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彧的睡衣沒有用,沈知意灑了滿手的熱可可,黏乎乎的,隻好去衛生間洗手。
這裏光線明亮,将她的眉眼映得十分清晰,剛剛進來時把外套脫了,這會兒她穿着件長款的針織裙,顯得整個人都很柔軟。
裴彧靠着門框看她,仍覺得很不真實,他沒想過沈知意會來,還想着怎麽快些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趕回去見她。
“你一直看我幹嘛?”沈知意把手擦幹淨,見他把那件弄髒的睡衣脫了,就這麽裸着上身,故意開玩笑,“你在勾引我嗎?”
裴彧這幾天經常想她,此刻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滿腔的思念化作柔情,讓他冷感很重的五官也顯出一種不明顯的溫柔來。
他張開手,把沈知意擁進懷裏,“是想我了才找來的嗎?”
這是他不敢想的事。
他們兩人其實都很忙,他經常外省外國的跑,沈知意爲了拍戲和錄節目也是到處跑,且一走就是好幾天,裴彧經常說想她,她卻很少說類似的話,就算說,大概也是爲了哄他。
“是啊,”沈知意被他抱的很緊,臉頰貼着他溫熱的胸膛,能聽到他一下下穩定有力的心跳聲,于是一顆飄忽的心也跟着安定下來,“很想你。”
裴彧吻了吻她發頂,眼裏有明顯的笑意,像是很高興似的,“好難得,沈小姐不忙着工作卻來看我,不怕耽誤正事嗎?”
“誰說看你不是正事?”沈知意感受到他落在自己發頂的吻,禮尚往來,也輕輕貼了貼他胸口,換來腰間的手臂箍得更緊。
“有點反常,”裴彧低頭看她,覺得今晚的沈知意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柔軟,而他能感覺到,這份柔軟是給他的特權,裴彧自然是求之不得,隻是不确定自己有做什麽能讨她歡心的事。
他微微笑着,指腹摩挲她的臉頰,“好得有點不真實了。”
是在他夢中才會出現的場景。
他垂下來的眸光缱绻柔軟,像有很多綿綿情意,沈知意被他這樣專注地看着,心口發漲,眼睛卻泛酸。
她靠在他肩膀上,不讓他看自己的臉,故作輕松地說,“有什麽不真實的,我對你好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裴彧被她取悅到,勾了勾唇,“甜言蜜語。”
他仍沒放棄追問她如此反常的原因,慢悠悠地問,“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
沈知意很少會向他求助,其實裴彧是很樂意被她使喚的,他想當一個對她有用的人,想要她更多的愛,更多的在乎。
“沒有,”沈知意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眼睛,很不滿地埋怨他,“我對你好非要有什麽理由嗎?”
裴彧裸着上身,因此很輕易地就察覺到肩膀處微微的濕意,當即蹙眉,扣着她的下巴讓沈知意擡頭,果然看到她盈着淚光的眼睛。
雖然她有努力把這股淚意憋回去,眼睫卻仍然濡濕了。
裴彧沒了與她說笑的心思,眉頭緊緊擰着,用指腹抹掉她眼睫上的淚珠,“怎麽哭了?”
他皺着眉,像在責怪自己,“我說錯話了?”
“沒有,”沈知意本來還在強忍着,被他用擔憂的目光看着,感受到他溫熱的指腹,就有些難以控制情緒,一開口就掉了顆淚珠,砸到裴彧手背上,燙得他指尖蜷縮。
“不是因爲你,”沈知意說完,又自己反駁自己,“不對,就是因爲你。”
因爲他什麽都不說,因爲他隐瞞那麽一件重要的事,因爲他愛她比她想象中還要多得多。
“好,”裴彧溫聲應了,“是我的錯。”
他最怕她哭,假的也不行,每每看到她的哭戲都要跳過去,若是夢到她落淚,那定是一個會困擾他數日的噩夢。
此刻見她落淚,一點哄人的法子都使不出來,隻好将錯都攬到自己身上,輕輕吻她,安撫她,放低了姿态,希望她可憐可憐裴彧,不要再哭。
沈知意知道他怕自己哭,因此掉了幾顆淚後就努力忍着,被他抱在懷裏慢慢平複呼吸。
“裴彧,”她自己擦掉臉上的淚痕,用的力氣有些重,擦出一片紅痕,用尚帶哭腔的聲音說,“我愛你。”
她哭得讓裴彧心疼,好像受了委屈,好像覺得裴彧對她很壞,卻還說愛他。
“我知道,”他輕聲說,“我也愛你。”
沈知意看着他,“你不知道。”
“你要是知道我有多愛你,你就不會騙我,不會隐瞞我們早就見過。”
裴彧很明顯地僵住了,從未想過她會知道這件事。
“你……”他想問沈知意是怎麽知道的,又覺得現在這個問題并不重要,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道歉,“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沈知意抱住他脖頸,因爲剛哭過,臉頰很燙,就那麽貼着他,“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她眨眨眼睛,又掉了一顆淚,很難過地說,“對不起,我把你忘了。”
她當時并不知道,自己以爲的萍水相逢,會成爲她的此生摯愛。
“沒關系,”裴彧輕撫她的背,仿佛一點都不介意,“我那時連臉都沒露,也沒爲你做過什麽,你不記得是正常的。”
“可是對你不公平,”沈知意擦擦眼淚,“你都沒有忘記我。”
“知知,”裴彧想到很久以前的事,眸光變得柔軟,“你那時就很吸引我,是我的初戀,我忘了你才奇怪。”
他在沈知意這裏從不要求公平,他甚至不要求她愛他像他愛她一樣多。
他隻要求自己是唯一一個。
“裴彧,”沈知意想到從他父親那裏聽到的話,“你不要因爲當初沒有帶走我就不停自責,那不是你的責任,就算對初戀,也沒有人願意付出這麽多。”
她當時實打實地算個累贅。
裴彧有一會兒沒有出聲,這件事他用一輩子也無法釋然,因爲在他走後,他的知知的确又吃了很多苦。
“我愛你,”他不說話,沈知意就不停地重複,“我真的很愛你。”
她愛的是重逢後的他,是即使沒有帶她離開大山,仍然用很多種方式對她好的裴彧。
裴彧無聲笑了笑,“好,我相信。”
就算不能釋然,他也很少會再鑽那個牛角尖了。
重要的是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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