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從這一段開始,耳朵尖一點的人都能聽出台上的吉他音色改變了。從前奏和間奏的超載音色變成了失真音色,把邊浪這一段低聲的吟唱烘托得更有張力。
失真的電吉他聲音就像一輛推土機好推過了衆人的耳朵,而邊浪的聲音就像壓路機,穩穩的将那些還有縫隙的地方給夯實填平,讓你飛得有質感。
不至于像很多采樣後生成的失真音電吉他音,除了讓你煩之外就真沒其他功能了。
四句之後,邊浪的低語變成死喉的唱法,配上合聲的承托和樂隊其他成員高亢的:“啊……啊……”合聲,現場就像是惡魔的低語在和天使吟唱做對抗。
陶曉雨他們這幫人直接就看癡了、聽傻了,就連最自信滿滿的安風,此刻更覺得之前自己說要互動的話簡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别說了她了,她覺得就算是身邊的陶曉雨,不……就算是劉遙來,給她一個話筒,這歌也不是能随便互動的。
邊浪演唱技巧可以說是在這首歌裏面展現淋漓盡緻,真假聲、秦腔、京劇念白、死喉,真真是又華夏又歐美,又傳統又前衛,又京劇又搖滾!
關鍵這三吉他、貝斯、鍵盤和架子鼓的配置,幾乎可說是是從頭solo到尾的樂器演奏,竟讓人聽出來一種交響樂的既視感。
而且滾石昨天彩排這首歌的時候明顯放水了,邊浪從頭到尾都是真聲解決戰鬥,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變化。
“飄來飄去,飄來飄去,沒有盡頭……”的循環漸弱,樂器聲也在也在大勇沉重的底鼓聲落下帷幕。
一瞬間,全場的歡呼聲驟起!
“滾石牛逼!”
“邊浪,邊浪封神!”
原地球唱片版這首歌前後一共7分05秒,而就要滾石樂隊現場這一版,從邊浪說開場白起,一共用時9分43秒。
這種時長的搖滾歌曲演出,放眼現在水藍星的搖滾樂壇,那也是不常見的,更别說是流行音樂圈了!這種歌要是放晚會上,導演絕對讓你掐頭去尾還要再瘦身,否則根本就不可能給伱上的機會!
台下觀光團中有個流量歌手直接已經把滾石奉爲神仙了,這時長足夠他正常情況下表演兩首歌了。
昨天看彩排的時候,沒有前面的開場白和鼓那一段,而且斷斷續續來了幾遍,他就沒太注意具體的時長,現在聽身邊誰說了一句:“我X,這首歌居然差不多有十分鍾!”他整個人就覺得滾石高不可攀了。
要是他一首歌超過五分鍾都要想着會不會有被罵的風險,但是滾石這10分鍾在他這的感覺就是:“呃?這麽就沒了……”
奧拉夫摘下自己的監聽耳機,看着台上正在恢複情緒的邊浪,無比慶幸自己能參與了這場演出,還有未來的制作。
而遠在大陸另一端的劉紫陽,無視了群裏的各種消息,已經在想要怎麽加入滾石了。
面對這種級别的作品,他覺得要是錯過了在上面署名的機會,那将是一件讓他遺憾終生的事情。
白刀在四人群裏一通狂吹之後,想到了今天剛剛收到的某音綜的邀請函,瞬間覺得那就是一坨翔。
他打開自己手機上的備忘錄,快速打下了一行字:“搖滾永遠不會背叛我!有滾石樂隊這種象征着華夏搖滾的旗幟會一直樹立在那裏,他們帶給我們音樂上的感動,和對心靈的沖擊,我覺得偶像‘歌手’永遠做不到的!在這個選秀,炒作,娘炮,約炮節遍地走的世界,慶幸我還有信仰。”
馬源摘下耳機,想抽根煙平複下情緒,想起了答應妻子不在室内抽煙的承諾,瞅着下一首歌馬上就要到來,就隻能默默的把煙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至于現場的潘修龍,整一個人激動得都快要起飛了。雖然這些年他被朱文帶的有點偏了,但振興華夏搖滾的初心猶在,這一刻在《飛翔鳥》的牽動下,他覺得自己又走回來了。
他現在無比羨慕自己的堂哥,竟然能于微末時就和邊浪綁定在連一起。而他則是把這個注定要光芒萬丈的華夏搖滾領軍人物,給得罪得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說了……
“我應該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不過他也想好了用自己的方式,爲自己的初心,爲華夏搖滾去盡一份力。
身邊的邊海大概是覺得這位應該是比他專業的,就想學幾句話,等着回國後好和身邊人顯擺自己兒子,繼而開口問道:“兄弟,這首歌有點厲害啊,你這年紀還一個人跑現場來,應該是真愛搖滾的吧,能不能給我講解一下?”
潘修龍也沒藏着,把心中所想直接就說了出來:“這才是華夏風的巅峰!戲劇唱腔,狂放派的詞,簡直了‘狂雲風雨,血洗萬裏江山’,如今哪首華夏風的歌有這樣的格局和氣魄?真後悔不能年輕幾歲,否則……對了大哥,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在這邊生活的華人啊,怎麽會想着來聽這現場?”沒辦法,潘修龍細看了邊海這一身國貨的打扮,基本就判斷出他是來旅遊的了。
邊海壓根就沒想潘修龍會問出這個問題,繼而雙手一抱,看着台上的邊浪樂呵呵的說道:“台上唱歌那個,是我們家老二!”
“呃……”潘修龍聽到這話,一整個人都尬在了當場:“感情大哥你問那麽多,就是要讓我誇你兒子啊!”
至于和邊海已經擠散了的艾灏,現在也正和一個栗發卷毛大洋馬吹噓着:“Wave是我最好的兄弟!”
大洋馬一聽,立馬就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當即開口邀請:“華夏的朋友,我很想和Wave交朋友,這邊結束了,我請你們喝一杯怎麽樣?”
還有在包房陽台上獨酌的亞當斯,他已經在想要如何跟今天邀請過來的這些廣告商這麽聊了。
莫斯科是滾石今年在歐洲的最後一站,想要搭上這最後一班車,那麽這些廣告商就得好好放一放血了。
他決定等這邊結束,就和兩支樂隊好好商議一下,聖誕節時候的莫斯科,或許就不是Hatter主體的思路了。可以變成滾石和Hatter的雙核驅動,不管對Hatter和滾石還是DGM來說,這樣設置莫斯科的演唱會,都是一場三赢的局面。
唯一讓亞當斯擔心的,那就是滾石不答應那麽幹了。畢竟要是改成雙核的話,他們的演出時間就要延長至少一倍,曲目的數量也要翻翻。而且主體一變的話,現在當嘉賓可以将就的事情,到時候就沒法将就了。
雖然看着還有快一個月時間,但要真準備起來真不一定能完成。
而此時台上的邊浪,氣喘勻了之後看着台下那些或激動或呆滞的身影,默默在心中默念一句:“唐朝牛逼!”同時也确定了滾石樂隊的第一張專輯應該出什麽了。
唐朝的同名專輯一共十一首歌,加上後面莫斯科要拿出來的國際歌就出來三首了。趁着這一波國外的熱度直接就把這張專輯做出來,時機和樂隊衆人的狀态都是剛剛好!
回過神之後,邊浪和台上幾人一一擊掌慶祝,然後解下身上這把Gibson夜莺的肩帶,把吉他放回到琴架上,然後又回到了麥架前。
隻見他取下麥克風拿在手中,對着台下的樂迷說道:“The tide is turning!”
台下樂迷們本能的這就以爲這是下一首歌的名字,可不曾想邊浪說完之後台上的光線突然全暗,滾石樂隊的所有人都消失在了舞台上。
而背後原本漆黑的大屏幕上,開始出現了暗灰色的磚牆畫面,磚縫清晰可見,但磚面上的斑駁卻昭示出了時間的痕迹。
随後,一行黑色的塗鴉體文字開始出現在磚牆之上:fortably Numb!(惬意的麻木)”
字體醒目猙獰,内容也讓在場的柏林樂迷們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若說剛才這畫面還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那麽現在在場的柏林人看見這一行字,立馬就都明白過來了,這畫面的寓意那就是……柏林牆!
不知道誰帶頭喊出:“Berlin Wall!”随後各種驚歎聲就開始出現:
“Berliner Mauer!”
“OMG,滾石樂隊這是打算幹什麽?”
“這是華夏人能創作出來的題材麽?”
“惬意的麻木,這個比喻真是……”
就在這議論聲中,一束圓形的光柱打到了這屏幕正中的最下方,剛才消失的邊浪出現在了光柱之中。
背身站在光柱下的他,讓之前沒人太注意的皮夾克細節突顯了出來。
兩個紅色刺繡的英文單詞,醒目的出現在台下觀衆的眼中:“The wall!(迷牆)”
這一刻,台下的柏林樂迷炸了,如果說《再見傑克》時候的現場是100度的沸水,那麽現在這水就應該超過100度了。
柏林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德國分裂和冷戰的重要标志性建築,也成爲了分割東西歐的鐵幕的一個象征。這長達167.8公裏的圍牆,被稱之爲“自由世界的櫥窗”,把當時的西柏林地區如孤島一般包圍封鎖在民主德國境内長達29年。
阻斷了250萬五十萬德國人歸鄉的路!
在場年紀超過30的正好出生在牆倒塌的那個時間節點上,年紀更大一些的正好就是就是這一段曆史的見證者。
今年已經43歲的沃克,正好經曆過那一段曆史。
而且他的父親在他四歲的時候,因爲翻越這堵高牆被發現,被邊防的守軍無情的射殺。所以,這一段記憶對他來說有着不可磨滅的影響力。
同時在現場的萬人中,或多或少也都有和他同樣的記憶。面對這種撲面而來的沉重曆史,他們也都是激動得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如今距離柏林牆的倒塌已經過去了30多年,各種各樣的針對這段曆史誕生的藝術影視作品都不少,但是以此爲主題的搖滾歌曲,在他們記憶中,這還是頭一遭。
沃克現在倒是有點慶幸,今天淩晨時候的彩排他沒有過來觀摩了,要是提前看到了這場面,那麽現在這首歌給他的震撼至少要打個對折。
而看過彩排的華夏觀光團這些,當時就是被現場光影配合出的宏大場面給震撼了一下,并不是很在意這背後蘊含的文化意義。
但是現在看着這還沒開唱,觀衆中就有人開始掉眼淚,他們就覺得邊浪這一把怕不是又要玩出一個新高度了。
好學好問的安風當即就問向身邊的陶曉雨:“曉雨姐,這是?”
陶曉雨比邊浪大一點,這事偶爾聽家裏的老知識分子說起過,但不是自家的曆史,她也沒系統的了解過,就隻能連蒙帶猜的回答了一句:“可能是和柏林牆有關吧!”
“柏林牆……”安風在心中默念着這三個字,等待從記憶的角落中找到與之對應的零星碎片,她整個人就呆住了!
“邊浪在這唱這個主題,不就是等于回國去長安古城那唱《夢回唐朝》麽?這柏林人民誰受得了……這一波,邊浪在柏林怕是要起飛!”
就在她那麽想着的時候,隻見邊浪已經轉回身,右手拿着麥克風放到嘴邊,左手食指豎搭在唇邊,隻聽音響中就傳來輕輕的一聲:“噓!”
然後邊浪又将左手放到耳邊,做聆聽狀……
在邊浪這一番表演的引導下,現場頓時靜若寒潭。
然後隻聽見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電流聲開始在禦林廣場的上空開始回蕩,就如老舊收音機中的噪聲,從聽覺上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帶回到了那個年代……
在這電流聲的背景下,有類似敲門的聲音和其他一些環境音開始出現,随後一道渾厚的男聲開始問道:“And you know?(你知道嗎)”
随後一道青澀的女聲,以較弱的音量回答道:“we needn't trick!(我們不需要欺騙)”
這兩道聲音循環的同時,邊浪把麥克風湊到嘴邊,左手張開面向觀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然後雙腳開始慢慢彎曲,左右也随之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弧度。
他手所指的舞台方向,驟然又有一束光亮起,把合聲區的幾位外國歌手給照亮。
男女的問答聲還在循環,這時候衆人才反應過來,這是其中兩位合聲的歌手現場進行的演繹。
這種精巧的舞台設計,一下子就把台下觀衆的内心給擊中了,他們覺得這不僅僅是一場搖滾現場的演出了,而應該是一場以搖滾爲主題的音樂舞台劇才對!
忍着強烈想要喝彩的沖動,台下的觀衆都屏氣凝神的等待着邊浪後面的表演。
隻見邊浪一聳肩,磁性的嗓音和幾位合聲一起唱出了這首歌的第一句引子:“Is there anyone outside?(外面有人在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