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小董給秦秘書打了電話。
此時的秦秘書正在陪裴彧應酬,聽到她的話後半點沒耽誤,将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裴彧。
“喝醉了?”
裴彧多少有點驚訝,他了解沈知意的酒量,知道她平時很注意控量,就算是和熟人一起,也不會把自己喝到完全醉了的程度。
隻是殺青宴還不至于讓她如此,或許是因爲那些來幫她慶祝五周年的粉絲們。
想到這裏,裴彧不再耽誤,拿了外套起身,對桌上的其他人微微颔首,“各位盡興。”
“裴董,”有人見他這就要走,忍不住說,“裴董不再待會兒了?”
别再是他們哪句話說得不妥,惹了這位的煩。
裴彧淡淡一笑,“要去接人。”
衆人對視一眼,都有些了然。
能讓這位親自去接的,恐怕隻能是心上人了。
裴彧來時,小董還在苦口婆心地勸。
“不回家,那我們去住酒店行不行?”
可惜,因爲她那句回家的提議,沈知意不怎麽相信她了,警惕地問,“要是你騙我,還是把我送回家呢?”
小董:“……”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沈知意擡頭看過去,裴彧站在門口,臂彎裏還搭着外套,就這麽有些慵懶地看着她,眼中笑意還未完全褪去。
沈知意皺皺眉,覺得他好眼熟,但是想不起來他是誰了。
“你是在笑我嗎?”
“嗯?”裴彧走過來,饒有興味地打量着她,她頭回醉成這樣,比平時要稍稍任性一些,有小脾氣,“是覺得你聰明。”
這話是在誇她,沈知意皺着的眉頭松開,愈發覺得裴彧熟悉,她忽然捧住裴彧的臉,湊近了去看他的眉眼,還是暈,眼前有重影,看不太清,她心裏着急,直接用手去摸,摸到他眉骨的輪廓,指尖停留少許,滑到他高挺的鼻梁骨上,指腹輕輕摩挲。
裴彧任由她摸來摸去,在她的手指摸到他唇角時,不客氣地咬住。
沈知意瞬間收回手,又有些不高興了,“你咬我。”
雖然不痛,但她還是想發脾氣。
“你摸得太久,”裴彧覺得她這樣子很有趣,慢悠悠地逗她玩兒,“還怪我咬你?”
沈知意用她反應遲鈍的腦袋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她記得摸貓貓狗狗,摸久了人家也會咬人的。
她是很講道理的人,喝醉了也是一樣,于是不再跟他計較咬人的事。
“你有點眼熟。”沈知意說着,歪了歪頭,“你是誰?”
裴彧稍怔,對她醉酒的程度又有了幾分了解,這都已經醉到連他都認不出來了。
“真不記得我了?”裴彧看她眼神确實茫然,倒也不跟小醉鬼計較,唇角噙了淡淡的笑意,“嗯……我是你先生。”
這下輪到沈知意發怔了,“啊,我已經結婚了嗎?”
這麽重要的事情,她怎麽沒有一點印象呢。
“嗯,”裴彧非常坦然,哪怕是忽悠人也沒有露出一丁點不自然的神色,令沈知意不得不相信他說得是真的。
他低聲哄,“叫老公。”
“老——”沈知意漲紅了臉,搖搖頭,“我叫不出口。”
她感覺很奇怪,好奇地問,“我們結婚多久了?”
“新婚燕爾。”
裴彧将外套披到她肩上,含笑道,“裴太太,能跟我回家了嗎?”
一提回家,沈知意也顧不上糾結自己結沒結婚的事了,露出猶豫的表情,“我不想回家。”
她醉狠了,記憶亂七八糟地纏在一起,過去與現在無法分清,在她心裏,她本能地恐懼“家”這個字。
裴彧這時并沒有意識到她口中的家跟他說的是兩個地方,他稍一思忖,“那回華庭好嗎?”
“華庭?”
沈知意對這個地方沒什麽印象,心裏卻并不反感,想到裴彧剛剛忽悠她的話,疑惑地問,“那是我們結婚後住的房子嗎?”
裴彧輕應了聲,“嗯,是我們的家,要回去看看嗎?”
早就想跟她提回華庭去住的事,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又覺得自己不該太心急,今天趁她醉酒,倒是能順水推舟地促進這件事了。
沈知意想了一會兒,被說動了,将手遞給他。
“好。”
距離上一次回華庭已經過去幾個月,處處都是熟悉又陌生,沈知意靠着車窗,看一路上的風景,忍不住感歎,“好大啊。”
她居然住在這麽大的房子裏嗎?
車庫離主樓還有些距離,沈知意下車時不禁晃了晃,被裴彧扶住,“頭暈?”
醉酒的狀态下又坐了一路的車,沈知意不太舒服,聞言點頭,看了眼前面,一步也不願意走了,不聲不響地朝裴彧伸出手。
裴彧微微笑了下,“要背還是要抱?”
沈知意思考幾秒,“背。”
裴彧便彎腰半蹲在她身前,穩穩地背着她往主樓的方向走,要出來迎接的管家見此場景,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夜色靜谧,沈知意趴在裴彧背上,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淡淡香氣,感到很安心。
走出幾步,聽到裴彧在問她。
“爲什麽不想回家?”
他說的家當然不是指現在這個。
雖然不了解原因,但提到這個時她抗拒的态度仍舊令他在意,想要知道爲什麽。
沈知意低着頭,臉頰貼着他溫熱的後頸,慢了幾秒才回答,像說悄悄話似的,話音含糊。
“他會打我。”
隻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瞬間令裴彧停住腳步,喉結滾動幾下,陷入長久的沉默。
半晌,他才重新邁開步子,低沉的聲音伴随夜間清涼的微風送到沈知意耳邊。
他說,“對不起。”
如果他當初能将她帶走……每次這麽想時,他都心如刀絞,無法原諒那時無能的自己。
沈知意不解,沒明白他的意思,“爲什麽要道歉?”
她喜歡裴彧身上的味道,往他領口處湊了湊,“你又沒有打我。”
說完,想到自己記不起來關于他的事,她又有些不敢确定,猶疑着問,“你沒有打過我吧?”
“沒有。”
裴彧輕聲說,“我隻會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