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開車,”
溫珣狀似什麽也沒察覺,
“中控這兒可以調,或者你按一下那個也可以,往下按。”
他伸手指了下中控屏幕邊上。
梁頌宜順着他手看過去,沒看出哪個可以調節空調溫度。
“哪個?”
她傾身,疑惑地摸索着。
贊助商的這輛車整體設計新穎年輕化,車門把手她都找了好一會兒。
調節空調溫度的,她實在是沒看出來。
手在中控邊上尋找着,摸到一側凸起。
梁頌宜扭頭問,“是這個嗎?”
下一秒,溫暖覆上她的指尖,一股向下的力道帶着她的手往下按。
咔哒。
一聲輕響。
中控屏幕上空調溫度往下降了零點五度。
她愣住。
目光還沒從溫珣臉上收回來。
他眼睛直視着前方,沒有偏離一下,神色平靜淡然。
那雙碰到她指尖的手,一觸即離,仿佛隻是不小心。
“就是這個。”
他說,
“抱歉。”
抱歉碰到了你的手。
梁頌宜睫毛輕顫,咽了下口水,“……沒事。”
她有些僵硬的收回視線,手指用力,往下按了好幾下。
中控屏幕上的數字,從26降到了23。
可她卻覺得,空調風口吹出來的風更熱了些。
“還熱嗎?”
溫珣側眸,見她兩頰染了紅,唇瓣微張。安靜的車内,能夠清楚地聽到她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要不把空調關了?”
“不用,關了你會冷。”
梁頌宜拉下外套拉鏈,深呼吸了幾下。
“我把外套脫了就好。”
今天氣溫不高,上樓的時候她換了身輕便舒适的衣服,外面搭了件風衣。在室外剛好,但到了車裏确實是有些熱了。
她脫了外套,本想就在自己懷裏抱着。
正好是紅燈,車輛緩緩停下。
他手伸過來,“放到後面吧,這樣你坐着舒服些,到市區還有一會兒。”
溫珣問道。
“哦哦,好。”
她把衣服遞過去,
“謝謝。”
他接過,側了下身體,把衣服往車後座一扔。
兩人距離驟然縮小。
梁頌宜聽見他扔衣服用力時發出的一聲輕哼,苦橙氣息更濃了。
她沒敢動,指甲不自覺地摳進肉裏。
輕輕的、不疼。
“安全帶。”
他的聲音忽地在耳邊響起,似是羽毛輕掃而過,激起一陣戰栗。
她喉頭發緊。
“什、什麽?”
安全帶……她系了的。
溫珣想伸手過去幫她調整,卻在半途頓住。
指節曲了下,收回來。
“安全帶這樣系沒有保護效果。”
梁頌宜低頭,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剛剛爲了方便脫衣服,她把本該在身前的安全帶給壓到了胳膊下面。
“我忘了。”
她扯了下嘴角,連忙把安全帶系好。
“叭叭——”
喇叭聲響起。
紅燈早已轉綠。
溫珣坐正身子,踩下油門。
小屋在海邊,離市中心有段距離,開車至少需要半個小時。
今天雖不是雙休日,但現在剛好是下午去上班的時間,路上車輛多,車速沒法太快。
原本的半小時,早已超出。
“要不要聽點歌?”
“好。”
确實該放點音樂,不然兩個人都不說話的話,實在是太安靜了。
安靜得讓她有點心慌。
趁着紅燈間隙,溫珣連上藍牙,在音樂軟件的收藏夾裏掃了眼,目光頓住,指腹輕點。
車載音響裏傳出悠揚舒緩的前奏。
鋼琴音符跳動,旋律有些熟悉。
她好像聽過。
直到唱出第一句歌詞,梁頌宜才聽出來。
“這首是《for you》?”
那天盲盒任務,楊潤被林藝騙着唱的那首。
溫珣應聲,“你聽過嗎?”
問完,又接了句。
“不是做任務那天,是以前。”
“聽過,”梁頌宜輕笑,“這首歌當年很火,有次我在後台準備主持的時候,就有藝人剛好放到這首歌。”
“隻是這樣聽過?”
他緊接着問了句。
私下呢?生活中的?
“我平時沒有聽歌的習慣,也就工作中偶爾會接觸歌手,更多的是聽現場。”
梁頌宜語氣輕松自然。
過去幾年,她忙得團團轉,經常全國各地到處飛。
有的時候連睡覺時間都少得可憐,更别說還有時間聽歌了。
不過,神經太過緊張的時候會聽歌緩解。
但是這樣的情況在她入行一年之後就已經很少了。
即使面對更多人、更大的舞台,她也能夠坦然面對、遊刃有餘。
而且《for you》這首歌的演唱者,還是逢辰。
想到兩年前的那天,她眼中愧疚一閃而過。
如果不是她,逢辰現在應該會有更大的成就吧。
那天她情緒受到影響,還是沖動了些。
溫珣沉默下來,連眼角眉梢溫和的笑都淡了些。
“這樣麽。”
兩個人都沒再出聲,車内隻剩下逢辰清潤醇厚的聲線悠悠地吟唱着溫柔缱绻的歌詞。
窗外,高樓大廈漸漸多了起來。
“我們現在是要去哪兒?”
“沒有目的地,随時都可以停車。”
卡片上隻寫着city walk,說白了就是在城裏散步。
“那要不在這附近找個車位停下吧,我們……下車逛逛?”
“好。”
溫珣找了個地面停車場,車子停下後,梁頌宜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
“等一下,”
溫珣叫住她,
“把衣服穿上,外邊兒冷。”
他把她的風衣從後座拿過來,
“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他便開門下車。
砰。
車門關上。
透過駕駛位的車窗,能看見他背對着的身影。
梁頌宜失笑,“又不是要換衣服,穿個外套而已。”
爲了不引起騷動,跟拍攝像并沒有跟着他們,節目組給了他們一個go pro。
“我拿着吧。”
溫珣舉着,放緩了步子和她并肩而行。
“那你要是累了就換我。”
有一下午的時間呢,一直舉着會累的。
“嗯,好。”
太陽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在地上斜拉出兩道影子,随着走動,時而重疊在一起。
梁頌宜低頭,視線不禁落在影子上。
她和溫珣之間其實隔着差不多十幾二十公分的距離。
可影子看起來卻好像離得很近。
一高一矮,好像是被他摟在懷裏。
“地上有什麽嗎?掉錢了?”
梁頌宜猛然回神,腳步連忙往邊上挪了一步,生怕被他發現影子的秘密。
“沒,就是看地上、地上挺幹淨的。”
說完,她懊惱地閉上眼睛。
她說的都是什麽話……
就算嘉賓不按常理出牌也能淡定應對救場的她,現在遮掩的借口怎麽會如此拙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