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城區。
一個穿着灰色長袍的男人從市場區的拐角巷進入舊城區的小胡同,他的身影仿佛是一片輕飄飄的羽毛,直接從十多米的高處躍下緩緩落地。在落地後他皺眉看了看四周,很快脫掉了身上的灰色長袍,伴随着指尖浮現的一縷火焰,這件長袍迅速地燃燒成一團灰燼。
“事情辦妥了?”
一個仿佛是浪蕩公子般的年輕男人正在不遠處的陰影中等着他,這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英俊男子,留着兩撇小胡子,五官十分立體,白襯衫,黑馬甲,黑皮鞋,西裝革履,宛如是一個混迹于上流社會的公子哥。
這樣的打扮在多恩也很罕見,一身行頭價格不菲,看着比上流社會的富家公子還要時髦。
他的笑容略微輕佻,玩世不恭中透着幾分滄桑。
如果是讓一些孤獨寂寞的豪門怨婦看到,恐怕很輕易就會被他的外貌和氣質所吸引。
“别對着我露出你那惡心的表情。”
那個走進小巷的男子身影開始縮小,從原本一米八左右的大個子變成了一米左右的矮小侏儒,他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抹了幾把,在神乎其技般的易容手法下,很快他就變成了一個看着十多歲的小男孩,就連他的聲音也變得宛如童音一般。
不遠處,浪蕩的公子哥聳了聳肩道:“好吧。”
此刻已經易容成小男孩的侏儒望着身邊的同伴,眉頭蹙起道:“小醜呢?”
公子哥挑了挑眉道:“不知道。”
“可能去找樂子了吧。”
“多恩市現在就一個【提燈的守墓人】有資格做他的對手。”
聽到對方的話,僞裝成小男孩的侏儒表情嚴肅,眉頭緊鎖道:“他又要亂來?”
公子哥神色帶着幾分揶揄道:“怎麽?”
“你打算好好教訓他?”
侏儒聞言一時間有些語塞,神色好似有一絲畏懼,側頭轉移話題道:“馴獸師呢?舞女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
公子哥攤了攤手道:“馴獸師不知道,可能去找新寵物了吧。”
“舞女說要去探一探黛安娜的實力。”
“我是過來幫伱善後的。”
“你不會以爲就你的這點小手段,可以瞞得過那些獵狗一般的守夜人吧?”
“聽說他們最近招了一個靈感驚人的調查員。”
侏儒聽到對方的話,神色似乎有一絲憤怒道:“詩人!你是在挑釁我嗎?”
公子哥用誇張的語氣道:“沒有。”
“絕對沒有。”
“走吧。這裏交給我善後,會長的信使還在等你呢。”
聽到對方提起會長,侏儒的怒氣也飛速消失,他緩緩道:“沒想到主母居然真的成功了!我聞到了盤旋于這座城市上空的恐懼氣息。”
“會長派我們來,是打算在多恩市讓【蛾母】降臨嗎?”
主母用命在多恩撕開了一道口子。
詩人搖頭道:“不知道。”
“不過蛾母也快蘇醒了,早一天降臨,晚一天降臨都無所謂。”
“會長這會兒還在跟外面那些老家夥們玩捉迷藏呢!”
說到外面,詩人不由指了指天上。
侏儒的神色有一絲擔憂,哪怕是會長不在這裏,他的聲音也變得有些谄媚,小心翼翼道:“雖然會長英明神武舉世無雙,但是他一個人在外面應付那麽多的老家夥,不會出什麽事情吧?”
詩人的雙眸微微眯起,瞳孔在一刹那間變成妖異的血色豎瞳,他凝視着眼前的侏儒,輕聲道:“當然不會。”
“你真以爲那些半神能拿會長怎麽樣嗎?”
“會長讓我們安心做事。”
“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因爲隻有足夠的混亂,才能在外面升起混沌的火焰,吸引蘇醒的蛾母降臨。”
“多恩市這一百多萬人就是會長手中的籌碼。”
“他要逼那些老家夥們【開門】!”
陰影中傳來了一陣玩味的輕笑。
牆壁上浮現了一個滑稽怪誕的笑臉,宛如是一個不正經的小醜,他嗤笑一聲,用尖細的腔調道:“你們倒是在這裏聊上了。”
“獵狗已經快追過來了!”
陰影中走出了一個滑稽的小醜,他的存在隻有你注視他時才能感覺到,一旦你的視線離開他,他便好似完全不存在一般。
這個小醜從陰影中走出。
他蒼白的皮膚仿佛塗抹了一層油彩,身上的衣服,臉上的濃妝,都是如同黑白的油畫,看不到絲毫血色,他沒有影子,就那麽突兀地站在那裏,看着身旁的兩人,歪着腦袋道:“别廢話了。”
“會長是同時掌握惡魔、魔鬼、邪魔三條怪物途徑的深淵大君。”
“那些半神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說完,小醜朝着詩人示意道:“【門】已經鎖住了。會長拿到了一半的鑰匙。”
“不用再擔心那些死靈巫師會進入現實世界了。”
“該開始我們的表演了!”
小醜環視了一圈,眉頭蹙起道:“舞女呢?馴獸師呢?”
“這裏怎麽就你一個開幕式的殡儀?”
小醜直接無視了一旁的侏儒,侏儒似乎也非常害怕他,小心翼翼道:“舞女去試探一下黛安娜的實力。”
“馴獸師不知道在哪。”
小醜聞言直接瞪了侏儒一眼,用陰冷的語氣道:“這麽說,這場盛大的黑暗慶典,就隻有你一個耍把戲的侏儒在賣力表演?”
這羞辱的語氣讓侏儒滿臉漲紅,他憤怒地望向小醜,然後又慫了。
“别這樣。”
詩人用調侃的語氣道:“他好歹是晉升的夢魇編織者,沒有他在開幕式渲染一下恐怖氣氛。”
“這場黑暗盛典就不夠熱鬧了。”
侏儒陰毒的目光看了一眼詩人,他不敢記恨小醜,但是他敢記恨詩人。
——詩人你等着!
小醜從一個怪異的暗紅色小袋子裏面拿出來了一枚跳動的白色的繭,那個小袋子像是某種生物的胃袋,表面布滿褶皺,打開後浮現一道晦澀的光影,仿佛通往另外一個空間。
他将這枚白色的微微跳動的繭扔給了詩人,嚴肅道:“蛾母的子嗣。”
“别弄丢了。”
“【門】一關,我們也出不去了。”
“沒有它,這場黑暗盛典就不夠精彩了。”
小醜認真無比道:“我們末日馬戲團,怎麽也不能輸給德勒的災厄使者團。”
“他們的表演可很精彩。”
“一個大德魯伊都堕落成爲枯萎者了!……”
詩人的表情有一刹那間的慌張。
小醜随手扔過來的那枚白色的繭讓他如臨大敵,那枚繭在觸碰到他皮膚的一瞬間,一根根纖細的仿佛是蠶絲般的白色絲線便在往他的皮膚裏面鑽,蠶絲瞬間變得血紅,繭裏面的活物也在跳動,隐隐約約浮現了一個怪異的生物輪廓。
詩人咬着牙抽了出來,白色的絲線在半空中飛舞,上面沾染着一縷縷血迹。
在失去了血液的供養後,繭裏面的生物也變得躁動了起來,好在詩人迅速施展法術,一抹晦澀的靈光讓裏面的生物重新安靜下來。
侏儒看到這一幕,頓時有點幸災樂禍起來。
詩人的報應來得這麽快,他很開心。
“繼續你的表演。夢魇編織者。”小醜望向了一旁的侏儒,他冰冷的目光讓侏儒縮了縮腦袋,隻見他雙目中透着一絲癫狂道:“我要讓整個多恩市都變得恐懼起來!”
“現在的氣氛還不到位。”
“燭堡的虛妄都沒有被恐懼和絕望吸引過來。”
說完,小醜看向小心翼翼收起‘蛾母的子嗣’的詩人,挑眉道:“蝕心者上次任務失敗後,還在多恩市内潛伏。”
“聽說他變成了一個女人?”
“你去找到他。”
聽到小醜的話,詩人的表情頓時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他興緻勃勃地‘噢’一聲,笑得有點莫名道:“他變成女人了?有意思!”
小醜揮了揮手道:“去吧。”
“去忙你們的事情,順便找一下馴獸師在哪。”
“這個家夥成天到處亂跑。”
“他不是把大衮的子嗣帶來了嗎?還去找什麽新寵物?”
小醜的話音戛然而止。
他皺眉望向了市場區的方向,啧啧道:
“守夜人已經來了!”
“還有一個死亡巡禮者。有意思,這麽快就發現我們了。”
陰影中浮現奇異的光暈。
小醜一個華麗的轉身,在陰影中仿佛是開幕式一般,朝着空無一人的小巷彎腰行禮,就好像是一個即将登台演出的小醜,用怪異的詠歎調,認真且興奮道:“觀衆們!多恩市現在就是一個角鬥場。”
“來吧。”
“讓我們爲高高在上的半神們表演一場精彩的死鬥!”
“來自陰影的不可名狀們。”
“人類曆代英雄們的倒影。”
“接下來。”
“有請末日馬戲團和守夜人登場!……人類的命運将由這一刻決定!……”
蠕動的陰影中。
一陣怪異的仿佛是掌聲般的響動傳來。
末日馬戲團的其他成員對視了一眼,很默契地站到了小醜的身後,同時朝着流動的陰影彎腰行禮,在陰影中仿佛有迷霧撥開,一個個宏偉的黑色巨人坐在了白骨如山的觀衆席上。
片刻之後。
黑色的巨人倒影逐漸消失。
詩人和侏儒的身影很快在法術的靈光中離去。
黑暗中。
小醜獨自一人站在原地不緊不慢地捏起了一團影子。
那陰影在他手中就宛如是泥巴,很快捏出來了一個披着長袍的男子身影,看着像是一個黑泥般的土偶娃娃,他看了看四周,随手扔到了地上,伴随着蠕動的黑色淤泥,一個面無表情的活人出現在原地。
“你陪他們玩玩吧。”
“把氣氛搞起來!”
小醜輕笑了一聲,在陰影中消失。
那個原地出現的灰袍男子看了看四周,立刻便朝着小胡同的方向逃去。
幾分鍾後。
一道矯健的身影在屋頂飛掠,他很快落地,皺眉看了看四周,呢喃道:“不對勁!”
“這裏爲什麽這麽多痕迹。”
“還有同夥嗎?”
這是一個遊俠途徑的守夜人,他追蹤到這裏後,發現留下的蹤迹變多了。
很快,他鎖定了其中的一道蹤迹,迅速地追了上去。
不遠處。
本傑明、黛西、威廉等人的身影出現,蕭恩則懸浮在距離他們三十米的半空中,他的身影完全隐形,摘下迷惘搜尋着敵人的蹤迹。
遊俠晉升的高階獵人已經追蹤到敵人了。
但是不知道爲什麽,蕭恩的靈性在閃爍,他感到一絲不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