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滾石衆人換上民族服裝,拿着各種民族樂器在台上亮相,台下滇黔川的樂迷眼中就都迸射出了火光。
體内那屬于民族的NDA開始蠢蠢欲動,雖然不知道邊浪要唱什麽,但是看這眼熟但也不太叫的上準确名字的裝備,那絕對是民族風跑不了了!
隻聽音樂還沒響,邊浪就用話筒對台下喊道:“滇省的現眼包們!讓我看到你們那不甘寂寞的靈魂!”
這話就像一句沖鋒号,所有滇省樂迷都齊齊一滞,然後開始轉頭尋找身邊有沒有志同道合的現眼包。
緊接着,滾石樂隊所有成員一起拿起台上的稀比奇啤酒,邊浪順手還給台下的董佑邊遞了一杯,董佑邊居然也就鬼使神差的踮着腳接了下來。
這一幕,同樣被鏡頭一直盯着邊浪的果梨給記錄了下來。
王緻看着這這場面,瞬間感覺稀比奇的贊助費要少了。但轉念一想這公司裏面還有邊浪家一份,也就釋然了。
“一會結束了就去找小艾總把明年的贊助給确定了,把邊浪和滾石給綁死!”
而一衆樂隊光是看見邊浪他們這個裝扮就已經開始膜拜了:
“喜茫茫音樂節你給我玩民族!不講武德!”
“犯規了啊,犯規了啊,這是要紅牌罰下的曲目啊!魔城也真是大聰明,要真是按照原來的順序排這歌後面,他們要唱什麽接?”
魔城一衆人現在就真的是生出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面對如此不講武德的滾石,他們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偏偏他們還真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稀比奇,喝起!”邊浪對着台下吼了一聲,帶頭幹了一個,樂隊其他人也紛紛跟上!緊接着就是全場,有酒的都跟上,沒酒的就捧個人場。
幹完一個把杯子一放,音樂還沒出,挎着月琴的邊浪單手揮拳,就對着麥克風,用滇省方言繼續吼道:“阿表哥!”
樂隊其他人齊齊跟上:“倒酒喝!”
又一句:“阿表妹”
随後已變成全場跟唱:“倒酒喝!”
緊接着樂隊衆人齊齊開喊:“阿表哥,喜歡不喜歡也要喝……喜歡了也要喝……不喜歡也要喝……管你喜歡不喜歡也要喝……”
這簡單直白,甚至是有些粗鄙的酒歌,卻是滇省,乃至整個滇黔川很多民族在酒桌上,最豪放,最質樸的表達。
酒桌上,一旦唱起了這調調,那就證明氣氛已經到點了,下面就是敬翻一個算一個的節奏了。
而這聽上去有些蠻不講理的勸酒詞,全然不存在那什麽喝多之後的意氣之争,也沒有商場酒桌上的一瓶一個合同的面子問題,飽含着的隻是對客人的喜歡與民族本身骨子的熱情!
此時邊浪彈起了月琴,架子鼓、秦琴、彜族大三弦、手鼓等樂器也相繼跟進,邊浪還跟着節奏在舞台上撾起了三跺腳,這就是白天在場館裏跟着民族舞蹈演員們學的。
雖然看着有些笨拙,但他這紮成了馬尾的長發,戴上配着“天菩薩”的包頭,還真有幾分彜族漢子的既視感,在台上帶動氣氛那是足夠了,剩下的那就是交給台下專業的舞蹈演員們了。
早已經穿插出現在人群中的民族舞蹈演員們那就更豪放了,現眼包的特性被發揮到了極緻,也不管身邊的人是男是女、來自何方、害羞與否,直接拉上人家的手就開始撾起了三跺腳。
一段歡快的前奏結束,邊浪跳回了麥克風前,開始唱道:“阿表哥,倒酒喝!阿表妹,倒酒喝!阿表哥,喜歡不喜歡也要喝!喜歡了,也要喝!不喜歡,也要喝!管伱喜歡不喜歡也要喝……”
有了前面對答式的那一段喊話鋪墊,現在台下的樂迷跟唱也都沒有太大問題。
滇黔川三省的樂迷自然是能張口就能來,其他地方的樂迷那就是在驚喜中被裹挾着一起玩耍了。
之前那些歌伍皓都沒什麽太大感覺,也就是随大流的跟着蹦哒兩下,但是現在這調子一起,他就完全放開了,拉着身邊一對情侶就跳了起來!
男的起初還有點不适應這從搖滾到“民族的士高”的突變畫風,但是看自己女朋友跳得開心,索性也就放開了。
老羅他們也是,本來今天過來就是來給邊浪捧個場,但是現在這家鄉的調子一出,滇省本省的這些又有誰能壓制得住這種血液中就帶着的顯眼包因子!
老羅一馬當先,拖着段雲濤就小跑進了人群中。董樹賢看了看身上這不合時宜的西裝,但又架不住妻子那炙熱的眼神,隻能苦笑一聲道:“走!”
緊接着,邊浪的歌聲音繼續傳來:“阿表妹,阿表妹,你要來呢噶!阿表哥,阿表哥,你要來呢嘎!不來就說不來的話,莫給阿妹幹等着……”
這句唱完,懂的都懂,不懂的也從别人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中覺察出了點味道。
後面歌詞就是複讀機一般的重複,沒什麽技術難度,這全場在個載歌載舞的場面,看得在台上的邊浪也很開心。
他一邊唱着,一邊就開始走神。
他想起了07年的雪山音樂節,大中午的山人唱開場。
那晚是老崔壓陣,所以白天人沒有多少,當時台下算上圈裏的好友,可能也就百十來号人。那時候艾勇的身體還很好,光着個膀子就台上彈彜族大三弦,歐老師玩嗨了直接跳水!山人樂隊這幾個人,愣是把百十來号人的場子給玩出了專場的感覺!
看得後面準備上場,當時還在美好藥店的小河直搖頭:“山人這不講武德!”
後來山人去了歐洲,在葡萄牙把老外給整瘋了那視頻邊浪也看過,遇到小寒的時候還和他聊起來……
後來有一年,山人拿了好歌曲的冠軍,他們演出時候吹的那片樹葉,是從自己帶去BJ的一盆植物上摘下來的,邊浪還給它澆過啤酒。
這一愣神,手上的樂器憑借肌肉記憶在演奏着,并沒有停下,但歌卻唱漏了一段,不過似乎沒人發現這一茬。
現在台下的每個人現在都變成了這場盛會的表演者,他這個吹哨人跟着嗨就行了。
王緻看着這從沒在喜茫茫音樂節上出現過的場面,心中也是激蕩萬分。
省台和和視台的工作人員們一邊錄着,一邊已經開始想着明天要在哪些欄目播這一段了。
白刀現在完全從剛才那氛圍中脫離了出來,開始犯愁自己這稿子要怎麽寫了,前面那幾首還好說,眼面前這一首,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小魔女拐了梁子一下,很是認真的問道:“梁子哥,你們那個算是民族朋克、二人轉搖滾,那今天這個算什麽?”
“民族雷鬼、原生态搖滾什麽都行!音樂嘛,隻要好聽,能讓人跟着節奏動起來,那就是好音樂!說實話,不說浪哥把這東西融合得怎麽樣,光是敢在音樂節上那麽玩的,就是真特麽的搖滾!”
歌曲不長,原本就兩分多鍾,但是這又唱又跳的,給人感覺就是快樂停不下來。
而當台上音樂徹底停下的那一刻,也沒人感到失落,有的隻是在享受過歡樂之後的那種暢快感。
董佑邊和樂隊幾個小夥伴在距離舞台最近的地方,也讓她注意到了邊浪那片刻的失神,如果是在晚會的舞台上,就是妥妥的演出事故了,但在音樂節的現場,卻讓董佑邊有些跟同深受。
因爲有時候,她唱到了某段歌詞,也會被帶入到某個特殊的記憶場景之中,這不是忘詞,而是忘情,每每到了這種時候,台下的樂迷都會幫她補上。
到了邊浪這,這感覺相同卻又不同。與其說是由樂迷填補,不如說是邊浪在引導樂迷一起完成了這場演出。
這種特質,她鮮有在其他的歌手或者說是音樂人身上看到。這比滾石一場換了幾種搖滾曲風的演出讓她更震撼。
她今天在滾石這,看着他們從朋克玩到了Grunge和迷幻,再到硬搖滾和現在這個很有原生态民族風的《酒歌》,其間是有聯系,但在内行人看來qu
以她對搖滾圈的理解,每一個人搖滾人對音樂的審美都是很執拗的,不大會去诋毀其他的,但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玩不懂就是玩不懂。
但是這一條在邊浪這似乎沒什麽約束力!
這也讓她想到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就她個人而言,從小受到的來自父親的古典樂教育,後來在叛逆期聽搖滾,又是流行音樂出道,最終在民謠上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區。
然而近這一兩年,随着名氣增大而不斷增加的演出,讓她用來創作和思考的時間也變少了。所以,新專輯斷斷續續做了有一年删删改改,到現在依舊隻有5首歌,想創新找不到自己覺得适合的方向。
“或許找邊浪聊聊會有些新的感悟也說不定……”
身上已經跳出了一陣小汗的邊浪放下月琴,摘下包頭,拿起麥克風對着台下問道:“玩嗨了沒?”
“嗨了!”
“不夠,繼續!”
邊浪向下壓了壓手繼續道:“稀比奇給好喝?”
“好喝!”
“不夠喝!”
面對那五花八門的回答,邊浪和樂迷們又開起了玩笑:“我們滇省人啊,玩嗨了就是哪裏有鋪哪裏睡,哪裏有酒哪裏醉!所以啊,你們接着嗨,喝多了就在這裏睡!我要回家啦!”
“不行!安可!安可!”
看着這現場的效果,伍皓現在心裏是滿足的。在西南三兄弟裏面,滇省在文化輸出這一塊的工作,做得從來都不如兩個兄弟省份。但是今天這個場面,别說是西南三省了,就算是放到全國的音樂節上,他覺得都是完全能夠吃得開的。
這些民族的調調在華夏這片土地上已經傳承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在現在很多年輕人的眼中,這些民族的東西是土的、落後的、是不夠洋氣和沒有多少傳播力的。
他作爲宣傳口的一把手,他知道以往滇省上下不知道用了多少途徑去做宣傳和推廣,甚至是到了央視的晚會那個級别,最終的收效都是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的。
但是現在邊浪這一出,似乎讓他找到了新的方向。
在此起彼伏的安可聲中,看着沒有人一個轉身離開的背影,邊浪知道想要現在收場,對樂迷來說多少是有些殘忍。
反正已經有了準備,他拿起話筒繼續道:“今天下雨,本來就耽擱了不少時間,音樂節現場的各組工作人員也都很辛苦了。所以……”說到這他耳麥裏傳來了聲音,就稍稍的停頓了一下。
可就是這一下,台下的樂迷就陷入了争論中,有些是覺得邊浪說的這個确實有道理,畢竟都是人都有換位思考的能力,就看願不願意用了。但更多人是不想就這樣陷入音樂節後遺症的漩渦中,還在不停的高喊着:“安可!”
可誰知道邊浪在短暫的停頓之後話風一轉:“所以請工作人員們稍微再克服一下,我們就再唱一首。樂迷們也請體諒一下工作人員,在走的時候,帶走身邊的垃圾,稀比奇的空杯子,可以去攤位那換一張啤酒的抵用卷。”
這話一出,樂迷們齊齊點頭答應的同時,也在感慨:
“邊浪這算是稀比奇的代言人了吧!”
“怎麽感覺這稀比奇就跟是他們家開的一樣……”
而在場館邊上蹲着休息的養馬大爹,聽見這句話之後站起身對着台上比了個大拇指:“這個夥子,闆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