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宜婳喊得口幹舌燥,嗓子冒煙的時候,宜妃來了,她身後跟着神色溫和的五阿哥還有一瘸一拐的九阿哥。
“弘晖醒了嗎?”宜妃快人快語,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說話的聲音很高,“這兩個孩子都瞞着我,要不是老九被打了闆子我還不知道宮裏出了這樣的事情!德妃妹妹,老九我帶來了,你要是心裏有氣再打一頓也是使得的。”
再打一頓?
德妃藏在袖子的手用力的握緊,臉上沒有露出半點不滿:“孩子們玩鬧罷了,不是什麽大事,隻要弘晖能醒過來,那就皆大歡喜了。”
“這是我娘家送來的百年人參,外面賣的品相都不好,給弘晖補補身體,缺什麽妹妹使人去我那裏尋,不管是什麽靈丹妙藥我保準給妹妹找來。”宜妃放下了賠禮,見宜婳如此慈母心腸,歎了口氣,瞪了自己這個不争氣的兒子一眼。
要是弘晖有個三長兩短,就德妃這一家子小肚雞腸的人,不得整日給自己使絆子。
五阿哥對着胤禛一拱手:“四哥,都是九弟的不是,我這個當哥哥的沒有管教好他,你要怪就怪我吧。”
胤禛都要被氣笑了,難不成弘晖傷成這樣自己還得反過來安慰老九不成!
宜妃像是想到了什麽,問道:“報信的太監說的不清不楚的,我恍惚聽着老四一開始是陪着的,後來有事兒走開了。”
“說起來也奇怪,這公事固然重要,但是戶部又不是沒有尚書坐鎮,怎麽就到尋到老四頭上去了?”
胤禛轉着手上的扳指,他在接到弘晖出事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件事,那位姓牛的侍郎已經被他的家臣嚴密的監視了起來。
還有老九、老十、老十四,甚至是眼前這個萬事不管的老五,他們在這中間都起到了什麽角色呢?
胤禛腦海裏浮現了幾種可能,又一一否定了,現在說什麽都還早,他一定要徹查到底!
巧合?
絕無這種可能!
“多謝宜母妃關心,改日胤禛會親自探望九弟,弘晖養病不便多見外客,您請回吧。”胤禛冷冷的說道。
宜妃到底看在他即将喪子的份上,悻悻的帶着兩個兒子走了。
回到宮裏,宜妃屏退左右,悄悄的問:“你說,爲什麽要帶弘晖去跑馬?”
九阿哥有些茫然:“十四找我的。”
“哼!”宜妃翹起了嘴角,“老十四向來不服氣老四,這是沒有内鬼引不來外賊,咱們且瞧着吧。”
九阿哥聽懂了,他反駁道:“十四弟非常喜歡弘晖,四哥也不禁止弘晖和十四弟玩兒。母妃,您想岔了。”
宜妃橫了他一眼:“不是他,就是你和老十。都知道老十是個憨憨,在萬歲爺那裏挂了号的,闖多大禍都有人兜底。那你說别人會覺得誰容不下弘晖?”
九阿哥一下自跳了起來,扯到了打爛的屁股:“母妃,這關我什麽事?!”
“你自求多福吧。”宜妃恨鐵不成鋼的說,“仔細想一想,還有誰知道你們要去馬場,誰撺掇了這件事的發生,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想不出來的話,母妃也保不了你。”宜妃吓唬九阿哥,她要讓這個傻兒子吃個教訓,長點教訓,知道什麽人能結交,什麽人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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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晖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他仿佛泡在了溫泉裏,還有人在給他按摩,享受極了。
在這裏,他遇見了一位枯瘦的女子,看着有些眼熟,卻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女人看他的眼神充滿了眷戀:“都長這麽大了。”
弘晖好奇的盯着她的臉瞧:“你是誰?認識弘晖嗎?”
“我是誰?哈哈哈!我是誰?”女人忽然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刺耳,弘晖不習慣這樣的高聲,下意識的離她遠了點。
“弘晖!弘晖!”仿佛有人在他耳邊喊自己的名字,弘晖仔細分辨,聲音若有若無,但是他知道,那是額娘的聲音。
“這裏是哪裏?我額娘也在嗎?”弘晖想要走又找不到出路,隻能問面前的女人。
“你額娘當然在!”女人忽然很激動,“你不應該來這裏,出去吧!”
她用力的一推,身體沖過重重黑暗,來到弘晖身邊的時候更加瘦弱了,仿佛從黑暗中走過直接褪了一層皮一樣。
“出去!别再回來!”女人将弘晖的面容牢記心間,用力的将弘晖頂出了黑暗。
順着呼喚自己聲音的方向,弘晖走出去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女人已經完全被黑暗吞噬了,連跟頭發絲都沒有留下。
“額娘。”弘晖輕輕的喊了一聲,落在宜婳的耳邊像是驚雷炸響。
“弘晖!”宜婳驚喜的喊了一聲,“你哪裏難受,告訴額娘好不好。”
宜婳此時發出的聲音極其沙啞,像是吞着玻璃渣在說話。
弘晖想要伸手摸腦袋,被宜婳制止了:“頭不能摸,讓太醫給你瞧瞧。”
太醫聞言過來把脈,終于松了口氣:“好好好,阿哥醒過來就好,這段時間先卧床靜養,帶頭上的傷口愈合了再起身,三個月内不能再騎馬了,免得眩暈嘔吐。”
“奴才這就給阿哥重新開藥。”
德妃娘娘早就撐不住了,看着弘晖醒了和他說了兩句話就回屋休息了。
小太監小跑着去養心殿回話,帶回了皇上的賞賜,是弘晖之前就很眼紅的西洋劍。
“弘晖痛不痛。”宜婳問道。
“不痛。”弘晖回道,“阿瑪額娘,弘晖是男子漢,不怕痛。”
胤禛支撐着宜婳的身體,見弘晖說話邏輯正常、眼神清亮,顯然沒有傷到要害,這才放心。
天知道,他多害怕那個機靈活潑的孩子醒過來變得癡傻遲鈍。
太醫離開,屋裏隻剩下他們一家三口。
宜婳親手喂了弘晖半碗清粥,哄他喝了藥睡覺休息。
“爺,我想把弘晖接回府裏。”宜婳說道。
胤禛也想,可是弘晖傷在了腦袋,現在移動并不方便。再說康熙和德妃會不會放人也不好說。
見胤禛很爲難,宜婳有些生氣的質問:“要不是宮裏的人,弘晖還好好的。若是他今天和我們去了别院,怎麽會有此無妄之災!”
“在宮裏,弘晖隻會越來越不幸!”
“福晉!”胤禛伸手捂住了宜婳的嘴,“這樣的話再不能說了。”
“我要知道弘晖墜馬的真相!”宜婳堅持的說道,“如果爺不查,那我自己查。”
“放心,爺早晚讓罪魁禍首付出代價。”胤禛認真的說道,“等明日太醫診脈之後,弘晖穩定了就搬回去,好不好?”
宜婳這才點頭,她放松心情之下,忽然覺得小腹墜墜。
她用力的拉住胤禛的袖口,隻來的及說一句話,就暈了過去。
“爺,我肚子好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