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願一進門,衆人的目光統統就聚了過來。
她今日特意挑了一件華綢所制的抹胸長裙,上面以月白和銀茫絲線繡着金盞銀台的花紋,銀白交錯間一抹青色的兩指寬腰帶束在那盈盈一握的腰間,将她原本就有些清冷的氣質襯托的愈發超凡脫俗,仿佛淩波仙子踏水而來。
冰肌玉骨,花清月影。
眉間的花钿用了粒珍珠做敷面,與她今日的裝扮倒是相得益彰。
裴子杳看見了,忍不住稱奇的就說了一句。
“阿念表妹當真是第一美人,難怪兄長非你不娶,我若是個兒郎,定要與他争上一争!”
話雖然有些不着調,但誇人的意思姜時願還是聽得明白,于是笑着回了一句就說道。
“哪裏,我不過是個繞樹絲花罷了,比不得裴家表姐一杆銀槍威震八方!”
姜時願的自謙和真誠誇贊,讓裴子杳心裏好是舒暢,這樣的嫂嫂日後進了她們裴家的門,定然也能相處融洽!
想到這裏,嘴角不免上揚,一旁的裴子谡早就按捺不住的上前一步,将她所有的視線都給擋了,随後語氣淡定的回撇了她一句便說道。
“張狂,回去調教你的狄戎馬去吧,省得一日日的不将心思放在正經事上。”
裴子杳被突如其來的話給震住了,不過很快就察覺出了哥哥語氣中的餘怒未消,聳聳肩膀,立刻就往姑母裴氏那邊湊近了些,她還是知道找誰做靠山最安全的。
而她此舉,也成功的引笑了衆人,尤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二表哥王寬,張嘴就笑着說道。
“裴表弟還真個醋壇子,連自家妹妹都不肯放過。”
裴子杳深表同意的點點頭,覺得哥哥對于未來嫂嫂的這種霸道獨占也未免太過頭了些,但這話她可不敢再提,省得又被怼一通。
奈何王寬的話剛出口,裴子谡眼神冷飕飕的掃過了他,随後語氣中泛着些威脅的便說道。
“二表哥放心,我這人向來都是一視同仁的,等你與我們一同回了漢州後,我一定告知府署那邊說你是特意來曆練的,什麽髒活累活的就統統交到你手上便是,等此番修渠結束後,二表哥定然名揚四方!”
這下,輪到二表哥王寬笑不出來了。
姜時願淡淡的笑着,走上前去對着侯夫人裴氏就行禮說道。
“舅母安好,願舅母福壽康甯,青春永駐,子孫昌茂。”
說罷就将早已備好的那尊請福過的白玉觀音送了上去,樂得那侯夫人眼中含着些瑩光的就親自起身去扶她起來,頗爲感動的說道。
“還是阿念的話最得我心。”
姜時願話裏的子孫昌茂,說的正是如今身懷六甲的項氏,她聽言也覺得高興,伸手摸了摸肚子,臉上也是挂着恬淡溫和的笑意。
随後,就見裴夫人拉過姜時願和裴子谡的手疊放在一處,左看看右瞧瞧的,滿意的好似今日就是她們二人成親的喜宴一般,随後對着旁邊的裴夫人就說道。
“嫂嫂,瞧瞧這一對璧人,我這做姑姑的心裏頭真是爲子谡能娶到阿念高興啊。”
裴夫人神情雖淡,但出口的語句卻軟。
“确實是裴家之幸。”
裴子谡深情的瞧着姜時願,巴不得将她融在眼神之中,姜時願也大大方方的回了個笑,雖有些害羞,但她對于這門親事确實也挑不出一點毛病。
“好了好了,孩子們該拜賀的也拜賀得差不多了,咱們還是快些去前廳吧,别讓老太太等久了,另外你們四個跟爲父走,也該到門前去迎客了。”
文淵侯發話,大家自然也就起身動了起來,朝着前廳而去。
今日的宴席不分男女賓客,因此大家聚在一起,那廳堂中四處都是有人走動,姜時願和裴子谡就站在廊下,這還是二人自訂親後頭一次見面呢,自然是有許多的話要說。
“今日姑姑的生辰宴過完,我們就動身回漢州了,這一去少說也是兩三個月的事情才能折返,不過我母親和三弟會留在西京城辦好咱們親事的,你若是有什麽要求隻管提就是。”
“裴表兄做的已經很好了,你我訂親的熱鬧傳到現在已經夠惹人注目的了,親事上還是稍微低調些吧,漢州勢大,裴家聲望,若是太過張揚惹眼,終究是會成爲他人眼中釘的。”
聽到這話,裴子谡一點都不奇怪。
畢竟,阿念表妹在他眼裏不僅僅是個美人兒,更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所以朝局上的事情即便是自己不說,她也能窺得三分明白,于是眼神中帶着寵溺的就說道。
“你怕我張揚過頭,惹出麻煩?”
“這不是自古以來都有的道理嗎?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裴表兄,遠慮與近憂裴家一樣不少,你也如此,切記要護好自己,身邊之人也要仔細再仔細些,尤其是掌握着生殺大權的那些人,用你時恩賞萬千,疑你時萬般皆錯,心思不可測的很。”
姜時願話至此處,裴子谡若是不懂,那便是他的問題了。
眼神中多添了幾分欣賞,而後往前一步走,拉着她的手就鄭重其事的說道。
“阿念放心,你今日之話我皆放在心中,行差踏錯一步的事情,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不過親事上我絕不願你受委屈,我就是要讓全西京城的人都瞧瞧,我裴子谡對你如何重視,也好叫她們日後開口非議的時候都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敢不敢再嚼你的舌根!”
他的話猶如劍鋒利刃,一出鞘總是要有人受些委屈才行,而那人顯然不會是姜時願,因此她雖有心勸慰兩句,奈何還是被眼前人的關懷備至感動得有些說不上來情緒。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歎息一聲後,姜時願輕點了點頭,也就不再阻攔。
前廳中,客人越聚越多,可衆人的目光無一不是瞧向廊下的二人,羨慕中帶着些嫉妒與不甘,但這是文淵侯府的席面,她們受邀而來,還真不敢在這裏撒野,所以隻能是默默的私語幾句。
“果然,男人都是瞧樣貌的,從前還以爲這位裴小将軍會與他人不同呢,如今看來也一樣的毛病,是個好色之徒罷了。”
說這話的乃是太仆寺少卿之女栗柳青,曾幾何時她也是一顆芳心記挂着裴子谡,隻不過礙于身份和女子的嬌羞不敢上前罷了,如今心心念念之人被“奪”,她自然是不高興的,所以才這般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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