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咱們倆打個賭如何,我賭我手上的這錢發不出去。”
陸陽揚了揚手上一疊,剛剛從老丈人身上借來了300塊錢現金。
殷老漢不解道:“爲什麽發不出去?難道你還想騙他們不成?”
舍不得是真的。
但是答應了,再言而無信,不給錢,更不行。
鄉裏鄉親,他殷老漢可丢不起這個臉。
陸陽笑道:“自然不會騙他們,我說話,從來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釘,答應了1毛錢一匹布的卸車費,一分都不會少這些鄉親們。”
殷老漢這就奇了怪了:“那你又爲何說這錢發不出去?你該不會以爲,鄉親們都會很謙虛,推遲說不要你的這錢吧?”
陸陽搖搖頭:“當然不是,老丈人,你就說這賭你打不打吧?”
殷老漢哼了一聲:“那你想怎麽打?”
陸陽嘿嘿一笑:“就賭我手裏的這300塊錢,我若赢了,這錢我就不還你了,剛好口袋裏面空空的,改天我請大軍,大堂哥,平安他們去城裏搓一頓,忙活這麽久,大家都辛苦了。”
殷老漢臉色逐漸陰沉:“那要是你輸了呢?總不至于沒有代價吧?”
這小子爆自己金币,最近頻率有點高。
陸陽又嘿嘿一笑:“自是不能夠,這樣吧,這裏的每一匹布,價值都不低于50塊錢一匹,我若輸了,就讓老丈人你随便從裏面挑十匹布帶回家,怎麽樣?”
殷老漢:“當真?”
陸陽:“自然當真。”
殷老漢:“一言既出。”
陸陽:“驷馬難追。”
“好。”
殷老漢一拍大腿:“中,就依你小子。”
他不信自己這回還會輸。
待會赢了以後,非得要好好選,當真搬十匹布料回去,氣氣這小子,讓這小子也嘗嘗錢沒了,心疼的滋味。
陸陽見老丈人有些高興的太早了。
不禁心虛的想到:1尺布料6毛,1米布料1塊8,1匹布料58,零售是這樣的,我現在隻說它們價值50,應該不算是騙老丈人吧?
這場賭局還沒開始,陸陽就已經赢了。
一匹這裏面最好的料子,他進貨來的價錢,也才不到20塊錢,即便是輸了這場賭局,讓老丈人從這裏面挑十匹好料子,也不過才最多挑走他200塊錢,但他仍舊還是純掙100。
赢了就更别說了,純掙300。
罷了,還是讓老丈人高興高興吧,待會輸了的時候才不會以至于太傷心。
陸陽搖搖頭。
他自然是有把握,自己肯定會赢。
因爲人性。
有了這麽多鄉親們幫忙,卸車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才剛剛不到兩小時,太陽剛落山,天微蒙蒙黑,整整十大卡車,40噸,3000匹布料,已經被卸的一幹二淨。
可發錢的時候。
意料之中的亂子來了。
有人說,不要錢,想要布料,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過年了,尋思着給家裏人做套新衣服,隻是希望陸陽能看在鄉裏相親的份上,給他們都算便宜點。
好嘛。
這個提議一出來,頓時就得到了所有人的響應。
要錢,一共也沒幾個錢。
可要布,他陸陽看在鄉裏鄉親的份上,總不好不給鄉親們多量一點吧?
就是,他反正都有這麽多。
“我,我也要布。”
“還有我,陸哥,哥們,咱們小時候可是一起撒尿的交情,給哥們我多量幾尺布,這應該總不過分吧?”
“喂,陸家的小子,我是你二嬸子,咱家男人,和你可是沒出五服的親戚,你就說吧,給布不給布,我也不多要你的,就按市場價便宜兩毛錢,中不中,你就說中不中?”
“陸家哥哥,陽哥哥,我是二丫,咱們是小學同學,我就坐你前面,你還揪過我辮子呢,把我都弄哭了,還記得吧?我爸那時追了你十裏地,都沒能趕上你,你看,今天能不能給俺家換點布料,俺爸俺弟剛才可是幫你扛了百十來匹料子進倉庫呢,中不?”
“老殷家的女婿,我也是老殷家的,我姓殷,輩分你老丈人還得管我叫叔,看到老頭子我手上的拐杖沒有?我兒媳婦就在你跟前,你給她算算,我家兒子兒媳都給你扛了多少布,能換多少錢,中不?錢咱不要了,都換成布,給俺這老東西做壽衣用,你算便宜點,不中,俺就拿這拐棍敲你老丈人。”
亂了,全亂了。
鄉裏鄉親,爲何是鄉裏鄉親?
關鍵就是這個“親”字。
平時沒事,八杆打不着,真要有事情,甭管好事壞事,都總能扯得上關系。
擱古代,那也是屬于九族之内,消消樂的時候,可不會管你有沒有享他這個人的福。
不過陸陽一點都不慌。
這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老村支來了,讓老村支來說,你們這麽多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我哪聽的清楚?”
“行了,你們的訴求我已經了解了。”
“這樣吧,讓老村支來做個見證人,鄉親們想要布,那就給布,我這人大度,就依剛才那位嬸子的話,你去鎮裏趕場買,6毛錢一尺,在我這裏,今晚上通通隻算4毛,再每家每戶多送3尺,算是感激各位鄉親們來捧這個場,中不?”
“記住,隻有今晚一天,過了今晚,大家就不要來找我陸陽了。”
“中?”
“那行,大軍,大堂哥,平安,趕緊上布料,把各種好的料子,每個顔色都給我先上一款,供鄉親們随便挑,随便選,挑中了哪個剪哪個,咱今晚上就多受累兩個小時,算是趕個鄉場。”
一片歡呼雀躍的叫好聲中。
陸陽把規矩定下來。
然後樂呵呵的給老丈人打了個招呼,揮了揮手上的鈔票,接過媳婦遞過來的包,打開掏出九條煙,這些都是爲司機朋友準備的,雖然人家拿的是紡織廠的工資,但是這麽辛苦的跑一趟,陸陽不能沒有點表示。
“各位大哥,你們也看到了,瞧現場的架勢,我怕是沒有功夫去請你們吃飯了,這裏面是大前門,申城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各位大哥走好,路上慢點開。”
陸陽每到一個大卡車前。
就敲敲窗戶。
然後把煙遞進去。
司機大哥們也樂意,一條煙對于廠領導來說不算什麽,但是對于他們這些小兵而言,卻足以算的上是意外之喜,關鍵這還是大前門,本地買不到,算是稀缺貨。
另外,本來就是要連夜趕回去的,昭縣離市裏不遠,相鄰也就三四十公裏,路再不好走,放空車,頂天也就兩個小時。
這個時候趕回去,說不定還能在食堂裏面混一頓,剛剛好。
“替我向聶副廠長問好。”
“就說這批布賣完了,我還找他。”
陸陽最後再留個鈎子。
然後揮了揮手,目送這幫司機朋友們上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