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突然吵起來,然後二爺爺直接負氣回了自己的屋裏。
門葉子都差點膀爛(方言:意思是關門太用力,差點把門弄壞了)。
陸陽原地傻掉。
我是誰?
我在哪?
這些當兵的,不會把我給突突了吧?
兩老頭吵架動靜太大了,連那些遠處負責警戒的迷彩服們也都被驚動,警覺起來,顧不得沒有得到指示,正從四面朝着池塘邊靠攏過來。
老人家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讓他們先退下。
然後再看着陸陽道:“孩子,你放心,不關你的事,今後要是遇到了麻煩,還是可以來找我,别忘了,我還欠你二爺爺一條命。”
這位看年紀,應該也就60歲左右的老首長,此刻兩隻眼睛通紅,欲哭似哭,不再看陸陽一眼,沉默的看着那扇被關的很嚴實的門。
良久,才歎道:“知道伱二爺爺爲什麽會返鄉隐居嗎?他本是一個很優秀的老兵,立過很多大功,而我隻是他當年手底下的一個新兵蛋子。”
陸陽搖了搖頭。
他心道:估計和這臭脾氣有關?
果然。
老人又訴說道:“看他這脾氣,這麽多年了,還是一點都沒有變,一點就着,知道他當年的外号嗎?”
陸陽還是搖頭。
他明白,這個時候,不需要回答什麽,隻需要安靜的當好自己的聽衆即可。
老人果然又接着道:“你二爺爺當年有個外号叫陸大炮,不是因爲他打炮比較厲害,當年我們隻有小米加步槍,可沒有炮來給他放,他放的是嘴炮,因爲眼睛裏面容不得沙子,他的嘴炮幾乎怼過身邊的所有人,連上級領導都不放過,而且還特别傷人,不知不覺,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說到這裏,老人自嘲一笑。
“就說我吧,當年那事,你剛才聽到了吧?如果當年不是你二爺爺救的我,我可能連這身骨頭都已經成渣了,我很感激他,一直都感激他,可當時也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暗暗恨他,你知道是爲什麽嗎?”
陸陽還是搖頭。
但心裏面卻開始有些緊張。
“當年,我因爲是後背中彈,又傷的是屁股,組織上依慣例下來人詢問情況,我當時雖然極力的辯解說自己是因爲尿急想上廁所,可你二爺爺卻在給上面的報告中,提到我是新兵蛋子,又是第一次上戰場,他作爲班長,是離我最近并救下了我的人,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我當時可能是想當逃兵,當然,他隻提到了懷疑,并沒有認定我就是一個逃兵,這又讓我又逃過了一劫。
不過,我也因此受到了批評,通報全連隊警告,才上戰場,寸功未立,又受了傷,還被記過,你知道那會我的絕望嗎?
幸好,也是從那以後,我就知恥而後勇,抛棄了膽怯,忘記對死亡的恐懼,沖鋒每次都在前,又一次一次僥幸活了下來,靠着不斷立功,洗刷了之前的恥辱,才有了現在的今天啊!”
說到這裏,老人轉過頭來,看着一臉緊張的陸陽笑道:“你該不會以爲我還在記恨你二爺爺吧?
放心,我早就已經放下了。
不管怎麽說,他永遠都是我的老班長,最值得尊敬的老班長,他這個人吧,脾氣是火爆了一點,但是人品也沒得說,敢做也敢當。
老了,我們都老了,走了。”
搖了搖頭,眼神複雜的最後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
說完。
扭頭真就走了。
陸陽還呆呆的愣在原地,一個勤務兵已經小跑過來,并遞給他一張紙條。
隻有一串數字。
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電話号碼。
陸陽把它小心的疊起來,塞進口袋。
這種東西不用上最好,他也不想欠人情,況且還是搭上二爺爺的人情,二爺爺這麽倔的一個人,哪怕是别人欠了他一條命,應該都是不屑去讨回的吧?
但收還是要收起來,而且還得必須藏好,這玩意在這昭縣,包括整個寶慶市範圍内,估計都跟核武器差不多,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拍了拍口袋,确定無誤後,陸陽走到了池塘對面,對跟過來的幾人,尤其是大軍道:“你爺爺估計這會兒心情正不好,咱們還是别去煩他了,先回去廠裏吧,具體你想知道的事情,可以讓老六他告訴你,估計待會兒整個村子,也差不多應該會傳開。”
“嗯。”
大軍臉色很嚴肅的點點頭。
他的性格随他爺爺,也知道自己的爺爺脾氣古怪,這個時候去敲門,恐怕不僅得不到答案,還會迎來一頓臭罵。
說不定頭上被敲幾力闊子(方言:食指中指并攏彎曲敲頭),長幾個包都有可能。
爺爺可是很兇的。
想到這裏,他縮了縮脖子,立馬就收回跑回家關心爺爺的這個想法,準備先聽陸陽的,回去廠裏面,等晚上要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再回來問爺爺也是一樣。
其實這事,真跟陸陽說的一樣,在整個上槐村都已經傳開。
老魏帶着人上山,将那群茶山上的人通通都五花大綁的押了下來,這是被當時在現場的整個村子裏面的人都有目共睹的。
大夥雖然是來找耕牛的,但能看到這麽一出大快人心的好戲,也是都紛紛鼓起掌來。
再然後,老村支書,村主任,雙雙也都被請上了山。
這山上犯了法的衆人,雖然要被帶回去審訊,可是這已經被挖開了的煤礦礦井,卻沒有辦法把它帶回去當做證物。
而且還得必須妥善處理好它。
既不能不管它,也更不能擅自動它,還得要防止有人起歪心思,搞破壞,或者有人不小心掉進去了。
這裏是上槐村,連這座腳下的山也都是屬于上槐村的村集體所有,出了這檔子事,自然村委有知情權,而且接下來想要實現剛才所說的那些,守衛啊,安全啊,防止有人搞破壞啊,掉進去啊,這些都離不開這當地的上槐村村委的支持。
至于,等這個案子結了以後,這座山,山裏的黑煤礦,到底該怎麽來處理它,恐怕還得要多方開會讨論以後才能決定。
那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唇槍舌戰也好,都與他老魏無關。
他隻負責把相關的人都叫上來,指着圍牆内的某處,已經掀開了地表層,露出裏面黑黑的煤層,至于煤層比它的水平線下陷進去很多,想必肯定是上面很好挖的淺層煤,已經都被偷偷的挖出來,運出去去賣掉了,不然又哪來的那麽多髒話:“這就是你們想知道的秘密了,好好看着它,案子沒有了解之前,誰也不去擅自動它,維持它的原狀,能辦得到嗎?”
同時如果老村支書和村委主任,都回答說很難辦到,那他就隻能調警力來了,雖然鎮上的派出所公安不多,可即便是再抽不出人手來,這裏也要必須守好。
“行,沒問題,魏公安放心,我們懂法,在沒有案件查清楚之前,我們不去動它。”
老村支書與村主任雙雙對視一眼以後。
壓下心底的狂喜道。
這可真是天降之财,雖然他們起初都很憤怒,自己家裏的東西被偷了這麽久,自己這些苦主才發現,可有好東西被賊惦記,總比家裏面一窮二白,什麽都沒有的好吧?
現在人已經被抓。
自然,之前簽的那張所謂的承包後山,合夥種茶樹,開茶廠的合同,那就不能做數了。
茶廠都沒有了,還哪來的合同?
再說了,這山裏地底下既然發現了煤,村裏自然也權把它收回來,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這消息傳的太快了,不用一天,不僅鎮裏,連縣裏估計也會知道,還不知道這地底下的煤層存儲量到底有多少,萬一要存儲量太高,恐怕就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村委能夠做的決定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最後村委,包括整個上槐村的鄉親們,都一定會得到不少實際的好處,這是肯定的。
就是爲了這個,他們也得答應的幹脆點,先把好東西捏在自個手裏面再說。
“行,既然你們能看好它,那我就不再另外派人看守了,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們,這山雖然是屬于你們上槐村的,但煤卻是屬于國家的,在沒采礦證的前提下,你們可别學這幫人一樣犯傻啊。”
“曉得曉得,請魏公安放心,我們肯定不犯傻。”
“那我就把人帶走了,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至于這煤礦,你們村要是自己想開發它的話,我建議你們可以去問問陸陽那小子,他有錢,說不定能夠給你們一些意見,不然你們就是辦采礦證你們都肯定辦不下來,那玩意很貴的,還有,正規的采礦,可是需要大型設備的,像他們這些人這樣胡搞,那是黑煤窯子才會幹的事情,不計後果,一旦礦塌了,埋了人在裏面,誰負的起這個責任?”
“對對對,魏公安說的對,我們一定征求陽伢子的意見,他可是我們村的首富。”
“行了,知道就好,那我走了。”
臨走前老魏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你們那丢的耕牛,還讓我們找嗎?”
“不用不用,麻煩魏公安了,上山的路已經通了,我們自己上山找就行。”
3000+4000+3000=10000,日萬第三十達成,晚安各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