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正的窘态讓衆人忍俊不止,周圍的保镖們哈哈大笑着,
“嘿嘿,也不知道是誰,一到輪休放假的時候,就化身爲家政小能手!
去别人慕大姐家幫着做家務,擦玻璃,洗抽油煙機。”
唐國正被臊的滿臉通紅,扔過去一顆花生米,羞怒着,“于德彪!有吃的,還堵不住你這張嘴!
警告你們啊,别瞎說,人女孩子還要做人的。”
吳楚之聞言差點一口氣被嗆住,40來歲的女孩子,挺有意思的啊。
衆人笑得更歡了。
老臉一紅的唐國正轉頭過來,辯解着,“我看她娘倆在燕京也是孤兒寡母的,又是鬥鬥同學的家長,平時也就幫幫忙,幫她做點體力活。”
吳楚之望着唐國正那副眼神躲閃,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也是無語。
他也不好說誰配不配的,雖然唐國正是保镖,但是也要看是誰的保镖啊。
吳楚之又沒虧待他,給的錢不比果核中層幹部的薪酬低。
再說了,唐國正也是儀表堂堂,滿身陽剛氣,找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不好嗎?
非得和一個中年婦女過不去是吧?
吳楚之給唐國正滿上一杯酒,将杯子遞給了他,倆人杯子碰了碰,“唐叔,這杯是代伍陸軍敬你的。”
唐國正聞言一怔,端着酒杯愣在了當場,開始結巴着,“他……我……我們……”
吳楚之微微一笑,又碰了碰他的酒杯,“您放心,伍陸軍沒說什麽,隻說請你照顧好慕阿姨,說她是個好女人,是他不珍惜。”
“人慕大姐本來就是個好女人,跟着伍陸軍白瞎了十來年!”一邊支愣耳朵聽着的于德彪不樂意了,手上拍了拍桌子。
“是啊!慕大姐多賢惠的人,沒事兒就給咱唐哥洗衣服,還幫着伺候大嬸。”說話的是劉建宏,是跟着姜素素的保镖。
“閉嘴吧你!瞎咧咧啥啊!”唐國正趕緊塞給他一根羊腿。
擦了擦手,他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吳楚之賠上一杯,而後也不說話,一臉賊笑的望着他。
呦吼!
老唐,你可以啊!
這慕阿姨都開始幫你伺候老人了?
進展挺快的啊!
唐國正搖了搖頭,拿起酒瓶子給自己斟滿酒,又是一杯飲下後,這才開了口,
“你們别瞎起哄,我和靜芝的事情,成不了的。”
蕭玥珈疑惑的開了口,“爲什麽呢?唐叔叔,我覺得慕阿姨肯來給你洗衣服,一定對你也是有好感的,爲什麽會成不了呢?”
雖然和慕靜芝隻有在鵬城的一面之緣,但是慕靜芝那種溫婉的氣質和最後放手的大氣,給蕭玥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慕靜芝可是她閨蜜慕瑤的小姑,在她心裏天生就有一種親近感。
唐國正歎了一口氣,悶悶地又是一杯酒下肚,“組合家庭,沒有那麽輕松的。”
于德彪聞言頓時明了,一拍大腿,“正哥,你是擔心鬥鬥反對?還是那邊慕大姐家的閨女反對?”
劉建宏有點納悶,“難道是那閨女反對?鬥鬥我是知道的,早幾年鬥鬥就讓你重新給他找個媽了。”
唐國正苦笑的搖搖頭,不欲說什麽。
蕭玥珈卻忽地想起了什麽,反應了過來,“唐叔叔,你是擔心你和慕阿姨在一起了,鬥鬥和婉瑩倆人沒法在一起?”
她也是聽閨蜜慕瑤說起的,覺得這對小冤家很是有趣,現在陡然聽聞,不免也開始頭大起來。
慕瑤家裏,那家教是很嚴的。
可能唐叔和慕阿姨這事,成不了的。
姜素素聞言驚叫了一聲,而後趕緊捂着自己的小嘴,滿臉羞紅的望着大家。
不過,衆人現在顯然沒有看她笑話的心情,一個個全部呆住了。
什麽時候唐鬥鬥和伍陸軍的女兒攪在一起了?
唐國正長歎了一口氣,“鬥鬥和婉瑩,從中學開始便是同桌,一直有點生冤家死對頭的意思。
我也是最近一年才發現了兩人的端倪,到婉瑩轉學才确定下來。
婉瑩這孩子挺好的,知書達理,對鬥鬥也是一根筋的好,做兒媳婦我很滿意。
但是如果我和靜芝走在一起,這倆孩子以後怎麽辦?怎麽喊人?怎麽做人?”
桌子上的人傻了,還有這出?
這特喵的,有點刺激啊。
以後怎麽喊?
唐國正應該叫自己兒子唐鬥鬥是兒子,還是女婿?
而唐鬥鬥應該叫慕靜芝一聲小媽,還是嶽母?
想到這樣的場面,在座的一個個都面色古怪起來。
蕭玥珈倒頭趴在吳楚之的腿上吭哧吭哧的笑着,姜素素抿着嘴抱着笑得咯咯出聲的秦莞,憋得也很是辛苦。
吳楚之手裏把玩着蕭玥珈那高聳的馬尾髻,和唐國正碰了一杯,
“唐叔,這事确實有些不好解決,但也不是不能解決。您應該知道,法律上并不禁止的,鬥鬥他們倆人并沒有血緣關系,這事兒并不違法。”
唐國正點了點頭,“我知道,這并不違法,但是有悖于倫理,與社會風俗相違背,别人怎麽看,這才是我顧忌的。”
劉建宏聞言嗤笑了一聲,“老唐,你這有點兒假正經了。在戰場上這麽多年風風雨雨的過來,生死關頭你不知道經曆了多少,難道還在乎别人的眼光?”
“劉叔,唐叔是擔心唐鬥鬥他們兩個小的,受不了那些風言風語。”吳楚之倒是明白了點兒。
其實,最主要的是,唐國正自己有些自卑。
畢竟無論是他和慕靜芝,還是說唐鬥鬥和慕婉瑩,怎麽看都是女方條件更好些,覺得自己和唐鬥鬥都有點高攀了。
唐國正的想法很樸素,既然在其他的地方,作爲父親,給唐鬥鬥帶來不了什麽助力,那麽自己就得努力不拖孩子的後腿,别給孩子的未來造成什麽不利的影響。
慕婉瑩是個好姑娘,鬥鬥不應該錯過,特别是不應該爲了他這個做爹的錯過了。
吳楚之不禁有點喟歎起來,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他拍了拍唐國正的手,阻止他繼續灌酒的動作。
酒量大,也不是這麽急的喝法,這完全有點買醉的意思了。
他塞過去一個饽饽,“唉……唐叔,畢竟嘴在别人身上長着,難免會說三道四的,這是避免不了的。
人不能隻活在别人的嘴裏,總得爲自己想想,人就這一輩子,既然喜歡,錯過了,多可惜。”
唐國正将手裏的饽饽放在碗裏,而後抹了抹臉,“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是,小吳總呐,這屬于破壞民俗的,在感官上很難讓人接受,尴尬的是好幾個家庭。
我這邊倒是無所謂,小家小戶的,靜芝那邊那是高門貴戶,沒必要平白地被人說閑話,而且我看那家人,家風闆正,估計也容不下這種事情的發生。”
吳楚之也默然了,這種事情,不是當事人,真的很難理解。
不過他倒是相信那倆個年輕人,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父母愛孩子,孩子何嘗不愛父母?
實在不行,到時候把他們安排到海外去,天高皇帝遠的,誰又能嚼什麽舌根呢?
而且,坦率的說,唐國正其實并沒意識到,或者現在的絕大部人都沒意識到,随着歲月的流逝,人們所擔心的周圍人,除了那些一直在身邊老兄弟外,最後還能剩下誰呢?
這完全沒必要的,再過幾年,華國的大院時代就會随着商品房的不斷普及,戲劇般地快速消亡。
特别是高樓大廈裏面,住在隔壁的鄰居,沒事也見不上幾面。
畢竟,那時,在996、007的影響下,房子的屬性,很多時候隻有晚上睡覺的功能。
‘熟人社會’,特别是大都市裏面,會被‘陌生人社會’給完全取代。
誰特喵的有空管你家的事?
唐國正也知道,這事别人是幫不了忙的,他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
“對了,小吳總,鬥鬥那小子鬧着要來果核實習,我想着如果這孩子成績不下降,倒是想讓他來試試。”
吳楚之也順勢轉過了話頭,“可以啊,這有啥問題的?每天晚上來吧,反正他也基本上等于保送。
鬥鬥也是鐵了心要讀計算機系的,既然這樣,早點接觸實操也是好事,都是自家的孩子,這個我們肯定支持。
不過,您得給鬥鬥說好了,平時學習可不能拉下,如果成績下滑嚴重,那就隻能回去好好讀書了。”
唐國正笑着點點頭,一臉的感激。
作爲吳楚之的貼身保镖,他知道,無論以後唐鬥鬥未來是學硬件還是軟件,在果核都能找到國内甚至最頂尖的老師。
劉建宏等人也知道,唐國正這是在岔開話題,也識趣的把話題轉移到下一代的身上。
他們相較于唐國正年紀小一些,成家晚一些,自然更關心果核的學校建設。
這方面就是秦莞她們的領域了,吳楚之端着酒杯正準備咂一口時,一陣電話鈴聲從他褲兜裏傳來。
嗯……
親友手機的鈴聲。
吳楚之不敢怠慢,趕緊掏了出來。
王冰冰的電話。
他眨巴眨巴眼睛,将手機翻過來,給一邊正偷眼看過來的蕭玥珈亮了亮屏幕,而後起身到屋外接了起來。
“後悔了?要不要讓司機送你過來?”摁通電話,吳楚之打了一聲招呼後,便壞笑着逗弄這妮子。
電話那邊沉默半響,而後傳來王冰冰一陣低沉的聲音,“小吳哥哥,我爸要見你。”
吳楚之聞言一怔,緊了緊手裏的手機,語氣堅定的說着,“好的,什麽時候?”
“現在……他說他現在就要見到你。”王冰冰的聲音愈加低沉起來,帶着一絲哭腔。
吳楚之望了望此時的夜空,天已經變得陰沉起來,遠處的長城開始模糊不清,而不知什麽時候,北風也停了,屋外的大樹靜靜的矗立着。
聽東北的哥們說過,小雪前陽光灰暗、冷風朔朔,而暴雪前則是天空昏暗,風平樹靜。
這天氣,看來是暴雪吧。
王海濤性格很剛,這一關看來是不好過的。
“好的,我馬上回來,大概需要兩個半小時,你等我,别和叔叔吵。”吳楚之緊了緊衣領,準備向屋内走去。
幸好唐國正做事老道,安排了人值班沒怎麽喝酒,一兩杯幾錢的杯子,對這些酒精考驗過的退伍軍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忽地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王冰冰在那邊笑的樂不可支,“逗你玩兒的!”
吳楚之一聲冷汗都出來了,沒好氣的說,“王冰冰同志!你給我等着!别讓我給你逮着了!否則屁股給你揍開花!”
王冰冰咯咯直笑着,而後嬌嗔起來,“哼~我賭你到時候舍不得~”
沒等吳楚之說什麽,她自己卻臉紅了起來,好像棍子打人挺疼的。
吳楚之翻了一個白眼,坐在台階上,摸出一支煙來點燃,“想過來就明說,趁着還沒下雪,讓司機趕緊走一趟,還能趕上。”
電話那頭的王冰冰趴在寝室的床上,腳丫子在屁股後面晃蕩着,她撅了撅小嘴,
“我也想過來啊,可是明天的課不能逃,而且周末還得陪爸媽去看房子。”
王冰冰也很是無奈,自家這搬家也搬得太勤了些。
高考前還在建邺,暑假還沒結束就到了鵬城,鵬城呆了還沒倆月,又到了燕京。
所幸,他父親級别還算夠,有公職房。
不過據父親說,這次進京,可能短時間不會再有調動了,于是家裏商量着,在燕京貸款買套房子。
王冰冰隻是惋惜,在鵬城買的新家,自己也就住了一個晚上而已。
“咱爸咱媽想好買哪裏了嗎?”吳楚之抖了抖煙灰,惬意的吐出一個煙圈。
王冰冰支棱着腦袋伸出蚊帳,看了看寝室裏其他的動向,壓低了聲音,
“長春橋那邊,就是挨着藍靛廠火器營,開了一個叫世紀城的新盤,我爸我媽很中意那邊的位置,我查了查還是人大附小的學區房。”
寝室裏的小姐妹家庭條件都不怎麽樣,有些話得避着點兒。
所幸她們都在帶着耳機看書,壓低了聲音倒也無事。
世紀城?
吳楚之一聽,一個小黑胖子就浮現在他腦海裏。
藍靛廠火器營?
他想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哼哼了幾句,“桃葉兒尖上尖,柳葉兒就遮滿了天……”
王冰冰聽着古怪,從來沒聽過的小曲兒,纏着他要他唱完。
吳楚之哪記得這個?
前世也就是在某社聽了個熱鬧而已,歌詞早忘得七七八八,隻得推說在天橋聽見有大爺哼過,唱到藍靛廠火器營了。
他趕緊插诨打科過去,這故事可不是大團圓的劇情,雙雙跳河殉情的事兒,可不能胡說八道。
王冰冰在電話裏笑鬧了一會兒,臨挂電話前,終于還是忍不住嘟着嘴提着條件,
“臭哥哥,下次你必須單獨帶我去泡溫泉!”
吳楚之笑着答應了下來,這才把這實際上醋瓶子打翻了小妮子給哄好了。
收起親友手機的吳楚之,從褲兜裏掏出工作手機,打開短信箱,望着剛剛收到的短信怔怔發着呆。
“周一下午2點,滾到我辦公室來。”
發件人:王海濤
一個‘滾’字,很好的诠釋了發件人此刻的憤懑。
吳楚之都不用想哪裏出了岔子,一定是他和王冰冰的事情東窗事發了。
剛剛自個兒也是鬼迷心竅了,唱什麽《探清水河》。
這下好了,直接五更天。
幸好,王海濤也不是松老三,沒對王冰冰幹出什麽皮鞭子沾水定打不容情的事來。
不過吳楚之心裏還是有點兒冤,猶如那消失了的‘四更天’一般。
還沒怎麽着啊!
嗯……也就差那麽一點兒,要不是孔昊壞事,這飯也熟了。
他歎了口氣,起身拍了拍屁股,45度仰望着夜空。
總得面對的。
就是時間早了點兒。
挂斷電話的王冰冰,躺在床上,反手觸碰着後腰那塊紋身,望着蚊帳頂部,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老媽現在把老爸哄好了沒有。
自己今天也是大意了,忘記身上紋身這事,穿了一條低腰的牛仔褲。
去機場接父母的時候,還像小時候一樣,一個猛子紮到老爸懷裏,被老爸抱着轉了一圈後,老媽的臉色就變了。
當即就上來掀開自己毛衣看見了紋身。
說到底還是自個兒犯傻了,好死不死紋什麽中文名字,‘楚楚&冰冰’,這完全就是不打自招。
早知道就紋個‘CC&BB’,随便自己怎麽編都行,或者該聽那個紋身師小姐姐的話,用可以水洗的。
自己也是腦子犯軸了,把小吳哥哥騙到手就行了嘛,何必弄個永久性的。
現在好了,被爸媽逮個現行。
唉……
王冰冰苦惱的用小腳丫子砸了砸床,翻開書蓋在自己臉上。
自己也是沒法子,幹脆在老爸老媽面前一口咬死了是自個兒暗戀、單戀,也不知道他們信不信。
不過這樣,貌似更加激怒了老爸,老爸和秦莞的父親玩得挺好的。
要不是老媽攔着,估計今天自己得挨一大巴掌。
哼!
他要是真敢打,我就和他斷絕父女關系,然後過幾年抱個大胖兒子去氣死他!
想抱?
沒門兒!
王冰冰沒心沒肺的笑着,幾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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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