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二輪炮擊聲傳來,但西潘鎮裏,卻沒有落下哪怕一枚炮彈,獨 9旅的主要軍官們,頓時都明白,這大概率不是敵人來襲。
——不可能有這麽離譜的敵人, 7門火炮,兩輪炮擊,結果一發炮彈都沒打到鎮子裏來!
炮術再爛,也不至于這麽爛!
真要這麽爛的炮術,還這麽糟蹋炮彈,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方立功也松了一口氣,對楚雲飛送上了彩虹屁:
“旅座果然明見萬裏!
看起來這炮擊,并非攻擊我們!”
“哼!
走!
回旅部!”
楚雲飛狠狠地一跺腳。
好好的一個成立會,被一陣炮聲給攪合了,他現在殺人的心都有!
穿上少将軍服的那點興奮,是徹底完犢子了。
……
氣沖沖地沖回自己的旅部,楚雲飛抄起一個茶杯就砸在了地上。
“啪!”
一件上等青花瓷當場壯烈。
跟在他後面進來的方立功忍不住搖了搖頭,暗道:這楚雲飛的修養還是不夠啊!
這麽好一件青花瓷,得幾十塊大洋吧?
就這樣沒了,真是可惜呢!
随後他開口道:
“旅座,既然這炮聲不是小鬼子進攻,那就隻有栖霞鎮的獨立團特務營了,他們爲什麽要這麽幹?
八路的炮彈,也不充裕吧?
他們這麽浪費炮彈,肯定有目的!”
楚雲飛沒有回答他的話,厲聲喝道:
“劉參謀,打電話給白石寨的鄭光财,問問我們的人,爲什麽沒有報告!
敵人都把炮架到咱們的眼皮子底下了,他們都沒看到?
他們是死人嗎?!!”
“是!”
一名在旅部值班的作戰參謀當即噤若寒蟬地答應一聲,準備打電話。
然而方立功卻攔了一手,解釋道:
“旅座,鄭光财被叫回鎮裏參加成立會呢,他不在白石寨。”
“那他總留了人主持大局!”
楚雲飛怒吼一聲。
方立功見他這樣,頓時明白,他是破防了。
隻好揮手示意那劉參謀趕緊去打電話。
然而對方走到電話前,鼓搗了幾下,頓時愈發面如土色地回報:
“旅座,白石寨的電話線被切斷了!”
“什麽?
電話被切斷了??
他們這是挑釁!!
笃定了我楚雲飛不敢動手?”
楚雲飛氣得眼珠子都紅了。
恨不得立刻打人。
這時候,一名風塵仆仆的傳令兵沖了進來:
“報告旅座,大批土八路進駐大灣村,他們還攜帶有許多火炮!
我們的電話線不知道什麽原因打不通了,我們營長派我騎馬回來彙報!”
“好家夥!
他們這真是處心積慮啊!
他們來了多少人?”
楚雲飛冷笑。
雖然孫銘的人還沒回來,但他百分百确定,現在搞事情的,就是特務營。
傳令兵連忙回答:
“約莫 2000人。
最少有将近 20門火炮,其中很大的重炮,有 7門!”
“ 7門重炮?
他們在哪裏搞到了榴彈炮?
聽聲音,這也不是小鬼子的 91式 105毫米榴彈炮啊!”
楚雲飛又是憤恨,又是羨慕。
到現在,他的炮營還靠那 12門 75山炮撐場面呢!
不過他這問題,注定是沒人能回答的。
方立功看傳令兵還等着聽指令呢,連忙問:
“旅座,要把白石寨的人撤回來嗎?
咱們這一個營,要是被他們吃掉,那損失可太大了!”
“哼,不用撤!
我不信楊遠山敢先動手!”
楚雲飛恢複了幾分理智,扭頭對那名傳令兵下令道:
“回去告訴你們營長,堅守白石寨,有其他情況,立刻彙報!”
“是!旅座!”
……
特務營的這次炮擊,隻打了兩輪。
所以西潘鎮雖然騷動了一番,但還是很快就在獨 9旅的彈壓下,安定了下來。
畢竟,并沒有哪怕一枚炮彈落入西潘鎮裏。
很快,孫銘派去查探情況的人也回來了,立刻就去向楚雲飛做了彙報。
“旅座,前些日子,這晉西北的八路,在六嶺關一帶成立了晉西北軍分區,其中栖霞鎮的獨立團特務營擴編爲了軍分區特務團。
昨天,他們派了将近兩千人帶着将近 20門火炮進駐了大灣村,其中有 7門是大口徑榴彈炮。
今天的炮聲,是他們在大灣村外的山坡上,朝着我們白石寨右側的一座荒山炮擊的結果!”
楚雲飛見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是楊遠山的人在搞事情,頓時冷靜了下來,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全軍出動,消滅這夥搗亂的家夥的沖動。
獨立團的戰鬥力,他可是很清楚的啊!
現在對方派了 2000人進駐大灣村,自己的獨 9旅雖然人數占優勢,但現在剛剛填滿編制,還沒經過訓練,戰鬥力并沒有比之前 358團時期有什麽提升。
要輕松拿下對方的 2000人,希望很小。
而一旦拖延,對方在栖霞鎮的主力趕來,那自己不可能是對手。
——獨立團消滅 6000多小鬼子的戰績,他想起來都頭皮發麻。
沉吟了足足十分鍾後,他當即對方立功道:
“立功兄,請你坐鎮西潘鎮,彈壓地面,做好戰鬥準備。”
“旅座,你是要——?”
楚雲飛把軍帽取下來整理一下,重新戴好,回答道:
“我去大灣村看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啊!
旅座,這恐怕有危險啊!
不如派個傳令兵去問問就行了!”
方立功連忙勸阻。
“哼,他們要真敢對我不利,剛剛那兩輪炮擊,就是直接打到鎮子裏來了。
立功兄,伱不會以爲他們的榴彈炮射程不夠吧?”
楚雲飛冷笑着,大踏步走出了旅部,對着外面喊:
“孫銘,備馬!”
……
大灣村北面的一處山坡上,韓陽和高遠志正用望遠鏡望着西潘鎮方向。
想要看看他們剛剛的兩輪炮擊,有沒有讓西潘鎮亂起來。
他們不遠處,炮兵營的戰士們,正在繼續訓練。
雖然不準備繼續開炮了,但基本的操炮動作也得反複操練。
高遠志好奇地問韓陽:
“老韓,之前跟團長開會的時候,不是說找個清晨炮擊,看看能不能讓獨 9旅炸營的嗎?
爲什麽要現在開炮?
這恐怕達不到團長想要的效果啊。”
韓陽無奈苦笑:
“沒辦法啊,政委私下交待我的。
他擔心咱們真讓獨 9旅炸營了,那咱們和楚雲飛的仇就結大了,萬一這厮克制不住火氣,就弄巧成拙,不得不跟他們厮殺一場了。
打,咱們是不怕的,但要是授人以柄,到時候,咱們全團可就是破壞聯合戰線的罪人了。”
“原來是這樣。”
高遠志點了點頭。
他知道周憲培的性格,比楊遠山可穩重多了,不願意冒險。
“那回頭團長豈不是要罵你?”
“哈哈,罵就罵吧。
今天是楚雲飛獨 9旅開成立會的日子,咱給他奏奏禮炮,說不定效果也差不多。”
韓陽哈哈一笑。
跟了楊遠山一年了,他還能不知道楊遠山的性格?
跟李雲龍一樣,他也同樣是絕對的結果導向!
——隻要能把楚雲飛弄走,什麽手段,并不重要。
……
兩人正聊着呢,忽然哨兵來報:
“營長,山下來了個自稱獨 9旅旅長楚雲飛的人,說要見你!”
韓陽聞言,和高遠志對視一眼,不禁哈哈一笑:
“這楚雲飛來得真快啊!
看來是急眼了。
帶他上來!”
……
很快,一臉寒霜的楚雲飛就被帶上了山坡。
“你們這裏,誰做主?”
他趾高氣昂地喝問。
擺上了他少将旅長的譜兒。
不過當他看到不遠處山坡上那 4門 100毫米的榴彈炮和 3門 88毫米的野戰炮時,還是不由自主地瞳孔一縮。
——果然是 7門大口徑榴彈炮!
他這幅上級領導下來視察的模樣,自然惹得特務團的戰士們十分不爽。
人人均想:你特麽誰啊?裝什麽大尾巴狼?
穿個筆挺的軍裝,就牛氣是吧?
你怎麽不穿個龍袍上戲台演皇帝呢?
韓陽也懶得給他好臉,站立原地,傲然回答道:
“我是特務團參謀長兼一營營長韓陽,楚旅長有何見教?”
“韓營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對着我們獨 9旅的防區炮擊,惡意挑釁,是想破壞聯合戰線嗎?”
楚雲飛厲聲質問。
“哎呦,楚旅長,這頂大帽子,我一個小營長可戴不下。
我不過是聽說楚旅長的獨 9旅今天成立,考慮到您跟我們司令員是好朋友,所以特地放幾聲禮炮,替楚旅長慶賀慶賀罷了。
怎麽就是破壞聯合戰線了呢?
這可冤死我了!”
韓陽一推六二五,臉上滿是委屈。
見到這厮的表演,楚雲飛氣得渾身發抖,恨不能掏槍殺人。
不過他還是強行克制住了自己,冷笑道:
“好一個禮炮!
好一個慶賀!
我楚雲飛縱橫沙場這些年,倒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拿大口徑榴彈炮當禮炮使的。”
“嘿嘿,這不是我們八路窮麽?
沒有專門的禮炮啊,所以就拿這炮湊合用用呗。
怎麽?
楚旅長不喜歡?”
韓陽張嘴胡扯,很有幾分李雲龍的無賴模樣。
“哼,喜歡?
我喜歡得很呐!
你們八路總說自己窮?
我看你們一點兒也不窮啊!
這榴彈炮炮彈可不便宜,一枚炮彈,最少也得十幾枚大洋了,剛剛韓營長這兩輪炮擊,那可就是幾百個大洋砸出去了啊,可真是闊氣呢!”
楚雲飛冷笑回怼。
“嘿嘿,那不是要祝賀楚旅長晉升少将旅長麽?
我們特務團就算砸鍋賣鐵,那也絕不含糊!
要不然,回頭我們司令員該罵我不懂事,怠慢他的朋友了。”
韓陽注意到了楚雲飛肩頭的肩章,繼續張嘴胡扯。
聞聽韓陽這氣人的話,楚雲飛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神特麽的慶賀自己晉升!
有這麽慶賀的嗎?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眼前這小子,是擺明了要惡心自己了,自己跟他繼續胡扯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當即冷聲問道:
“明人不說暗話,你們這幾門炮,準備什麽時候撤走?”
“撤走?
哎呦,那實在是抱歉了。
我們這炮恐怕撤不走。”
“撤不走?你什麽意思?”
楚雲飛的牙齒快咬碎了。
“沒什麽意思啊!
我們團長命令我們,帶火炮來這裏進行炮術訓練,沒有團長的命令,我們怎麽能撤走呢?
楚旅長,你也是軍人,不會不知道,軍人的職責是服從命令吧?”
聞聽韓陽的陰陽怪氣,楚雲飛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突”直跳。
他明白,自己和韓陽是吵不出什麽結果了,這小子擺明了不會合作!
他當即甩手道:
“哼,我堂堂一個少将旅長,跟你一個營長不對等,我找你們團長去!”
“那楚旅長慢走!
不過我建議您還是幹脆去軍分區找我們司令員算了,畢竟我們團長跟您也不對等!”
韓陽一句話,頓時又差點讓掉頭而去的楚雲飛破防。
這小子的話,也太氣人了!
……
眼見着楚雲飛走了,高遠志忍不住對韓陽道:
“老韓,我剛剛真是捏了一把汗。
生怕這楚雲飛壓不住火,要拔槍了。
看這家夥的手,就知道他可是個用槍的好手啊!”
“嘿嘿,不至于。
團長很高看這厮,他肯定不是沖動魯莽之人。”
韓陽嘿嘿一笑。
随後下令道:
“電報員,去給團長發報,告知楚雲飛去找他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