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彧對自己的事是很不上心的,或許這也正是他錯以爲最近隻有秦潇然要結婚這一件大事的原因。
但在秦潇然的婚禮之前,其實是他要過二十八歲的生日。
秦放咋咋呼呼打電話過來問他想要什麽禮物的時候,裴彧才意識到不久以後就是自己的生日,他想到什麽,心思微微一動,對秦放的話就不怎麽在意了,敷衍地說,“随便。”
随後打電話叫人去取他幾個月前訂的東西。
秦放被挂了電話很不爽,直接打到沈知意手機上跟她告狀。
“所以這聚會還辦不辦啊?”他想着裴彧以前慶生都是很随便地和他們一起吃頓飯,有時連飯也不吃,隻顧着忙自己的事,覺得這次大概率也還是如此。
“要辦的,”沈知意很久之前就在準備這件事了,“我訂了地方,你們到時過來就好了。”
“裴哥兒也去?”秦放知道裴彧并不喜歡熱鬧的場合,尤其是當主人公是他自己的時候,對此有些遲疑。
沈知意笑了笑,“我陪他去,他怎麽會不去?”
想想也是,秦放便又問,“你都打算叫誰過去?”
沈知意說,“就你們幾個,不叫外人。”
這是很私人的聚會,重要的人一定要來,而不重要的人最好都不出現。
“行,”秦放自己攬任務,“我通知大家一聲,你隻要負責把裴哥兒帶去就行。”
他很快又問,“你給裴哥兒準備了什麽禮物?我做做參考,避免跟你撞款。”
沈知意忍笑,“你撞不了。”
她不說,秦放到最後也不知道她究竟準備了什麽。
不過裴彧倒是給了他們提示。
“準備兩份?”
秦潇然放下撸貓的手,很驚訝,“爲什麽要準備兩份禮物?裴彧哥有哪次生日漏過了嗎?”
“他是有沒過生日的時候,”秦放翹着二郎腿,“但我們的生日禮物可沒少送過,不是因爲這個。”
秦潇然便翻開日曆看了看,“那天也不是什麽特别的節日啊。”
這第二份禮物是以什麽名頭送的?
幾人想不明白,不過都老老實實地準備了兩份,等裴彧生日那天一大早就送到了華庭。
禮物數量比預想得多,讓沈知意有點疑惑,不過也沒多想。
晚上,一行人去了沈知意早就訂好的酒店包廂,而裴彧因爲有事處理來得稍晚些。
推拉門打開,他緩步走近。
包廂内燈光明亮,他漆黑冷隽的眉眼被映得清清楚楚,薄唇微抿着,不知爲何臉上神色有些緊繃,雖然還是和往常相同的正裝打扮,卻莫名讓人覺得他今天在外表上好像就是格外費心。
而這些落在沈知意眼裏,隻讓她覺得今晚的裴彧格外好看,令人心動。
裴彧不喜歡繁瑣的儀式,在場的人都了解他這一點,因此沒有花裏胡哨的安排,蛋糕很快就被推了過來。
點燃蠟燭後,沈知意輕聲提醒,“要許願。”
裴彧看着她,眸光有些深,“你替我吧。”
以爲他是不好意思做這個,沈知意答應了,她認認真真地幫裴彧許了願,随後閉眼吹熄了蠟燭。
燭光熄滅,沈知意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單膝跪在她面前的裴彧。
她一下怔住。
包廂内瞬間變得極爲安靜,這一幕的出現超乎所有人的預料,但大家又都明白這意味着什麽,并不出聲打擾。
“裴彧……”沈知意怔怔地看着他,像是驚訝,也像是茫然,可能還有其他意味在裏面,隻是這時的裴彧已經沒有辦法冷靜地去分析。
他抿了抿幹燥的唇,一個簡單的掏東西的動作就用去了他好幾秒。
“知知,”裴彧微仰着臉,語調有些低,“本來沒想這麽快的,隻是想到今天是個很合适的時間。”
因爲是他生日,所以裴彧想,或許沈知意能大方的、不計前嫌的,滿足裴彧這個願望。
沈知意看着他手裏的戒盒,那裏有兩枚設計簡約的銀戒,她心髒急跳了兩下,扯的胸腔隐隐作痛,一時說不出話來。
裴彧拿了其中一枚銀戒,輕聲說,“是用你的那個小銀鎖改的,它以前用來保你平安,今後就見證我們的婚姻。”
他頓了頓,似乎想說些更動聽的話,把“跟裴彧結婚”這件事包裝得更誘人,讓沈知意無法拒絕,隻是這對他來說是很難的,他面對沈知意永遠都無法做到花言巧語,循循善誘。
“知知,”裴彧牽起沈知意的手,在她的無名指上印下一吻,“嫁給我好嗎?”
他垂眸,很柔和地笑了下,說,“我愛你。”
這一刻在場的人沒有誰會懷疑這句話,他們都相信,裴彧是很愛沈知意的。
在情愛一事上,裴家人的名聲是很差的,裴彧好像也沒有什麽可以爲自己擔保的東西,所以盡管做到了這一步,他心裏仍然是不踏實的,甚至沒有對此報很大的希望,沈知意是可以拒絕他的,可以不給任何理由地拒絕。
裴彧垂着眼,感覺到沈知意的手指動了動,從他手裏抽走了,一瞬間,他喉嚨發緊,想扯扯唇角,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可能現在的時機還不合适,可能他該給沈知意更多的時間……
“裴彧。”
沈知意忽然叫他的名字,裴彧擡起頭,看到她抿抿唇,露出個柔軟的笑。
她說,“你太着急了,我還沒有把你的生日禮物拿給你。”
沈知意也很緊張,她眼睫顫了兩下,将裴彧的手握住,冰涼滑潤的玉戒推到他無名指的指根。
她輕聲說,“我知道你不會拒絕。”
所以不必問。
那枚玉戒并不精緻,戒面刻着櫻花的紋樣,是沈知意磨了很多天,被裴彧以爲會送給秦潇然的禮物。
這其實是沈知意爲他準備的。
“我很抱歉不記得從前的你,”沈知意朝他彎起唇角,解釋這枚玉戒的寓意,“讓初見伴随我們的餘生。”
那年盛開的櫻花林下,裴彧因爲過敏嚴重不得不把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他厭惡這片讓他受苦的櫻花,但偶一回頭,看到從林中鑽出來的少女。
那是他們的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