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妙妙興奮極了，能接觸到迷宮管理員，這讓她感覺自己仿佛已經成爲了高玩，層次都拉高了。
風翎卻聽得皺眉，看向李青：“你一個遊戲管理員，往人類的論壇上搬運異種資料，裝什麽好人？你想幹什麽？”
李青神色僵硬地解釋道：“我沒有惡意，我是無意中發現了你們的論壇，看到上面發布的許多資料都有錯誤的地方，所以才會幫忙整理。”
風翎朝他逼近，語帶諷刺：“我是不是要替全人類向你說聲謝謝啊？”
李青後退半步，爲自己辯解：“我知道你懷疑我居心叵測，但我确實沒有惡意，當時遊戲平衡已經面臨崩壞，人類參與遊戲是必然趨勢，我作爲管理員，這麽做隻是順勢而爲。”
“遊戲平衡？崩壞？趨勢？”風翎聽笑了，“既然崩壞了爲什麽不滾蛋？你不是管理員嗎，沒有關閉遊戲的權限？”
“……沒有。”
這句是皇甫妙妙在小聲回答。
風翎不悅地瞪她一眼。
李青将兩人互動看在眼裏，他推斷風翎沒有殺皇甫妙妙這個玩家，就說明有協商的餘地。
他深吸一口氣，擡起雙手對風翎做出投降姿勢，說道：“我們開誠布公的談一次，可以嗎？”
風翎冷冷盯着他。
藏在道士服裏的小動物正在衣領處探頭探腦，而她的貓蛛和貓鷹已經餓了很久，蹲在一旁蠢蠢欲動。
她想了想，目光看向房車裏的沙發軟座，率先走過去坐下，空出對面的座位，用眼神示意李青過來。
李青默默看了眼不遠處的貓蛛和貓鷹，薄唇緊抿，低頭走過去，坐下。
“你幫我解謎，我沒有理由殺你。”風翎說，“但是不殺你，不代表我能百分百信任你。”
她側過頭，看向皇甫妙妙，“你之前不是說可以跟任何智慧生命體簽訂契約嗎？現在讓他簽下契約，從今以後他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必然出自真心，絕不能有半點摻假，否則暴斃身亡。”
皇甫妙妙小聲嘟囔：“契約是需要雙方有交換條件的，不能單方面約束一方。”
風翎說：“那你也保證不騙他不就行了？”
皇甫妙妙也是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條惡魔契約居然用來當測謊儀，心情略有些複雜。
但風翎的要求她不敢駁回，便默默看了眼李青，擡手調出面闆，輸入契約内容。
很快李青收到系統消息——
【一隻惡魔向你發起契約邀請：隻要你面對惡魔永遠誠實，惡魔也将誠實待你。契約一旦達成，雙方不得反悔，否則暴斃而亡，是否确認？】
李青：“…………”
他猶豫了。
作爲管理員，他所掌握的信息是他最大的底氣與支撐，一旦全部被風翎知道，他的下場将會難以預料。
風翎的肩頭慢慢抽起一根帶有鋒刃的骨刺，嘴角緩緩上揚。
“李道長，你是不願意嗎？”她笑得耐人尋味。
李青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想起風翎剛才說過的話……
“你幫我解謎，我沒有理由殺你。”
她想殺他。
她隻是缺少一個殺他的理由。
皇甫妙妙爲了緩和氣氛，一邊往空氣裏噴香水，一邊勸李青：“這條契約已經很優待你了，隻是讓你講實話而已，既沒有要求你背叛玩家這個群體，也沒有阻止你反抗隐藏Boss，你還能得到惡魔的誠實，真的非常劃算啦。”
李青：“…………”
不是，遊戲裏怎麽會有這種玩家？？？
他感到不妙，太陽穴的位置突突直跳，再看風翎的眼神也變了，她的目光變得遊離，似乎在尋找往他身上哪一處開刀。
“我願意。”李青硬着頭皮回答。
他簽下契約。
空氣中閃過亮光，文字随之變化：
【惡魔契約開始生效。】
李青有種心梗的感覺。
風翎和皇甫妙妙或許不知道，但他作爲遊戲的管理員對此卻再清楚不過——
惡魔契約不是魔法，而是一種強大的心理暗示，一旦生效，他就必須按照契約要求的那樣去做，否則，被施加過暗示的潛意識，真的會讓身體暴斃而亡。
“很好。”風翎露出滿意的微笑。
她歪着頭，托腮欣賞李青異常難看的表情，笑着說：“我不管你是居心叵測的異種，還是真善美的和平大使，現在我要問你第一個問題，迷宮，在哪裏？”
皇甫妙妙複讀機：“迷宮在哪裏？”
李青低聲回答：“我确實有開啓迷宮的權限，但是需要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開啓。”
風翎把手機裏的照片給他看，“謎語是，戴禮帽的青蛙沖向雲霄，垂涎親吻落單的白鳥，蛇月的天火焚燒出灰燼裏的大門。”
李青思索片刻，回道：“我知道了，照片裏的亮光位置在女神峰，時間是落日時間往前推20分鍾左右，我會在這個位置這個時間，爲你們開啓迷宮。”
“第二個問題，”風翎眉眼彎彎地笑，“迷宮裏，有什麽？”
皇甫妙妙複讀機：“迷宮裏有什麽？”
李青抿住唇角，片刻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皇甫妙妙扭頭對風翎說：“他确實不知道，惡魔契約不讓他騙人，他就絕對不會騙人。”
風翎蹙起眉，“這合理嗎？他一個迷宮管理員，不知道迷宮裏有什麽？”
“迷宮是遊戲系統設置的基因實驗場，裏面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變化，三清山的迷宮現在演化到了什麽程度，沒人知道。”李青深呼吸，解釋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迷宮裏的事物，會受到當地的地質地貌、生物種類、文化傳統等因素影響。”
“怎麽講？”風翎問他。
“在愛琴海的火山島迷宮裏，不會出現埃及的木乃伊。”李青回答。
風翎立刻懂了。
她透過車窗，看向遠處的山岩，沉默了一會兒，“那麽，三清山附近，是不是會出現山妖精怪之類的污染體？”
“不會，”李青不等皇甫妙妙複讀，主動說道，“我有認真履行管理員的職責，沒有讓迷宮内的污染擴散到外面。”
風翎聞言微愣，“你的意思是，迷宮裏的污染确實會擴散到外界？原因是什麽？管理員不負責嗎？”
李青的神情透出一股無力感，“不，他們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