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月聞言,思索了片刻,道:“這說明這幾個死者不是約着一起來的,隻是偶然間來到了同一個鬼市,分散到了不同的攤子裏喝酒。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了,所有死者都來過這個鬼市!”
那幾個衙役立刻點頭,“是,便連石都尉也有人認了出來,說石都尉來過兩晚,恰恰是……石都尉死去前那兩晚!”
所以,他們确實就是在這裏遇見兇手的。
兇手就像在這個鬼市裏四處遊離的黑白無常,不動聲色地尋找着自己的目标。
孫昭安不由得道:“可是……那幾個死者分散在了不同的攤子上,說明兇手也不是固定某個攤子上的人,很可能跟他們一樣,也是在攤子上喝酒的客人,我們要怎麽找出他?難不成要把所有去過那些攤子的客人都找出來排除?”
那得排除上幾天幾夜啊!
“當然不用。”
蘇流月淡淡一笑,道:“我破案向來喜歡走捷徑,你們隻需要幫我去問那幾個攤子上的人幾個問題,便能鎖定兇手的身份。”
蘇流月很快,把那幾個衙役分成了幾組,給他們分配了任務。
分到周雲克時,她不禁有些爲難,周雲克看了她一眼,道:“我與你一組便是。”
蘇流月也就不再糾結,和他快速找到了周浩曾經去過的那個姓黃的東家開的攤子。
攤子上的客人還不少,幾乎都坐滿了,東家看着便是個健談的,一邊舀酒一邊和攤子上的客人聊天說笑。
一個身姿窈窕的婦人正在客人間穿梭,行雲流水地給他們送上他們點的酒或吃食,看着應是東家的媳婦。
蘇流月徑直走了上去,笑着道:“東家,聽說你們這裏的酒很好喝,麻煩給我上兩斤酒,以及一盤醬牛肉。”
這裏是鬼市,若是洩露了他們是官府中人的事,可能反而會弄巧成拙。
前期,定是先隐瞞身份打探消息比較合适。
東家哈哈一笑,突然打量了蘇流月一眼,道:“這位小郎君,你很臉生啊,是第一次來咱這裏喝酒?”
“确實是第一次。”
蘇流月笑眯眯地道:“是我一個朋友介紹我來這裏的,他知道我今天要來,還拜托了我一件事,說上一回,他來這裏喝酒時忘了帶銀子,是在這裏跟他一起喝酒的一個客人幫他付的錢,他托我這回過來看看那個郎君在不在,在的話,就幫他把酒錢還回去。
但他說,他跟那郎君也沒見幾面,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東家,你可記得你們這裏有過這樣一個客人,他爲人十分熱情,很是樂于助人,别人出了什麽問題,或是隻是表露出一絲愁緒,他都會第一時間上去攀談。
他十分願意去傾聽别人心裏的苦痛,并與他感同身受,因此,往往會很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
這段時間,他應該時常來這裏喝酒,不一定會在你這個攤子,也有可能會去别的攤子。
最要緊的是……”
蘇流月頓了頓,嘴角微揚道:“他家裏,應該也曾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例如,曾經有人因爲心裏的痛苦自盡,雖然這件事是個悲劇,但他向來很樂意把這件事分享給别人。”
苦痛的人,會被同樣的苦痛吸引,因爲這會給到他一種歸屬感,讓他覺得,原來這天底下,痛苦的不止是我一個人。
因此,這個兇手不但十分願意把自己曾經遭遇過的事情分享出去,還會主動找機會說,這不僅僅是他取得受害者信任的一種方式,他更是在通過訴說這件事,潛移默化地暗示那些遭遇了創傷的人——死吧,隻要死了,你就能解脫了,一切就能結束了。
東家一開始還有些怔然,聽到蘇流月最後一段話,他一臉醍醐灌頂,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
很快,分散詢問的幾人就再次聚集到了一起,馮大力一見到蘇流月,就忍不住激動地道:“蘇小郎君,我們問出來了!确實有一個跟你描述的一模一樣的人!他這段時間時常在不同的攤子裏徘徊,我們還找到了一個恰好認識他的人!
那個人說,他叫馬成,今年三十歲,跟他同是青石村的人,青石村就在這裏附近!他說,馬成向來是個老好人,而且很多時候會熱心過頭,但凡出了什麽事,不管那個人需不需要幫忙,他都要上去湊一腳,因此村裏有不少人都挺煩他的!
而且,他們家先前,确實有人自盡過,是馬成的娘,據說,馬成他爹常年酗酒,喝上頭了就會對他娘又打又罵,他娘後來受不住折磨,上吊自盡了!
據說在他娘葬禮那天,馬成一滴眼淚也沒掉,甚至在笑,别人都覺得驚悚,以爲他受刺激太大瘋了,他卻笑着說,他沒瘋,他隻是高興,高興他娘終于從這一切中解脫了。
因爲這件事太詭異了,青石村的村民至今都印象深刻,這也是他們對馬成感情複雜的原因之一!”
馬成的情況,蘇流月方才也從姓黃那個東家那裏了解到了不少,隻是那個東家并不知道馬成到底是誰罷了。
這會兒卻是連打探馬成的身份這件事也省了。
蘇流月立刻道:“馬成同村那個人呢?可有帶過來?”
“有!”
馮大力興奮地點頭,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一個一臉局促的男人道:“就在那兒呢,我方才向他亮明了我們的身份,讓他帶我們去馬成家。”
蘇流月不禁笑看了馮大力一眼,贊揚道:“你這小子,平時看起來憨憨的,做事還是很靠譜的嘛。”
孫昭安一聽不樂意了,立刻擠了過來道:“蘇小郎君,要不是我死活壓着這貨,這貨隻怕一開始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蘇流月忍不住好笑地看了他們一眼,甚是豪氣地道:“放心,隻要能把這個案子破了,你們都大大有賞!”
說完,倏然想起自己如今可不是領導,不由得轉頭看了身後的男人一眼,輕咳一聲道:“我說的沒錯罷,頭兒?”
周雲克嘴角笑容淡淡,眸色幽黑,“沒錯,隻要順利抓到兇犯,每個人都算是大功一件。”
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由得亮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就沖到馬成家,把那家夥抓拿歸案。
在馬成同村人的帶領下,他們沒一會兒就到了馬成家。
這一路上,他們也了解到了,馬成早已是成親生子,大女兒都已是十歲了,前幾個月,他媳婦還剛給他添了個大胖小子。
到了馬成家後,馮大力直接上去敲門,沒一會兒,一個抱着一個孩子的農婦就開了門,見到他們,農婦眼眸微睜,一臉受驚道:“你……你們是誰?過來做什麽?”
“京兆府查案。”
馮大力熟門熟路地拿出令牌晃了晃,沉聲道:“你是馬成的媳婦罷?馬成如今在何處?我們有事找他。”
農婦臉色更白了,直覺出了什麽大事,嗓音發抖地道:“我……我不知道啊,我夫君最近幾個月時常深夜外出,說是……說是結識了一些新朋友,要和他們一起去喝酒。
他今天跟先前一樣,剛吃完晚膳就出門了。”
馬成出門了?!
馮大力臉色一變,一旁的孫昭安忍不住道:“糟糕了,馬成今晚定然也去了那個鬼市,他可是察覺到了我們在找他,所以躲起來了?”
他們打探的時候已是十分小心,分開行事,找了各種借口詢問這幾個死者的行蹤,按理來說,一般人不會這麽快察覺到他們的異常。
能立刻就察覺到異常的,隻能說明,他本就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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