張家的人并沒有注意到這邊,而是在看到姜懷山過來的時候,就激動了起來,可還沒等他們開口說話呢,就被旁邊的姜時願之美貌給震驚的有些愣住了。
尤其是張雲夢。
她自诩在徐州也是美人一個,身邊的閨閣女兒總沒有她這副好樣貌,好才情,因此骨子裏也是有些傲氣的。
可今日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姜家大姑娘”後,一下子她十幾年的自信就被打擊的潰不成軍,腳步也有些後退,臉上挂上些憂愁。
張老夫人反應快,立刻就笑着說了一句。
“老婆子我拖家帶口的來麻煩姜大人了,還請您别嫌棄我們這門窮親戚才是,這一位,難不成就是養在侯府的大姑娘?”
聞言,姜時願規矩行禮後就說道。
“正是,阿念見過張老夫人,見過諸位。”
張家的人沒學過什麽禮儀,因此回禮的時候各有各的做法,比起姜時願的淡定和從容,他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尤其是張雲夢見此,更是把頭放得低低的。
可以說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姜懷山不想與他們虛與委蛇,所以上前一步擺了請的姿勢後,父女二人就落了座,而張老夫人也是略有好奇的就問道。
“你母親呢?怎麽不見來?還有我那姑娘怎麽也不見來?”
“母親自入了七月後就有些病了,如今起不來身,所以不好出來待客,至于二弟妹……前些日子就從這裏搬走了,因此也不在。”
“搬出去?怎麽可能?”
張家衆人的臉色哪叫一個好看,明明前些日子還去信催促他們快些來了,怎麽可能會搬出去?别的不說,這樣的宅子住着多舒服啊,搬出去做什麽?況且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們來了豈不是沒了借口投奔?
一時間,衆人也都爲難了起來。
張興春略有警惕的看着姜懷山,随後就問了一句。
“不應該啊,我妹子前段時間才跟我們聯系說是要叫我們來的,怎麽突然就搬出去了,難不成是府裏頭發生了什麽事情?姜大人,你可别瞞我們才是。”
“說起來,你這猜測也不全是錯的,的确是發生了些事情,二弟妹算是被我攆出去的吧。”
“什麽?”
這句話可比剛剛的那些還要吓人的多,攆出去,這張氏是犯了什麽罪竟然到要将人攆出去的地步!一下子張家的衆人就惱的惱,怒的怒,立刻就發作了起來。
“姜大人,我妹子可是年紀輕輕的就守了寡,這麽些年了都在姜家伺候婆母,教養孩子,就算不是她親生的兒子也一樣記在了名下,你們姜家怎麽說翻臉就翻臉,竟然還把她給攆出去了?!”
他的聲音本來就大,加上今日這大喜大悲的來得太猛烈了些,所以一下子就有些着急,開口就急斥起來,态度十分不好。
張老夫人年長些,做事自然要更講理,她冷着出聲就說道。
“興春,好好說話。”
張興春雖不滿,但對于母親他還是很少會忤逆的,因此隻能暫且忍下這口氣,繼而就聽張老夫人接過話去立刻說道。
“姜大人,我那姑娘我知道性子着急,說話也利嘴些,但心眼總歸是好的,她若是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們看在她守寡多年養大了槿兒的份上也多擔待擔待,怎麽能說攆走就攆走了呢?她一個婦道人家,在外頭又沒個男人可以依靠,你讓她怎麽活?”
說着說着還落淚了起來,不知道還以爲是不是被欺負了呢。
姜家父女二人這樣的戲碼在這小半年的時間裏頭見過太多太多,不得不說,這張老夫人的演技還沒有二嬸張氏的好些,起碼她爲自己女兒哭訴的時候,眼神裏的真誠還多上幾分。
不似這張老夫人,帕子看似擦着淚,實則還暗自觀察着父女二人的動靜呢。
姜懷山既然敢做,自然也就敢認。
他等張老夫人哭了一會兒後,才冷靜的開口,一樁樁一件件的把事情都抖落了出來。
“二弟妹守寡艱難,這事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也在盡力的幫襯着,早些年我與二弟分家,張老夫人也是在場的,因着我是哥哥又有官聲在,所以絕大部分的家産都給了弟弟,不說有多少,但一家人湊合着用,吃喝還是沒問題的。”
話說到這裏,張老夫人也是一下子就沒嘴了,畢竟當年她就是故意幫着女兒争奪家産的,所以裏頭的門道她心裏清楚的很。
姜懷山看出了她的心虛,一點也不容忍的繼而又說道。
“自二弟沒了後,我夫人就想着她們一家子困難,所以特意将人又給帶了回來,好生對待着,哪怕是夫人過世了,我也還是豐衣足食的養着她們,包括槿兒,就如同我親女一般,這一點,你們可認?”
張家的人聽到這些話,全然沒有了剛剛的那份據理力争的表現,畢竟這些事情都發生在徐州,她們自然是知曉的,且大伯能爲侄女做到這份上,确實不多見,他們當然不能胡亂說話。
“可我沒想到,升米養恩,鬥米養仇,人心養不熟,是欲壑也填不滿,二弟妹竟然放縱槿兒算計了阿念的親事,之後又苦苦哀求着阿念退了親,她這才得以嫁入王府,僅憑這一點,我攆她出去,有錯嗎?”
張家的人臉上青一片白一片的,被罵得有些尴尬。
這裏頭的事情,他們知道的就零零碎碎的了,但不包括張老夫人,張氏給她的去信中,可是說過全程的,因此她此刻還裝得無辜就解釋說道。
“這裏頭怕是有誤會,我瞧着大姑娘也不是會計較的性子,此事都過去那麽久了,槿兒也有了王府的後,還是……還是寬宥了她們母女二人吧,總歸都是一家人嘛。”
聽到這裏,一直沒開口的姜時願輕笑了一聲,随後眼睛盯着心虛的張老夫人,語氣淡定的就回了一句。
“張老夫人的消息還真是靈通,連世子妃有孕的事情也知曉的一清二楚。”
張老夫人啞然,徐州和西京城兩地距離遠着呢,他們也不是什麽能用八百裏加急送信的人家,所以,張老夫人知道這事,說明她們聯系緊密的很,因此,要說是誤會,錯漏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