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把所有能交代的,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給了殷壯壯以後,拿着殷壯壯的3000塊錢,揣兜裏,開車回到了上槐村。
本打算回廠裏看看。
順便叫上龔平安,大軍,大堂哥,大家一起約個時間,去一趟國營煤礦找趙胖子,再買兩輛大卡車回來。
不然等接下來廠裏規模擴大了。
隻剩下廠裏的一輛大卡車,大堂哥和大軍兩人換着來開,根本就不夠用。
錢他都已經取出來了。
就兩萬塊錢,這次就不整那八九成新的新車了,省着點花,用來多壓點貨,整兩輛臨近報廢年限的老卡車就行。
“這事就這麽定了,待會兒我去村委打個電話給老趙,約個時間,然後再來通知你們,大家一起去提車。”
就在制衣廠門口。
陸陽對剛從隔壁村拉了一車衣服回來的大軍還有大堂哥說道。
“對了,我上次說讓你們教個徒弟,你們教了嗎?”
再買兩輛大卡車,那廠裏面就又要和以前一樣,有三輛大卡車。
而卡車司機現在隻有兩位。
龔平安不能算。
是陸陽的保镖兼司機,要開也是開那輛桑塔納,除非是在廠裏實在忙不過來,或者大軍,大堂哥,兩人有人請假,才會臨時再客串一把大貨車司機。
所以說,這後備司機,還是得要再繼續培養。
“教了,也學的差不多了。”大堂哥有點不好意思道。
陸陽覺得有些奇怪:“誰呀?”
“是我,哥。”
陸陽看着從大卡車副駕駛伸出來的腦袋,有點郁悶道:“怎麽是伱小子?我不是說了讓你小子再等等,等自由批發市場開業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的嗎?”
老六陸有智嬉皮笑臉,沖着車外面的他讨好道:“四哥,我這不是閑着也是閑着,剛好聽說大哥和軍哥要教徒弟,就報了名,趁着這段時間學學開車。
至于等自由批發市場開業了,四哥你要給我安排的任務。
我就想,四哥你看上的肯定是我這嘴,我這嘴碎,能騙人,村裏大姑娘小媳婦們都經常被我哄的樂呵呵,所以四哥你想要讓我幹的肯定與銷售有關的工作。
可我又想呀。
這銷售離不開運輸,将來咱們廠要是生意好,肯定得要整車整車的把廠裏的衣服往縣裏的市場裏去拉,到時候還得要再找個司機坐班,得守在廠裏。
那多麻煩,幹脆就由我兼了吧,還能省筆工錢,将來真要忙不過來,再重新讓大哥和軍哥教個新徒弟,培養個卡車司機出來,也要不了多長時間,四哥,你說對不對?”
陸陽一聽。
得,好家夥,都想到自己前面去了。
“到底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
“下不爲例。”
“這樣吧,你既然喜歡開車,那改天去買新車的時候,你也跟着去,那新買的兩輛大卡車,你開一輛,你大哥和你大軍哥抓阄,誰抓到好的,繼續開原來的大卡車,抓到差的,就和你一樣,開這次買回來的大卡車,這次買回來的大卡車可能車況稍微差一點。
另外你的工資我也給你漲上去,從下個月開始,你和你大哥還有你大軍哥領一樣的工資。
至于五月份過後,自由市場開業,我給你安排的活,到時候再看你的表現,幹的好,我再給你繼續漲工資,幹不好,既然喜歡開車,那以後就安心的當你的大卡車司機。”
陸陽擺了擺手道。
小老弟既然想表現,那就給他個機會,但要是表現不好,自己也不會客氣。
等市場開業了。
自己原本屬意的制衣廠銷售主管就是這小子。
可要是這小子不争氣,那也隻好換人。
“謝謝四哥。”
老六陸有智開心的,小眼睛都快要鑽錢眼裏了。
300啊!
真香,從下個月開始,他終于也能領到300塊錢一個月的工資。
他都已經想它很久了。
至于堂哥說的,等五月份,還有另外的重要任務交給他,那都不是事,他有信心,自己肯定能幹好,即使幹不了,這不還有300一個月的大卡車司機工作托底不是?
等幹到年底,至少能存兩千塊錢呢。
到時候,自己一定要找媒人給自己說一門城裏的媳婦,嘿嘿,羨慕死整個上槐村的所有同齡人。
陸陽敲了敲車門,“行了,進去卸貨吧。”
知道他們忙。
待會卸完了衣服,還要再重新拉一車小料,送去隔壁鄉鎮新找的縫紉女工。
現在工作量越來越大,尤其是随着廠子開始擴大規模,需要跨鄉鎮送貨收貨,就這麽一輛大卡車,還真閑不得。
說完這些正事。
陸陽準備去村委打電話,可是還沒有走到半路,突然迎面也有一群人鬧哄哄的向他走來。
定眼一看。
發現竟然是老村支書,旁邊還跟着春三的老娘,大肚子的媳婦,帶着幾個小孩。
“找我?”
“還是這個點,再去村後的茶山鬧?”
陸陽滿臉疑惑。
按道理說春三這件事應該不會再有大的變動。
那邊都答應賠錢了。
5000呢。
不少了,甚至還可以說在這個時代的農村賠償多到吓人,倘若如果不是自己這個重生者知道茶山地底下有煤,而對方想要盜煤,就不可能放棄承包茶山,隻要抓住這一點就可以威脅對方,按照正常程序走,即使對方不欺負人,能賠償500就已經是頂天,想要賠償5000,做夢都做不到。
那眼下是怎麽回事?
難道,對方真打算破罐子破摔,和村裏徹底翻臉,反悔了嗎?
因爲這賠償本就是自己要來的。
所以陸陽也迎了上去,還有十來米遠,就張嘴問道:“怎麽回事?是茶山的那幫人,不打算再賠償最後的一筆餘款嗎?”
原本說好的三次付清,第一次1000,第二次2000,最後2000原本說好的寬限一個星期再付清,算算日子,也就是明天。
可不對啊!
既然都還有一天,爲什麽現在就要去鬧?
謎底解開。
老村支書看到陸陽來了,又聽到陸陽說這樣的話,不由的拉着他的手感慨的說道:“我們正要去找你,這次不是錢的問題,錢那邊今天早上就送了過來,還提前了一天。
是春三出事了,縣醫院打來電話,說春三的腿因爲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又跳塘後,被污水二次感染,他們已經想了各種辦法,還是沒有能夠将炎症消下來,可能需要截肢,要不然有生命危險。
唉。
青山他娘,還有春山他媳婦,2個婦道人家,都下不了決心。
剛才她們在村委就求我們,想讓我們想想辦法。
我們又能有什麽辦法?
隻好又陪着她們來找你,看看你有什麽辦法。”
陸陽聽的不禁皺眉。
春三的腿會二次感染,他是有預料到的,但是沒想到會感染到這麽嚴重。
還有,來找我,找我有什麽用?我是醫生嗎?
他不禁又有些不高興的道:“縣人民醫院又不是小診所,難道非得要截肢,才能保住命,就沒提出過其他的方案嗎?”
“這個……”
老村支書有些猶豫道:“方案其實倒是有2個,隻不過……”
“哎,我就明說了吧,另一個方案老嫂子不同意。”
陸陽看向老村支書口中所謂的老嫂子。
不就是春三他娘。
“老嬸子,我能問問,到底是什麽方案您不同意嗎?”
春三他娘臉上面露出猶豫。
可還不等他說話,旁邊的春三他媳婦就已經挺着大肚子,掉着眼淚急道:“是醫院的大夫說,如果不截肢,就隻能轉院去上級醫院去試試,還說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可我想試試,我婆婆她說,既然腿保不住了,醫生都這樣說,就别再花這個冤枉錢,還說……”
“你閉嘴吧你!”
她旁邊婆婆,也就春三他娘惡狠狠的瞪着她,讓她把接下來還有些話咽進了肚子裏面去。
然後讨好的看向陸陽道:“是這樣的,我家春三那腿,俺老婆子估計是真的保不住了,況且連醫生也那麽說,就說讓俺們轉院,也沒說轉院就一定能治好,能賠這點錢多不容易,是吧?
萬一要真轉個院,錢花了,俺家春三的腿又治不好,再有個三長兩短,那俺們這一家孤兒寡母該怎麽辦?
陸老闆,你得體諒俺們窮苦人。”
陸陽沒說話,就這麽靜靜看着她,看着她挺着大肚子一臉着急的兒媳婦,看着她另一邊,她自己的另一對兒女,春三的弟弟和妹妹,都不小了吧?
再過兩年,嫁的該嫁人,娶的也該娶媳婦了。
也對。
窮苦人家好不容易見到這麽一大筆錢,跟天上掉的餡餅似的,與其花在又可能治不好的大兒子腿上,還不如省下來這筆錢,過幾年,用來給小兒子娶媳婦用。
陸陽覺得,自己差不多應該已經猜到真相了。
對了,這裏面說不定還有我的原因。
我說了什麽來着?
我說,不管他春三的腿能不能治得好,哪怕真瘸了,我也願意收下他,給他一份衣食無憂的工作,是不是這句話?
人性居然如此複雜!
我想做一件好事,差點害的人丢了一條腿。
難怪剛才老寡婦要吼她兒媳婦,不許春三她媳婦繼續再往下說,這是怕說穿了,我會因爲她不肯掏錢出來給他兒子治腿,導緻他兒子截肢後,反悔,不再肯答應當初的承諾?
呵呵。
這老寡婦看人還真準。
陸陽都懶得再問她,直接就沖老村支書道:“我記得當初簽賠償協議的時候,這筆錢的賠償對象是春三本人,他現在人還沒死,就是死了,也應該是他的媳婦還有孩子是主要受益人吧?
對了,這筆錢的用途,上面可是也寫了,務必要首先确保花費在給春三治傷這件事上,而不是挪用他處,村委難道不應該要負起責任來監督?
言盡于此,我還有點事情,老村支書您好好想想,看看村委要不要擔起這個責任來。”
快刀斬亂麻。
說完一通後,陸陽又臨走前,沖着春三他娘似笑非笑的道:“老嬸子,我忘了要提醒你,之前我答應春三,說他腿瘸了,我還要他,給他一份工作。可沒說過,他要是截肢了,成了後半輩子需要坐輪椅,要人伺候的廢人,還仍然要給他一份工作,這裏面可是有區别的,老嬸子,還望周知,好好想想吧。”
呵,真當他陸陽是鋪橋修路的大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