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翎看向包子,說:“還差你沒發表意見,你也說說。”
突然被點名的包子愣住,看向另一邊劍拔弩張的兩人,心想:你不勸勸嗎?
風翎确實勸了,她扭頭沖皇甫妙妙和李青嚴厲地道:“都閉嘴,你們倆說的夠多了,也要讓别人有發言機會。”
包昌智:“…………”
“好了,你可以說了。”風翎道。
包子遲疑了,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說:“……其實,我沒什麽意見,我就是覺得,我們制定計劃的時候,最好盡可能具體一些,仔細一些,比如,去古塔設埋伏的話,需要多少手榴彈?撤離路線怎麽安排?是不是要先弄清楚迷宮Boss的行動路線?誰負責掩護,誰負責探路,還有……如果失敗,有沒有備用方案……”
他每提出一個疑問,風翎的眉頭就皺緊一分,臉色越來越凝重,包子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裴仙珏見狀開口緩解氣氛:“今天大家都要休息,這些問題可以慢慢商量,我們的時間很充裕,總會想出對策的。”
風翎皺眉看向門外,“想弄清楚Boss的行動路線,現在就是一個機會,西王母的雕像正在外面盯着我們,如果我能标記它,就能在24小時内觀察它的動向,但是标記能力對距離有要求,必須離它非常近,至少要離它一米以内。”
包子露出爲難神色,“我的能力還沒有完全恢複……”
“直接用手榴彈炸,怎麽樣?”風翎琢磨着,“就算炸不死對方,應該也能打斷它的精神威壓,隻要争取到幾秒時間,足夠我标記它了。”
“這确實是個辦法……”裴仙珏點頭,“我們可以站在安全區裏,遠距離投擲手榴彈,讓爆炸打斷精神威壓,然後你趁機接近迷宮Boss進行标記,并在精神威壓恢複之前返回安全區。”
“關鍵在于,我們不清楚精神威壓被打斷後,多久能夠恢複,如果打斷時間隻有一兩秒鍾,你很可能會被對方壓制在安全區外一動不能動,到時候我們也沒辦法救你。”包子提醒風翎。
風翎想了想,“任何行動都會有風險,總不能因爲害怕冒險,就什麽都不做了。”
她看向李青,“你今天還沒使用過技能對吧?幫我算一卦,看看我一會兒行動順不順利。”
李青聞言從懷裏取出龜殼,和算卦用的古錢。
他頗具儀式感的将古錢一枚一枚放入龜殼,深深看了一眼風翎,然後雙手握住龜殼兩端,輕輕搖晃。
搖了三下,松手,單手傾斜龜殼一端,讓古銅錢自然灑出。
錢币叮叮當當落在大殿内的地磚上。
風翎看不懂,但她能看出李青的神色明顯一松。
“應該會順利,對吧?”風翎笑着問。
李青輕輕點了下頭,把古錢撿回來收好,認真說道:“這一卦叫雷山小過,下艮上震,艮爲山,震爲雷,過山雷鳴,不可不畏懼。占得此卦,舉事有利,可以舉小事,不可舉大事。”
風翎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說點我能聽懂的。”
李青默然兩秒,解釋道:“意思是,行動的時候要适可而止,把握好分寸,不要固執,不要過火,如果不能及時收斂反而會招禍。”
“懂了。”風翎起身說道,“卦象讓我隻标記,少做多餘的事。”
她轉身往外走。
皇甫妙妙見了趕緊站起來,“你你你現在就要炸?”
“不然呢,”風翎說道,“你想看我做幾個開合跳熱一下身嗎?”
裴仙珏和包昌智相視一眼,也跟着追出去。
外面紅霧彌漫,視野裏無論是高聳的花崗岩,還是蒼翠的古松,都染上了一層妖異的血色。
牌坊外是一段向下的石階,石階連接一條甬道,西王母的泥像此刻就立在甬道入口處。
泥像臉上帶着詭異的微笑,黑黢黢的眼珠随着他們走近而緩緩轉動——
像看着落入網中的獵物,殺意與食欲交織。
恐怖的氣氛在無聲中蔓延。
哪怕還沒有踏出安全區的範圍,衆人仍感覺到壓力撲面而來。
裴仙珏的雙手開始微微顫抖,她強迫自己克服恐懼心理,雙眼直視不遠處的泥像。
包子見狀釋放能力,試圖緩解,裴仙珏大約感知到了,低低地開口:“包子,你先不要用能力,我想靠自己去适應……”
包子默默收回能力。
李青将每個人的神色看在眼裏,說道:“看來安全區的保護也分級别,越靠近安全區的邊緣,這種保護的力量就越薄弱。”
随後,他瞥了眼臉色煞白的皇甫妙妙,輕輕抿住嘴唇。
在他看來,皇甫妙妙之所以會如此害怕,與精神威壓無關,她是純粹的膽小,怕死,慫。
另一邊,風翎已經來到牌坊邊上。
隻要再邁出一步,走下台階,她就會離開安全區的保護範圍。
她低頭看自己胳膊上豎起的細小汗毛,心中一邊感受着恐懼的滋味,一邊覺得不可思議。
——心慌、手抖、出汗、腿軟、呼吸變快,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呼救想要逃跑。
精神的力量爲什麽這樣強大?明明對面隻有一個不會動的人偶,她居然害怕成這樣。
裴仙珏說:“泥像好像除了精神威壓之外沒有别的能力,之前我們在塔裏被它壓制,它也沒對我們出手。”
“是啊……”風翎注視着泥像,“後來我們要燒掉果樹,西王母就從泥像狀态變成了白發老妪,我現在炸它一下,也不知道它會給我什麽驚喜。”
裴仙珏攥了攥拳,試着活動因恐懼而發僵的肢體,自嘲地說:“真諷刺……西王母在曆史變遷中被不斷削弱,在迷宮裏卻不斷變強,遊戲系統是不是故意設計成這樣諷刺我們人類的神佛信仰?”
李青糾正她的觀點:“迷宮是爲玩家準備的,迷宮之主的誕生源自生物基因演化的戰争,生物的進化之路本身存在着各種各樣的巧合。”
風翎淡淡道:“什麽信仰,無非是人類出于功利化需求進行的一種想象。”
她從腰包裏掏出一枚手榴彈,擡眸看向泥像,“既然是想象,就沒什麽好怕的……”
“沒什麽好怕的。”她深吸一口氣,拉開手榴彈的拉環,用力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