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女子聽到這番話,早已是被吓到了,再不濟,也會羞憤尴尬。
平少尹微微側頭,剛想用眼角餘光看一下此時身後那女子的神情,就聽一個滿懷譏諷的女子嗓音傳來,“又是一個妄圖在無辜女子身上找到自己身爲男人的自信的畜生。”
平少尹:“……”
這反應,有些不對啊。
還沒等平少尹回過味來,那個聲音便再次響起,“受害者都是失蹤幾天後被抛屍的?”
平少尹頓了頓,道:“一般是四到五天。”
“抛屍的地點,可都是一些荒無人煙的地方?”
平少尹腳步一頓,轉頭眸色深沉,“你如何知道?”
雖說大部分殺人犯抛屍時,都會選擇荒無人煙的地方,但其中,也不乏有那麽一些異類,喜歡把屍體藏在鬧市區,或是足以引起轟動的地方。
最要緊的是,這女子這句話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分明是滿滿的笃定。
蘇流月淡聲道:“猜測罷了。”
犯罪心理學上,通常會把強女幹犯分爲五種類别,分别是機會型強女幹犯,權力确認型強女幹犯,權力自信型強女幹犯、憤怒報複型強女幹犯以及虐待型強女幹犯。
這種習慣把受害者帶到隐蔽的地方進行侵犯,并喜歡動用武力的,不是權力自信型強女幹犯就是虐待型強女幹犯,後者對受害者身體的摧殘會更可怕,受害者越痛苦,他們就會越興奮,因此受害者的屍體往往慘不忍睹。
如果是虐待型強女幹犯,這男人方才說起受害者身上的傷時,語氣不可能那般平淡,所以蘇流月傾向于這起案子的兇犯是權力自信型強女幹犯。
這種罪犯最大的特征就是對自己的男子氣概十分自信,但現實往往跟他以爲的相反,他實際上就是一個憋屈、沒人在意又做不出什麽成就的窩囊廢,這才促使他們從柔弱的女人身上尋找所謂自身的權威。
說白了,就是一個自以爲是、無能又膽小的廢物。
平少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指了指不遠處一個通往地下的通道,道:“前面就是地牢。
這個案子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情報,十五年前,皇城曾發生過類似的案子,當時的受害者比如今還要多上一倍,共有六名女子遇害,隻是後來,兇手突然停止了殺人,仿佛一下子銷聲匿迹了一般,各衙門一直找不到兇手,最後幹脆不了了之。”
蘇流月一怔,不可置信道:“死了六個人,竟這般輕易就不了了之了?!”
平少尹眼簾微垂,掩蓋眸底掠過的一抹嘲諷,嗤笑道:“大燕後期,朝堂腐朽無能,别說死了六個人了,便是死了再多人,他們也不會在意。”
說完,轉身率先走進了地牢裏,“走罷,你表哥就在裏頭。”
蘇流月嘴角微抿,快步跟了上去。
地牢裏的通道陰暗又狹窄,且到處充斥着一股說不出的仿佛無數食物混在了一起的腐爛味。
隻是,對于辦過了無數案子見過了無數重口味畫面的蘇流月來說,這些味道簡直不值一提。
她一邊跟在平少尹身後,一邊思索着他方才說的案子情報,突然,他們左手邊一個牢房裏的兇犯猛地撲到了他們面前,從牢籠的間隙裏伸出一隻手,凄厲地大聲道:“官爺,我真的是無辜的啊,官爺!”
眼見着他的手就要碰觸到平少尹身上,電光火石間,平少尹眼底殺意乍現,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一把夾住了男子皮包骨的手腕,面無表情,說出口的話冰冷徹骨,“你敢碰我一下,便離死期不遠了。”
在那雙仿佛睥睨衆生的黑眸注視下,兇犯一瞬間,吓得心跳都要停了。
還不待他回過神來,手腕處就突然傳來一陣鑽心剜骨般的疼痛,他的一張臉頓時扭成了麻花,無比凄厲地大叫出聲,“嗷嗷嗷!疼!官爺……我錯了!我錯了!求求您放過我……”
周邊牢房的兇犯霎時吓得臉都白了。
平少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才收回了自己的手,低頭眉頭微蹙地看了那兩根手指一眼,臉上滿是無法掩蓋的嫌棄之色。
蘇流月:“……”
這家夥,敢情有潔癖?
隻是人都打完了才來嫌棄,這是假的潔癖吧?
下一息,她就見面前的男人從腰間抽出了一條雪白幹淨的帕子,慢慢地、無比細緻地擦拭着自己那兩根手指,轉頭,神色再次恢複成了最開始的平靜無波,“你表哥就在最裏頭的牢房裏,我方才已是看過你表哥的口供了,你自己過去吧。”
蘇流月莫名地有些好笑。
那他還親自把她帶到這裏來做什麽?早一開始就讓其他人帶她過來不就好了?
她懶得揭穿他,行了個禮道:“是,多謝平少尹帶民女過來。”
便越過他徑直往前走了。
平少尹:“……”
這種莫名被嘲笑了一番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他看着女子慢慢走遠的身影,一雙鳳眸不禁微微眯起。
蘇流月一直走到了最裏面,才終于見到一臉頹然地坐在了地牢裏的薛文柏,薛文柏見到她,很是震驚,連忙站起來跑了過去,眼眸圓瞪,“流月,你……你怎麽過來了?你一個人?!”
蘇流月快速打量了他一眼,見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淩亂,但沒有被用刑的迹象,暗暗松了口氣道:“表哥,我時間不多,我們長話短說,放心,我會想辦法證明你的清白。
我想問問,那天你送那方姑娘回去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薛文柏一臉怔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雖然很想問她要怎麽證明他的清白,但他好歹分得清輕重,道:“那天,我是在快放值時見到那姑娘的,因爲我剛巧要回家,她家所在的同福巷又在我們家附近,我便順路送她回去。
一路上爲了避嫌,我都是挑大路走,這件事,路上的商販應該都能作證!
隻是,後來離開了街市,拐進了巷子裏後,路上的人就少了,甚至有一些地方一個路人也沒有,我當心有損那姑娘的名聲,那姑娘又說,到了這裏她就認路了,我便離開了。
誰知道後面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早知道……早知道我便堅持把她送回家了……”
蘇流月沉思了片刻,又問:“一路上,你可有感覺被人跟蹤,或者見到什麽可疑的人?”
薛文柏連忙搖頭,“沒有,若是有,我也不會讓那姑娘一個人回去了。”
“那天,你最後把那姑娘送到了哪裏?”
薛文柏道:“同福巷外頭的一條街道上,那姑娘很肯定地告訴我,沿着那條街往前走,在第二個路口拐彎,便是同福巷,她家就在裏面。”
蘇流月問完話走出地牢的時候,就見到平少尹就站在地牢旁,一手負在身後,正面色從容地等着她。
他身旁,那個叫風揚的黑衣侍從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到了他身邊。
見她走了出來,平少尹薄唇微啓,正要說什麽,蘇流月忽地看了看他那兩根手指道:“平少尹的手,可是洗幹淨了?”
平少尹默了默,嘴角不禁微微一揚。
這女子可真夠敏銳的,真真是不放過他漏出來的任何一點破綻。
蘇流月卻仿佛隻是随口問了這麽一句,沒等面前的男人回答便道:“平少尹,案子的情況,民女已是有一些掌握了,方才你說十五年前發生過類似的案子,不知道十五年前審理這個案子的是何人?他可還在皇城?當年跟這個案子相關的卷宗可有找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