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英很快就出生了。
但對于趙擎來說，隻有短暫的喜悅。
因爲他又需要更多的錢了。
他又打了兩份工，分别是一個早餐店跟燒烤攤。
每個月一共能再多掙三千塊錢。
但他卻徹底沒有了空閑時間，整個人，也呈現着階段性的衰老。
他沒有跟警院的任何人聯系，包括吳恒。
仿佛是徹底消失了一般。
直到楊月英兩歲生日，吳恒終于找了過來。
他從警院畢業了。
被分配到了北方某個城市的執法系統工作。
吳恒雖然隻穿着休閑套裝，但整個人身姿筆挺，朝氣蓬勃，與趙擎記憶中的樣子相差不大。
唯一不同的就是更成熟，更内斂了。
“哥…”
可他面前的趙擎呢？
頭發雜亂，皮膚粗糙，原本一米八的大個子看起來卻是弓腰塌背。
長期的勞累加上晝夜颠倒。
讓趙擎這個曾經的帥氣青年徹底脫了像。
讓吳恒看得眼眶發算，好像要抱着他痛哭一場。
“吳恒…”
趙擎正在下班的路上。
看着吳恒，他的身子顫抖，轉身就往回走。
走……
大步的走……
大步的跑……
就像是想要逃離出去，徹底逃離。
“哥。”
吳恒站在原地大聲喊他。
腦海中還是趙哥曾經的意氣風發，可再見時，卻是如此狼狽憔悴，明明是一個人，但卻怎麽都融合不到一起。
他也發了瘋的追趕着趙擎，
“哥。”
可轉角，卻看見趙擎正停在一個小推車面前，将好幾個蘋果裝進袋子裏。
“吃…吃蘋果……”
趙擎的手掌粗糙極了，還在顫抖，把蘋果遞給吳恒。
“哥…”
吳恒再也忍不住了将他緊緊摟住，
“哥，咱不幹了…”
“跟我回去，爸也想你，他在找你…”
“哥……”
吳恒的聲音也在顫抖，從穹頂畫面上投射下來，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擦拭淚水。
葉建國趕忙又将眼鏡摘了下來，不斷擦拭，不斷擦拭。
可擦着擦着，眼鏡就“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葉建國又趕忙彎腰去撿。
可才彎下腰，就再也直不起來了，忍不住的淚水不斷滑落。
“老趙。”
他的肩膀也在抖動。
雖然他隻跟趙擎在警院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
但那一年的趙擎，是整個刑偵專業最亮眼的人才，受到校方所有領導的贊譽。
他的未來注定是無限光明的。
可是他爲什麽會成這樣，爲什麽？
……
“我不能回去…”
推開吳恒，趙擎臉上擠出笑容，
“我女兒需要我，我不能讓她沒有爸爸啊。”
“對了吳恒，你還沒見過我女兒吧。”
“快，跟我回去，她今天剛好兩歲生日，跟我一起去見見她。”
提起女兒，趙擎才有了一絲發自真心的笑容。
他的女兒叫趙月英。
對，那時的楊月英還姓趙，叫做趙月英。
“哥。”
“你都有女兒了？”
吳恒吃驚。
但還是趕緊找了個商店，買了好多的玩具，跟着趙擎一起回到房子裏。
楊嬌嬌這時候正匆匆忙忙的出門。
門一打開，兩人幾乎撞個滿懷，楊嬌嬌眉頭一豎的說道，
“你這是做什麽呢？”
“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又不上班是吧？”
“你做什麽去？”
趙擎皺眉問她。
吳恒也看見了楊嬌嬌，覺得眼熟，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她到底啥是誰。
“我去趟縣裏，我哥請我喝酒。”
楊嬌嬌毫不在意的說道。
“今天是月英的生日。”
趙擎的臉沉了下來。
“生日怎麽了？”
楊嬌嬌突然就變得生氣無比，指着趙擎的臉就破口大罵，
“老娘要不出去掙錢，就你那每個月掙的幾千塊，什麽時候才能搬出這破爛房子。”
“趙擎，你真是個廢物。”
“還說什麽會努力掙錢養我們娘倆個，結果這麽多年了還是一分錢沒有。”
“老娘真他媽後悔當初認識你。”
嗡——
楊月英腦袋瞬間就嗡鳴起來。
“老娘真他媽後悔當初認識你。”
“媽媽啊，這一輩子最後悔的就是認識你爸。”
“你爸就是個廢物，什麽都幹不了。”
媽媽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些話，瞬間就一句一句的浮上心頭，
“要不是你爸這個廢物，媽早就去掙大錢了。”
“廢物，廢物，廢物……”
楊月英頭疼欲裂，但眼淚卻是再也不受控制的流淌下來。
無數的攝像頭捕捉到這一幕。
全部對準了楊月英，瘋狂的扣動快門，閃光燈與“咔咔”聲不斷在審判會裏面響徹。
但這一次楊月英卻不再躲閃鏡頭。
她隻是看着穹頂畫面，看着媽媽妝容精緻，與她的記憶裏一樣美麗，在指着趙擎罵過後就坐上了門外的一輛摩托車揚長而去。
她是如此美麗。
就像是熱辣綻放着的火紅玫瑰，但圍繞着的卻全是惡心蒼蠅。
她是那麽的美麗，卻同樣是那麽的醜陋！
“趙哥，是她！”
吳恒終于想了起來，忍不住暴怒，
“是會所裏的那個女人，是她害了你。”
“操。”
“他憑什麽這麽罵你。”
“我要去找他，決不能這麽算了。”
吳恒暴怒，想要爲趙擎出氣，卻被一把拽住，
“别去。”
趙擎看着他，眼裏盡是麻木與懇求，
“月英生日。”
“不要吵架，不吵架…”
“月英她也不能沒有媽媽……”
“哥。”
吳恒瞪着趙擎。
他不明白，自己的趙哥，明明是那麽潇灑不羁的一個人。
爲什麽……
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全網也同樣寂靜無聲，被這一幕深深震撼。
趙擎？
全世界都能排的上号的罪犯，惡魔。
竟然也有過這樣的經曆。
“他知道，以他現在的情況，隻要一旦跟楊嬌嬌吵架，楊嬌嬌就可以不顧一切的離開。”
網上又有人發出彈幕，
“楊嬌嬌離開了，她的女兒就再也沒有媽媽了。”
“他自己經曆過沒有媽媽的生活。”
“他明白那是什麽樣的日子，因此即使是受盡了屈辱與委屈，也在盡力的想要維持住這個家庭。”
“想要讓自己的女兒能夠有一個完整的童年。”
“可是爲什麽？”
“他又要在一年後将楊嬌嬌騙去北境，讓楊嬌嬌受盡折磨。”
“是趙擎終于忍不住了？還是楊嬌嬌做了什麽讓他再無法原諒的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