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說:“我不愛你,卻仗着你的愛肆無忌憚生活,這對你不公平,沈津辭,你是很好的人,你值得擁有完整的愛。”
“邊月,我不需要完整的愛。”沈津辭的手放在邊月的左心口處,虛虛試探,隔着不真切的距離,聲音低啞,“如果是你的話,隻要是愛,我不介意它是什麽樣的。”
邊月心中一驚,看着沈津辭認真的神态,心髒好似被人握緊,這樣的在意,她受用,也覺得問心有愧。
可沈津辭分明已經将一切雙手奉上,他的每個表情都在說,一切都随你。
他給了自己生殺大權。
邊月握住了沈津辭的手,男人的指尖是暖的,邊月握緊,輕聲道:“沈津辭,我做人不能這麽壞的,我如果給你,一定是完完整整的愛。我現在我現在還沒有辦法給你,但是你給我一點時間,也許”
邊月眉眼彎彎,露出柔軟的笑意,她堅定的,一字一句的說:“也許,我能給你我的愛。”
沈津辭想,今天夜裏,他确實是走了一局自私自利的棋。
他仗着邊月的感激和在意,要她割地賠款,要她交出真心.
日子在無聲無息中流逝,人生的大部分時候,日子都是這麽平靜安穩的度過的。
邊月得到遺産的當天,是個沒什麽特别的晴好日子。
李斯珩的動作,比邊月想象的更快。
他身體不濟,卻還是将一切處理妥當了。
市中心vip特護病房,陽光久違的照進人間。
邊月同沈津辭坐在李斯珩身側,看着面色病态的男人從抽屜内拿出一沓文件。
“遺産的交接流程已經差不多辦妥了,這些是文件和材料,過幾天會有律師去和你敲定細節,月月,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李斯珩說完,将文件遞給邊月。
邊月一言不發的接過,沉甸甸的手感,好似在心中壓了一塊磚頭。
“你身體不好,這些事情可以讓叔叔同我交接,李斯珩,你不必這麽麻煩的。”邊月皺眉,終于開口,聲音幹澀:“請你保重身體。”
沈津辭就坐在她身側,聽見她這般叮囑,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瀾。
李斯珩不确定,沈津辭究竟是裝作不在意,還是真的不在意。
“我的身體我自己心裏有分寸,這段時間,我一個人在病房裏想了很多,月月,我做錯了很多事情,我希望你能原諒我。”他說話聲音很弱,是病态而蒼白的。
他是一個多麽溫雅動人的紳士,除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背叛,他對自己是極好的。
邊月心中難過,再度開口,她的聲音哽咽,“李斯珩,我很難怪你。”
李斯珩臉上的笑容更淡,他看着面前的邊月,卻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那麽渺遠。
小姑娘如今放下了過去,所以也放下了仇恨。
李斯珩心中很明白,當他把這份遺産文件交給邊月時,他們兩個之間最好的結局,不過就是江湖不見。
時光當然是真的存在過,可是他們之間,也早就已經回不去了。
李斯珩的嗓子很痛,好似鈍刀割肉,每一刀下去,都是鮮血淋漓。
他良久無言地看着邊月,終于在一室的安靜中輕聲道:“月月,我想同沈津辭說幾句話,你先出去等他好嗎?”
邊月看向沈津辭,男人輕微颔首。
于是邊月起身,“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
病房内,兩個男人平靜坐着。
是沈津辭先開口,聲音寡淡,“我會撤銷對風騁集團國外資産的打壓,是我小人之心了,我确實沒想到,你會直接将邊月的東西還給她。”
“我如果不還,或者延遲不交付,沈先生預備怎麽對待李家?”李斯珩不動聲色地問,聲音聽不出怒氣。
“李家之間有出爾反爾的先例,事關邊月,你父親的片面之詞在我這裏沒有任何公信力,所以,如果你沒有及時将邊月的遺産還給她,我會不計代價,讓李家出血。”
說到後面,已經是赤裸的暴力。
李斯珩目光審視,笑容不減,“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沈先生不像是我們這個階層的人,你做事手段太髒,也太狠。”
很多事情不能拿到台面上講,國外山高水遠的地,沈津辭做了什麽,二人心知肚明。
“我做事不論手段,隻看結果,隻要結果是好的,那麽其餘一切都不重要,李斯珩,如今我的妻子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所以,李家想要什麽?”
李斯珩自嘲一笑,“你就是這麽看我的?你覺得我将你留下,隻是爲了同你談判,要你給李家什麽好處?沈津辭,我這個人确實不算什麽好人,但是我不至于用邊月的事情來交換利益。”
“那你找我,是爲了什麽?”沈津辭淡淡看着李斯珩。
男人本就長了張不好親近的臉,此時面無表情,淡漠疏離感更重,好似被供奉在高台之上,卻絕無悲憫柔軟。
幸好,李斯珩也絕非善類。
李斯珩斂眸,桃花眼一片平靜,好似藍色深海中撈出凍冰,同樣的冷意。
“沈津辭,我希望你能同邊月離婚。”
沈津辭冷冷看着他,眉眼間劃過戾氣,“你以什麽立場,要我同邊月離婚?李斯珩,你是否太高看自己。”
“我并非出于私心,我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爲了邊月。”李斯珩深深凝視着沈津辭,他的表情分寸不讓,充滿懇求,“你現在愛她,你能爲了她同家族争執談判,可是愛這種東西,并非長久的保障,有朝一日,邊月一旦成爲你衆所周知的軟肋,所有人都不會放過她。”
李斯珩從病床上坐起,他溫潤眉眼,眼尾泛紅,“你以爲我不愛邊月嗎?人性複雜,很多事并非我愛,我在乎,就能周全。如果這個世上,隻有一個人想要邊月快樂,那這個人一定是我。沈津辭,我并不覺得你對邊月的愛,能讓你日後面對犧牲時,面不改色。”
沈津辭從衣袋夾層裏拿出硬殼質地的打火機把玩,他淡淡問:“你說的犧牲指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