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排長臉一繃，看着張川說：“張川，這裏有個硬茬子的活，得你帶着排裏的兄弟們去啃一啃。”
他說話的聲音加重了：“這活兒危險性極高，很可能有人要受傷。但是咱排上下都是精兵強将，權衡了一下，決定讓你們接這個活。有信心幹好嗎？”
“有！”張川回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聲音響亮得像敲鍾。
楊排長滿意地點點頭：“好樣的，果然是第一陸軍學院出來的兵！情況是這樣的，離咱們這兒十裏地有個村子，叫上塘村，最近老下雨山體滑坡了。”
他細細解釋：“現在村裏一半的人都被困在山坡上，急等着救呢。不過那地方因爲亂挖礦，地形特不穩定，随時可能再滑。山下還沖出個四五米深的斷崖，水又急又猛，掉進去基本就沒命了。你們救人的時候，千萬要小心，保護好自己。”
“明白了！”張川答得堅決，身後四排的戰士們也是神情堅定，沒一點害怕的意思。
他們可是隊伍裏最優秀的，要是他們不上，估計也沒别人能幹得了。
那些被困的鄉親們，就隻能眼巴巴等着災難降臨。
楊排長拍拍張川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去吧，我相信你和你的戰友一定能完成任務。”
張川微微一笑，眼神堅定：“放心吧，楊排長。作爲軍人，我們知道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把老百姓安全救出來。”
說完，張川帶着四排的戰士們迅速上了車，馬不停蹄往上塘村趕。
十來分鍾後，因爲滑坡路不通了，卡車走不動了。
張川他們隻好下車，往村子的方向步行前進。
這時候，在半山腰上，被困的鄉親們都聚在一塊大約一百平方米的空地，那是以前石場用來拉石頭的臨時台子，現在成了他們的臨時避難所。
雖然這裏還算結實，滑坡時候沒塌，但周圍山上的石頭都露着，草都不長，生态毀得厲害。
不遠的地方，原來的村子被泥石流蓋了個嚴實，下面的水流跟瘋了一樣，家具的碎片、樹的枝條随着水一起往下沖。
山邊上還時不時地塌那麽一小塊，石頭滾下來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大雨不停地沖刷着岩壁，裂縫越來越明顯，要是後面的岩壁塌了，這塊小地方馬上就會被大石頭淹了，百十号人就無路可逃了。
留在村裏的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小孩，靠他們自己，根本過不了那危險重重的山路，更不敢冒險過河。
他們隻能擠在這麽一小塊地方，臉上滿滿的都是驚恐和絕望。
“村長，您再給政府打個電話，讓他們快點派人來救我們吧！”一個中年婦女着急地對一個拿着拐棍、頭發胡子都白了的老人請求道。
村長急得不行，正要掏手機打電話，忽然看到一個眼尖的小孩指着山下，興奮地大叫：“快看！快看！解放軍叔叔來啦！”
聽說解放軍來了，鄉親們的精神一下提了起來，都伸着脖子往外看。
“在哪呢？解放軍在哪？”
“老天爺睜眼了！終于盼到他們了！我們有救了！”
“解放軍同志，我們在這兒呢！快來救我們啊！”
張川他們也聽見山上來的求救聲，立馬加快腳步往上爬。但土又松，坡又陡，每一步都走得費勁又小心。
最後，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到了鄉親們跟前。老村長眼淚汪汪的，緊緊抓着張川的手，感動得不得了：“解放軍同志，你們可算來了！我們都以爲這次逃不過去了啊！”
“别擔心，鄉親們，一切都會好的！”張川安慰了鄉親們的情緒，随即帶着隊伍開始救援。
另一邊，大壩上面，部隊正拼了命加固第三道防線。洪水的沖擊越來越猛，留給他們的寶貴時間越來越少。
“師長，大壩快撐不住了！下遊的村民都撤了嗎？再不開閘放水，就真來不及了！”各個團長急得火燒眉毛，直接跑到師長指揮部問。
“再堅持一個小時！就一個小時！”師長語氣堅定：“告訴所有戰士，不管怎麽樣，一定要堅守到最後！”
“明白！”衆團長領了命令就走。
外面，戰士們像瘋了一樣，背着沉甸甸的沙包往壩頂沖。因爲洪水的沖擊太厲害，很多沙包一放下就被沖走了。還有些戰士，直接被大浪卷下了大壩，那場面吓死人！
但是，戰士們還是一個接一個往前沖，用自己的身體堵住缺口，緊緊抱着沙包，拼死抵抗洪水的沖擊。
四周的人群一齊轉頭望過去。
“是他！”
師長一下子就認出了張川。
“張川同志，你能背得動這些炸藥嗎？”
師長滿懷希望地問道。
大家可都還記得，張川剛才還扛着三四袋沙子爬上了大壩！
“排長！”
七連的戰友們一見到張川站了出來，眼圈都不禁泛起了紅。
他們心裏清楚，扛着炸藥去炸開閘門意味着什麽。
但現在，他們中實在找不到誰能承擔得起這六百四十斤重的炸藥。
張川對着他們擠出一絲笑：“總得有人去做這件事，爲什麽不能是我呢？”
“我一個人的犧牲，能換回二十多萬老百姓的平安，這筆買賣，劃算！”
張川笑着回答。在場的人聽了這話，對他又是佩服又是心疼。
師長緊緊握住張川的手，聲音有點顫抖：“好孩子，有什麽話需要我幫你轉告給家裏人嗎？”
張川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家人了，不用了。”
确實，自從張川來到這世上，父母就已經不在了。
是爺爺奶奶把他一手拉扯大的。
但在他參軍前，二老也相繼離世了。
嚴格來說，他算是個孤兒。
活着沒什麽牽挂，死了也沒什麽遺憾。
沒想到，我張川這輩子重來一次，還是逃不過英年早逝的命運。
不過，這一次是爲了國家，爲了百姓，死得有價值。
“我讓人給你綁上安全繩，把你送下去。”
師長說道。
“不用那個，我自己可以的！”
張川回答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