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李強望着張川，有點猶豫地問：“據醫生反饋，那些人販子都是被鐵棍重重擊中，脊椎和四肢骨頭都碎了，這輩子恐怕都得在床上度過了。”
“而且每一次打擊都異常精準。我想問你，這樣做是不是有意爲之？”
張川直視他的眼睛，沒有立即回答。
李強不由自主地避開了張川的目光，或許是他們的失職導緻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因此，面對作爲救星的張川，心中難免有愧疚。
但他還是解釋道：“張川同志，我知道你最初的目的是拯救孩子。但我希望你能理解，規則就是規則，如果犯罪分子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應該再使用暴力。”
“我是個特種兵。”
張川說道。
“哦？”
李強和衆刑警都愣了一下。
這事，他們之前确實不知道。
上級給張川的身份證明上，隻注明了他是一名軍人。
是否是特種兵，證明上并沒有記錄。
而且，沒有軍隊的許可，上級也不會随意透露對方的真實身份。
畢竟，特種兵屬于神秘部隊，不能輕易對外曝光。
“這個你可以之後查證。”
張川接着說：“我們特種兵對付壞人，講究的是一招制敵，或者一擊斃命，防止他們反擊。”
“當時他們十一人一起對我發動攻擊，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和人質的安全，我必須全力以赴，力求一擊讓他們喪失行動能力，讓他們不能再反抗！”
“現場的兇器你們也看到了，鐵棍和鋒利的水果刀，如果我當時顧忌這個所謂的規則，手下留情，萬一他們突然反撲，一刀捅向我，那我豈不是沒命了？那些孩子又該怎麽辦？”
“現場一旦暴露，他們會要麽轉移孩子，要麽就地處決。你們想過這種後果嗎？”
“我并不是故意讓他們終身殘疾，我隻是在保護自己和孩子。”
聽到張川這麽說，幾個刑警交換了眼神，心裏都松了一口氣。
如果真如張川所說，那自然沒問題。
“爲什麽你發現他們的時候，沒有立即報警？”
李強想了想，再次提問。
張川回答：“第一，我不想打草驚蛇。”
“第二，我非常自信。”
“第三，我不信任你們。”
李強：“……”
其他刑警：“……”
這三個理由，都透露出了極度的自大，以及……對他們深深的輕視。
“張川同志，我希望你注意你的言辭。”
“你以爲我們刑警隊的同事，都是廢物嗎？”
一個刑警忍不住反駁。
張川盯着他，冷笑了一聲：“這話，你不如去對那些已經被害的孩子說。”
“你去告訴他們，你們很能幹，你們不是廢物。看看那些孩子會不會相信你們？”
幾人再次面露羞愧，無言以對。
李強輕輕歎了口氣，這時耳機裏傳來呼叫。
李強于是對張川說：“感謝你的合作。你可以走了。這件事我們會妥善處理，給孩子和他們的父母一個交代。”
張川起身，走出了房間。
“拽什麽拽！”
看着張川遠去的背影，一個刑警低聲抱怨。
“住嘴！還沒丢人夠嗎？”
李強訓斥道。
那個刑警立刻閉嘴，不敢再多嘴。
張川走進大廳時，刑警隊長迎了上來，“張川同志，你可以直接走了，有事我們會通過你們部隊聯系你。”
“這次，真的很感謝你。這也是我們的疏忽，我們會深刻反省。”
“這是你的行李，還有車票，知道你要去軍校，現在被耽擱了，我們幫你重新訂了。一會兒，我會派人送你到車站。”
“謝謝。”
張川接過行李和車票，表示感謝。
大概一刻鍾的時間悄然而過。
車内
李強的手牢牢握住方向盤，而張川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的眼神有些迷離，呆呆地看着車窗外飛快掠過的風景。
這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内心深處，好像有什麽細微而又奇妙的變化在悄悄萌芽。
作爲特種兵的一員，這其實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實戰的戰場。
讓他感到詫異的是，面對眼前這麽凄慘的場景，他竟然沒有一點想吐的感覺。
更讓人意外的是，在打敗那些人口販賣分子的時候，他心裏竟然沒有半點愧疚。
難道是因爲經曆了什麽重大的轉折，讓他的心志變得更加堅定了嗎？
但是現在，占據他腦海的全是那些無辜孩童們悲慘又無助的臉龐。
他想象不出，這些孩子們以後要怎麽面對生活，他們的心理狀況會變成什麽樣。
以前，他總覺得，人哪怕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但現在，他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錯了。
人性中的惡，簡直就是個無底洞。爲了錢，這些人可以不擇手段。良心這個詞，對他們來說，早就不存在了。
這世界冷酷又無情，到處都充斥着喪失人性的事情，像傳染病一樣蔓延到各個角落。他們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減少這樣的悲劇，徹底清除這些惡魔！
“正義終将戰勝邪惡”，他們要比那些壞人更加狠厲！
“你們……特種兵，都這麽厲害嗎？”
李強打破了沉默，眼睛轉向張川。
張川轉頭看了看他，回答說：“嗯？”
李強繼續說道：“那十一個人，被你一棍子就放倒了，這樣的實力，在我們隊裏沒人能比得上。”
“就是胡亂揮了幾下。”張川嘴角微微上揚，說得輕描淡寫。
“别裝了，這種話騙騙新兵還可以，我可不吃這一套。”
李強冷笑了一聲，
“哪有亂揮棍子還能每次都打中敵人要害的？而且醫生檢查的結果顯示，他們身上其他的傷，才是你亂打留下的，而且傷口還有新舊之分。”
“這個醫生觀察力挺強的嘛。”
張川不由得感歎，短短幾分鍾就能分析得這麽準确。
“你不用擔心，你說的正是我們希望看到的。”
李強嚴肅地說。
“任何一個有熱血、有良心的人，看到這種情景，都會恨不得把那些渣滓碎屍萬段！雖然你的話聽起來有點過激，嚴格說可能不太合适，但上級并沒有追究的意思，反而用這個爲你辯解。”
“謝謝。”
張川答道。
“該感謝的是我們。”李強歎了口氣，“如果不是你，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在我們的管轄區内，竟然隐藏着這麽悲慘的事情。”
“你說的那黑診所和販賣兒童的事，我們現在已經全面掌握了，并且順着線索找到了背後的整個産業鏈。”
“這麽看來，你這次不光救了這批孩子，很可能還挽救了其他城市、其他省份更多無辜孩子的生命。”
“那就太好了。”
張川點頭表示贊同。
“放心吧，這件事我們會記你一功，上報之後，至少一枚三等功的獎章是跑不掉的，恭喜你啊。”李強笑着提醒。
對此，張川沒有說什麽。相比于獎章和榮譽，他更希望這些孩子能擺脫陰影，健康成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