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最近是京城輿論的中心,先是隆科多的一位小妾居然當街和四貝勒叫闆,甚至還差點傷到了弘晖阿哥。
這弘晖阿哥可能命犯太歲,否則怎麽最近接連出事?
這件事好在佟國維處理得當,隆科多早朝之時負荊請罪,給足了四貝勒顔面。
畢竟那可是康熙的母族佟家,大家不會覺得四貝勒被下了面子,反而會覺得四貝勒和佟家頂牛,居然還略勝一籌,聖寵可見一斑。
殊不知,天平的砝碼從一開始就不對等,要不是考慮弘晖,或許這件事就會風流雲散,不會升起半點波瀾。
胤禛不管心裏如何想,表面功夫還是做到位的,與佟家握手言和。
本來大家都以爲此事到此爲止之時,一位渾身是血的夫人獨自一人在京兆府門前擊鼓鳴冤。
正是在人流量最大的時候,據說當日看熱鬧的百姓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無一人敢上前。
佟家的家丁聞訊趕來,先是好言相勸這位夫人歸家靜養,被拒絕後竟然粗魯的上手拖拽,在地面上留下一路的血痕。
幸好被裕親王妃撞見了,這才救了這位夫人的性命。
裕親王妃同情女子的遭遇,佩服她的剛烈,被她滿身的血痕刺痛的眼睛,好心的帶她進了京兆府,府尹這才知道有人擊鼓鳴冤,隻能匆匆開堂。
這位夫人自爆姓名的時候就驚呆了衆人。
本以爲是簡單的家庭暴力事件,被一個姓氏蒙上了不詳的陰影。
她就是隆科多的正室夫人,赫舍裏氏。
赫舍裏氏可是滿洲大姓,雖然沒有前朝的重臣,但和已故皇後同出一族,看在當今太子的面子上,赫舍裏氏還保持着昔日的尊貴。
裕親王妃一聽就知道壞了,她今天可能好心辦了壞事,立刻遣心腹去找裕親王,請他拿主意。
赫舍裏氏和佟家一個是康熙的妻族,一個是康熙的母族,這兩家掐起來可不是自己能做裁判的,就連裕親王福全也不行。
赫舍裏氏跪在地上,努力保持着脊背挺拔的姿态,可是身上的傷痕讓她動一下都疼痛難忍。
“大人,我要狀告隆科多寵妾滅妻,縱容妾室李四兒嚣張跋扈,不僅将府上的妾室通通都發賣了,就是我都被關在院子裏自生自滅。”
“要不是我還有些人脈,估計早就餓死在了那個院子裏。”
京兆府尹對女子的遭遇是同情的:“這位福晉,如今李四兒被處死天下皆知,你自家去吧。”
“處死?”赫舍裏氏冷笑,她吐了一口血沫出來,“她要是真的死了,我身上的傷從何而來?”
京兆府尹這才驚覺事關重大,立刻着衙役驅散了圍觀群衆,裕親王妃也想趁機溜走,不想被京兆府尹攔住。
“福晉慢走,說來這也是皇上的家事,宗人府本就要管的,正好您還是目擊證人,不如一同聽一聽她的證言,畢竟此是涉及欺君之罪,下官不敢擅專。”京兆府尹一個眼神,下人直接把門關上了。
裕親王妃當機立斷,閉眼往後一倒,暈了過去。
跟着她的人非常機靈,立刻大喊:“福晉,您怎麽了?快!府上有太醫,先回府。”
“大人莫不是與謀不軌,我家福晉有個三長兩短您可擔待的起?”
京兆府尹隻能放人,他看着隻說了一句話就閉口不言的赫舍裏氏,歎了口氣:“你先在牢房裏住着,本官得面見皇上,你準備好面聖呈情吧。”
裕親王福全接到福晉送來的消息匆匆趕過來,兩人車架碰到一處。
馬車裏裕親王妃自然是清醒的,聽她說完,裕親王思索良久,忽然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你今日怎麽會從京兆府尹那邊走?”
裕親王妃被問的一臉茫然:“聽說這條街上新開了一個首飾鋪子,樣式非常新奇,咱們的女兒很喜歡,妾身就想着來親自看看。”
“那又是怎麽選中的今天?”
“這家商鋪很會做買賣,每月初一上新,妾身想這一天來,可選擇範圍更多。”
“你從未來過,卻對着商家的手段說的頭頭是道,這些都是誰講與你聽的?”
“是微雨,今日她老娘病重,請假歸家去了。”
“啊!”裕親王妃說到這裏忽然明白過來怎麽回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爺,我……”
裕親王搖搖頭:“沒事,這幕後之人是要确保你今日能出現在那裏,否則赫舍裏氏被佟家人直接帶走,哪兒還有今日的好戲看!”
裕親王妃更加心慌:“那這幕後之人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出手救人。”
裕親王苦笑:“誰不知道王妃是大善人。”
是了,裕親王妃是京城裏的慈善達人,定期會給窮人乞丐放粥,還會資助窮困的讀書人,總之她的樂善好施之名可以說是傳遍了京城。
“無事,隻是這次佟家恐怕要傷筋動骨了。”
裕親王妃忽然眼前一亮:“莫不是這位出手了?”
她用手比劃了一個“四”,試探着問。
“不一定,太過明顯反而可能是替罪羊。”裕親王說道,“你回去就稱病不出,我得進宮一趟。”
裕親王前腳進宮,京兆府尹後腳也急匆匆的上了折子,兩人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康熙聽了京兆府尹的彙報,怒氣瞬間拉滿,隻是沒有立刻發作,他把折子放在桌子上,看了裕親王和京兆府尹兩眼,随後宣隆科多和赫舍裏氏觐見。
隆科多先到,他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傳聞,顯然來的匆忙,衣服都沒有穿好:“臣隆科多給皇上請安。”
“皇上,那賤人……”隆科多見康熙的目光掃射過來,立刻改口道:“赫舍裏氏呢?”
“你的福晉如今到來找朕要,是何道理啊?”康熙見隆科多精神狀态還不錯,沒有前幾日的失魂落魄,心底湧現了幾分猜測。
赫舍裏氏因爲要見駕,被套了一件外衫遮掩血迹,她被太監駕着進來跪下。
“皇上,赫舍裏氏給皇上請安,請恕臣婦禦前失儀之罪。”赫舍裏氏收起了剛剛滿身是刺的模樣,趴在地上沒有擡頭,“臣婦的腳筋被李四兒挑斷了,這事兒隆科多可以作證。”
“是嗎?”康熙斜着眼睛看着隆科多。
隆科多有些心虛,他躲閃着康熙的目光半晌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皇上,之前妾身被關在佟家一處廢棄的園子裏,日子雖然辛苦但還能活着。”赫舍裏氏繼續說道,“可是前幾日李四兒忽然把我抓了過去,每日用鞭子抽打,不到一百下不算完。爲了怕臣婦逃跑,還蓄意挑斷了臣妾的腳筋。”
“李四兒那個瘋女人抽打臣婦的時候,隆科多就在旁邊看着,可有半點維護之意?”赫舍裏氏說到傷心的地方啜泣不已,“好在臣婦還有幾房忠仆,他們冒死把臣婦救了出來,應臣婦的請求将臣婦送至了京兆府。”
“如今,想來都已經死了吧。”赫舍裏氏自嘲的說,“今日若不是裕親王妃路過,臣婦恐怕也難以逃脫他們的爪牙。”
“皇上知道這些都發生在什麽時候嗎?”赫舍裏氏用餘光見隆科多有些絕望的眼神,頓時生了勇氣,大聲說道:“就在李四兒被問斬之後啊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