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起來了。
陸陽把自己忙起來了。
明着,自從制衣廠擴大規模以來,他還從沒有去過任何一個制衣廠的縫紉女工家裏。
作爲一個老闆,怎麽能這樣呢,連自己員工都認不齊,不可原諒。
所以,他開始了走訪自己廠的縫紉女工,搭大卡車去每一個縫紉女工的家裏面,了解她們的家庭情況,看看有沒有在做衣服的過程中,有什麽實際困難,自己能夠幫的上忙,并幫忙解決。
然後就是帶了一點小禮物,像餅幹、糖果這些。
這些縫紉女工一般都家裏有小孩,未婚的非常少,畢竟這個年代,一般農村家庭可不舍得買縫紉機,而恰恰需要買縫紉機的,大多數都是适婚的男女青年,在結婚的時候,作爲嫁妝或者彩禮,被父母爲這個新組建的小家庭所置辦。
陸陽就這麽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有時候他搭大軍的車,有時候他會搭大堂哥的車,老六陸有智的車就算了,這小子還是個新手。
而有時候,他也會嫌搭大卡車坐的不舒服,于是就會讓龔平安開着自己的桑塔納,自己坐副駕駛,跟着大貨車一起下鄉。
也不對,下鄉這個詞用在這裏不是很準确,因爲他自己住的就是鄉下。
陸陽的足迹不止遍布上下槐村,也遍布了整個範鎮。
而随着工廠的擴大生産規模,随着招募的縫紉女工不再僅限于範鎮的範圍,他的桑塔納小轎車也開始出現在昭縣除範鎮之外的其他鄉鎮。
十幾天後,一個叫羊頭鎮馬槽頭村的地方。
這裏的路很不好走。
又逢下雨,弄得桑塔納車身一身泥,若非是陸陽堅持,不放過每一位給廠裏工作的縫紉女工,必須每一家每一戶都走訪到。
不然,真的很令人費解,有這個必要嗎?
不過,前面已經走了十幾天了,有了這十幾天的鋪墊,陸陽的實際行動,身體力行,反而感動了很多人,尤其是給廠裏工作的縫紉女工,幾乎讓他每到一家,都得到了熱情的歡迎,赢得了廠内廠外一片贊譽之聲。
陸陽,知道時機已經成熟。
“咦,那邊跑過去,有個人好像很眼熟,平安兄弟,你要不要看一眼?”
正開着車,外面還下着雨,陸陽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其實有個鬼影子。
外面除了連成一片的雨,在雨中東倒西歪的樹,備受摧殘,道路兩旁的稻田,以及稻田裏的蛙叫,偶爾會出現在雨中的一棟棟低矮破舊的老房子。
除此以外,啥也沒有。
陸陽就是在說瞎話。
龔平安比他的眼力可厲害多了,但因爲是在開車,又是下雨,道路還不好走,需要格外的集中精神,倒是也沒有覺察到陸陽是在撒謊。
隻是淡淡道:“我沒看到。”
“那太可惜了。”
陸陽又一拍大腿,怪叫道:“你是不知道剛才那個人,居然是個光頭鹵蛋,連在雨中都放光,而你也知道,我平生最恨光頭,上次還差點被光頭給打了,那小子多嚣張,要不伱趕來及時,我可老慘了。”
“對了。”
“我想起來了,就剛才那光頭鹵蛋,雖然行色匆匆,可我看他,怎麽越看越像,當時在縣城賓館大堂想打我的那小子,謝什麽來着?”
“謝老虎的侄子。”
龔平安神色逐漸變得嚴肅,微微側過臉,看向陸陽道:“老闆,能确定是這個人嗎?”
陸陽肚子裏面笑開花。
他就知道,家裏有個當公安的姐夫,還有一個當公安的未來準老丈人,怎麽可能會不清楚,近期發生的案子,尤其是像這種嫌疑人還沒歸案正在被懸賞的通緝犯。
可陸陽不能說實話啊!
要不就前功盡棄了,這信任歸信任,但也得總要有點保留,再說,說實話也沒用,不能保證就一定能更快的抓到人。
陸陽的記憶,對這個案子,印象最深刻的隻有‘羊頭鎮馬槽頭村’這幾個字,而更加具體的細節,鹵蛋光頭情婦多大了?叫什麽名字?住在哪一組?家裏有幾口子人?
他其實也一無所知。
能夠點一點龔平安,再透過龔平安,點醒他的姐夫鄭所,以及老魏,相信以這兩位辦案幾十年的老公安的機靈勁,有了線索以後,把目标鎖定在眼前這樣一個封閉的小山村裏面,布下天羅地網,還怕抓不到人?
呵,那隻是鹵蛋光頭,又不是孫悟空,更不會七十二變。
陸陽笑呵呵道:“平安兄弟,你看這外面的雨,下這麽大,我哪能看的清楚,不過也就是像而已,聽說這家夥捅傷了自己的大伯,現在還是個通緝犯,人民群衆舉報有功,能獎5塊錢,要不平安兄弟,咱們回去之後,就把這錢掙了,給他舉報了如何?”
聽口吻,這話是開玩笑的成分居多。
但龔平安卻暗暗把它記在了心裏,并默默的在開車之餘,記起了周圍的進村路線。
陸陽看在眼裏,得意的笑了笑,然後就在這曲折的道路,搖擺的桑塔納之中,閉上眼睛開始養神。
成了。
龔平安這個退伍不退色的特種兵,回去以後肯定會告訴自己的姐夫還有老魏,讓這兩位老公安留意這羊頭鎮馬槽頭村。
後面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等消息就行。
“對了,回去以後整理幾套衣服,咱們後天出發,去市裏一趟,再多拉一批布料回來。”
剛到廠門口。
車還沒停穩,睜開眼睛的陸陽,又突然間開口,叫住了準備開車門的龔平安。
龔平安手扶在車門上,點了點頭:“那我回去鎮裏一趟,順便看看姐姐,還有幾個外甥。”
平常的他這小子,可沒有這麽話多。
陸陽又暗暗點頭。
去市裏是早計劃好了,而且還爲了這事推遲了幾天。
剛剛好。
通過龔平安回去提供的線索,相信鄭所還有老魏這兩個老公安,抓一個鹵蛋光頭應該也用不了幾天。
等從市裏回來。
嘿,說不定就能有好消息。
隻希望到時候能夠一網打盡,别隻逮住了鹵蛋光頭,就匆匆結案,放過了更大的老虎。
陸陽下了車,伸了個懶腰,心裏喃喃道:“若如此,那我這十天可就白忙活了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