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薛大不由将吳莊頭的拜帖雙手遞了過來。
賈琮打開看時,見拜帖上寫道:
“門下莊頭吳迩新叩請三爺萬福金安,新春大喜大福,榮貴平安,加官進祿,萬事如意。”
這拜帖和去年烏進孝寫的,不能說相差無幾,隻能說是一模一樣。
好吧,這拜帖,大約也成了一種固定的模式了。
一面忙展開單子看時,隻見上面寫着:
“大鹿一百隻,獐子一百隻,瓟子一百五十隻,暹豬六十個,湯豬六十個……”
“牲口各項折銀五千兩銀子,外門下孝敬哥兒姐兒頑意:活鹿六對,活白兔十對,黑兔十對,活錦雞六對,西洋鴨六對。”
賈琮拿着拜帖的數字,和去年烏進孝的數字比較了一下。
在各種牲畜米糧上,數量幾乎是去年的三倍。
便是銀子,也足足是去年的兩倍,去年隻有兩千五百兩銀子。
而今年,隻是比去年多出來剛剛抄沒回來的三個莊子而已。
由此可見,烏進孝上下其手,貪墨了多少去。
當然了,這估計也和吳莊頭第一年剛上任,執意要在自己面前表現一番有關。
今年這個進貢,他未必還能剩下多少東西的。
以後想必會有所縮減。
不過賈琮其實是有安排人巡查的,若是太過分了,賈琮自然不會饒了他。
若是在賈琮的紅線之下,倒也并不礙事。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想讓下屬都清廉如水,還想讓他們盡心盡責,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下來,賈琮就讓人将吳莊頭請了進來。
一時,隻見吳莊頭進來,隻在院内磕頭請安。
賈琮命人拉他起來。
這吳莊頭,身材高大,一雙手掌也是極大,布滿了老繭。
看上去十分忠厚老實。
不過人總是會變的,賈琮去年見烏進孝,何嘗不是一副忠厚老實相?
最後不也查出是個巨貪嗎?
賈琮詢問了幾句,又勉勵了吳莊頭一番,便将他打發了下去。
然後,賈琮吩咐人将這些東西,留出供族的來,其他的将自己用,還有送人的都留了下來。
别的不說,寇相、趙師,還有梅家,再有就是兩個師兄那裏,總是要送一份年禮過去的。
再有賈芸還有倪二等人,跟着他辛苦幹了一年,自然也不能沒有一點表示。
不過這些東西,都也有限的很。
今年的東西本就極多,幾乎是去年的三倍,因此,留下的東西也是極多。
剩下的,賈琮命人按照族家,一份份的分好,都堆在月台下,命人将族中的子侄喚來,分給他們。
不多時,這些族中的子侄,就忙不疊地前來領東西。
這些人中,着實有些是已經沒落的了。
甚至指着過年族中分發的東西,才能過年的。
而他們來到之後,才是發現,今年的東西,竟是比去年多出許多來,差不多有去年的三倍!
要知道,他們去年領到的東西,本就是極多了的。
去年賈琮就入駐甯國府,當上了賈家的族長了。
賈琮留下的東西,要比先前賈珍留的東西少的多,分給族人的,自然就多了。
而今年,這個多,更是到了一個誇張的地步。
這些前來領東西的族人,原本是拿着挎籃等物來領取東西。
來到才是發現,東西極多,用跨籃竟是裝不下。
他們不得不回家去,或是多叫人來拿,或是幹脆套了車來裝東西。
最後才将所有東西,一一領走。
幾乎每一個領到東西的族人,都是笑逐顔開,喜氣洋洋。
今年領到這許多東西,必定能夠過個肥年了。
甚至這些東西,他們一家,是吃不完的。
不但可以分給親朋好友一些,甚至還可以拿一些出去賣了換錢。
如此,這些族人,如何能不欣喜?
而今年的喜悅,還并沒有結束。
這是賈琮分發的東西。
接下來他們每家,還會有一份子分成。
而這一份,就是賈琮購買的祭田的産出了。
今年,賈琮花了幾萬兩銀子,添置了幾千畝的祭田。
這些祭田的産出,除了維護宗祠和族學之外,剩下的銀子,其中存一部分應急。
剩下的,仍然會分給賈家族人。
因爲這是賈家一個大家族共同的财産。
而這一份收入,也并不比賈琮分發的少的。
這兩下合算成銀子的話,少說也有三二十兩銀子的。
這麽多東西,足足是賈珍在的時候的五六倍之多!
而有了這三二十兩銀子,若是省吃儉用的話,甚至都夠他們一年的花銷了。
更何況,如今因爲有了這許多祭田,若是他們想做事的話,其實還是可以找到事情做的。
如今三爺才擔任賈家族長一年光景,他們的日子,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如何不讓所有賈家族人,都欣喜若狂?
因此,年節下這幾日,幾乎所有賈家族人,都在說東府三爺的好。
而這些消息,自然也瞞不過西府賈母、王夫人、王熙鳳等人的耳目去。
隻是她們聽到這些消息之後,不由開始裝聾作啞,假裝沒有聽到起來。
這個消息,對她們來說,實在是有些諷刺。
這裏面,果然是有賈珍的緣故。
然則就像購買祭田的舉動,難道她們先前就不能做不成?
隻要和賈珍商議一番,必然是能夠購買的。
然而她們這些長輩,竟無人這麽做。
反倒是一個小輩當上賈家族長之後,在族裏掀起一系列的變革。
竟然一下就讓賈家蒸蒸日上起來。
别的不說,他們東府那邊,隻是一年的光景,竟然轉虧爲盈。
一年下來,不但不用虧損,竟然還能盈餘一二萬的銀子來。
而再看榮國府這邊呢?
今年依然還是虧損的。
要知道,以往的時候,榮國府的狀況,實則比甯國府這邊,還要好上一些的。
如今兩邊竟是反了過來。
這一對比,越發顯得她們,竟是不如一個東府哪個孽畜來了。
這時候,甚至賈母都忍不住想到。
若是讓東府那個孽畜在西府當家的話,他能不能讓西府也變虧爲盈?
想了想,賈母竟是不敢斷言。
甚至隐隐間,賈母覺得若讓他放開手去做,未必便做不到這一點的。
她們倒是寬宥的,像是賴家,說放走就放走了。(有後續劇情,豈會如此輕易放過賴家)
然而榮國府這邊,卻是越發艱難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