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可别再罵了,如今主君正在氣頭上,您若是再罵下去,連老夫人耳朵裏頭也存了話,咱們才是真的沒有了回旋的餘地,說到底人家才是親母子,您不過是個兒媳婦罷了,這麽多年的情分,可别被個姨娘和庶女就給壞了!想想咱們二姑娘,她可是要生了,還有表姑娘呢,不是說這幾日就該要到西京城了嗎?”
到底是齊媽媽,跟在她身邊多年,所以勸慰的話一下子就讓張氏安靜了下來,她當然也知道,現而今是她們需要姜家超過姜家需要她們,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事再發酵下去。
所以起身後,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後抓着齊媽媽的手就有些手足無措的問道。
“那現在怎麽辦?大哥趕我們出府,這不就是要斷了和我二房的情誼嗎?我就算現在厚着臉皮想去求情,大哥隻怕都不會讓我入府門了吧。”
齊媽媽年紀大些,平素裏的歪主意想得也不少,腦子轉了轉,忽而就想到了一點,立刻就說道。
“二夫人,咱們這幾日就先在外頭找個落腳的地方,等家裏老夫人她們北上後再做話說,您好歹也是在婆母面前伺候了這麽多年的兒媳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姜家真要撕破臉,那就讓老夫人上門,找姜家讨休妻書來!老奴就不相信了,大姑娘親事在即,他們會讓家裏頭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到時候若是随便找人傳一傳,那姜家的臉面,才是真就要被丢在地上踩了!”
提到這裏,張氏才狠狠的吸了幾口氣,随後眼神中也是透着憤恨的看了一眼姜家的大門,而後見到那些婆子收拾了幾個行李出來後,就瑟瑟發抖的說道。
“二夫人見諒,非是我等要與您過不去,實在是主君的話不能不聽,還請您多擔待。”
說完就把行李丢在張氏面前,而後匆匆跑了進去,一進門,那小厮也是快步的就把門給關了起來,似乎生怕張氏來砸門一樣!
看到自己如同被攆臭蟲一樣的被攆出來,她氣得快要冒煙了,可齊媽媽在一旁安撫着,到底是沒讓事态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随後撿起那些行李,将值錢的東西貼身藏好,随後又拿了帏帽戴在二夫人頭上,才解釋說道。
“這麽晚了,咱們隻能去投宿客棧,但二夫人是世子妃的母親,這種時候還是别被人認出來的好。”
說罷,也給自己帶了一頂。
檢查好沒什麽出錯的地方後,主仆二人才不情不願的離開了姜家。
往外頭走上幾條街便是熱鬧的地方,因此安頓下來也不是什麽難事,折騰了一會兒,張氏和齊媽媽就投宿到了福來客棧中,因着她們二人出手還算低調,又說是來投親靠友的,因此沒引起什麽注意來,這一夜還算安靜。
翌日,姜老夫人聽說了二兒媳被趕出家門後的消息,一時間氣憤上了頭,就暈了過去,這一暈假病也被急出了真病!
院内照顧老夫人的杜媽媽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連忙就讓人送了消息去給姜懷山,他起先聽到這消息的時候,覺得有些假,可見來人确實一臉着急,不像是演出來的,因此斟酌再三,還是特意去了一趟。
大夫也請了來,仔細的問診後就說道。
“老夫人乃是氣急攻心,等醒了以後養養就是,不過到底是年紀大了些,身子骨沒有從前硬朗結實,所以還是要多保養的好,以免日後追悔莫及。”
聽着這話,姜懷山也是歎息了又歎息。
等大夫走後,姜老夫人幽幽轉醒,睜眼就看到大兒子蹙眉的樣子,她都顧不上其他,張口就問了一句。
“你把老二媳婦給趕走了?”
“嗯。”
“你瘋了?且不說她伺候了我那麽多年,早就是咱們姜家的一份子,就是單論她一個婦道人家,那麽晚還不知道有沒有去處呢!你是當官當的心都狠了!竟連家裏頭的親戚也不顧了?還是說,在你眼裏,隻有文淵侯府那些才是你的親戚,我們這些人就都是礙腳石了嗎?”
咳咳兩聲,姜老夫人說的着急,連帶着咳嗽給帶了出來。
杜媽媽一邊給她順氣,一邊安撫的說道。
“老夫人莫着急,有什麽話和主君慢慢說才是。”
慢慢說,她倒是想慢慢說,奈何兒子卻不給她這機會,自己裝病的事情還是二兒媳出的主意呢,如今倒好,出主意的人都被攆走了,那她在後宅裏頭豈不是孤身一人?
越想越是惱火,不滿意的看向了大兒子。
姜懷山就知道結果會是如此,因而都懶得再說什麽,怕母親會唧唧歪歪的說個不停,到時候她若是孝字壓身,倒也就真的有些麻煩了。
于是冷靜的張口就說了一句。
“母親多休息吧,等你病好些了兒子再來看,關于張氏的事情,您老就不用操心了,她這些年在後宅裏頭做了些什麽缺德事情,她自己心裏清楚,從前我可以當作母親是被人蒙蔽,所以才糊塗,可現在開始,所有的事情,兒子心中自有決斷!您安心養病就是。”
說罷,就囑咐杜媽媽好生照看,深深一拜别後,就離開了姜老夫人在的這院子,而後再沒管過此事。
姜老夫人氣得眼眶都紅了,她也真是沒想到,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終究還是和自己離了心,可她在西京城裏頭,一沒靠山,二沒人脈,所以想要讓人去尋二兒媳,還真是困難事一件,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幾日後,張家人卻找上門來了。
又是一個晴朗的午後,自打項氏産女後,整個文淵侯府裏頭但凡是靠近他們的院子時,個個都輕手輕腳的很。
孩子雖然是早産兒,但吃奶還是用力的。
一點點的,每一天都比昨日要更好些,婆子丫鬟們輪番上陣,又有侯夫人裴氏和王老夫人坐鎮,因此一切都還算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