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親别墅這邊，已經開始收尾工作。
而整個賈府，也開始熱鬧起來。
不提省親别墅這邊，各個院子裏面，都要安排丫鬟婆子進去。
單說榮國府王熙鳳那邊，也是熱鬧非凡。
原來從姑蘇采買了十二個女孩子――并聘了教習――以及行頭等物來了。
薛姨媽另遷于東北上一所幽靜房舍居住，将梨香院早已騰挪出來，另行修理了，就令教習在此教演女戲。
又另派家中舊有曾演學過歌唱的女人們――如今皆已皤然老妪了，着她們帶領管理。
林之孝家的來回：“采訪聘買的十個小尼姑、小道姑都有了，連新做的二十件道袍也有了。”
“外有一個帶發修行的，因生了這位姑娘自小多病，買了許多替身兒皆不中用，到底這位姑娘親自入了空門，方才好了。”
“所以帶發修行，今年才十八歲，法名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邊隻有兩個老嬷嬷、一個小丫頭服侍。”
“文墨也極通，經文也不用學了，摸樣兒又極好。去歲随了師父上來，現在西門外牟尼院住着。”
“她師父極精演先天神數，于去冬圓寂了。妙玉本欲扶靈回鄉的，她師父臨寂遺言，說她衣食起居不宜回鄉，在此靜居，後來自然有你的結果。所以她竟未回鄉。”
王熙鳳不等回完，便說：“既這樣，我們何不接了她來？”
林之孝家的回道：“請她，她說‘侯門公府，必以貴勢壓人，我再不去的。’”
王熙鳳笑道：“她既是官宦小姐，自然驕傲些，就下個帖子請她何妨。”
林之孝家的答應了出去，命書啓相公寫請帖去請妙玉。
直到十一月将盡，幸皆全備：各處監管都交清帳目；各處古董文玩，皆已陳設齊備。
采辦鳥雀的，自仙鶴、孔雀以及鹿、兔、雞、鵝等類，悉已買全，交于園中各處相景飼養。
那些女孩子也演出二十出雜戲來，小尼姑、道姑也都學會了念幾卷經咒。
賈政見了，方略心意寬暢，又請賈母等進園，色色斟酌，點綴妥當，再無一些遺漏不當之處了。
于是賈政方擇日題本。
本上之日，奉朱批準奏：次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恩準賈妃省親。賈府領了此恩旨，益發晝夜不閑，年也不曾好生過得。
不過賈琮甯國府這邊，倒并怎麽受到影響。
而同樣沒有受到影響的，還有林黛玉等女。
自從上次賈琮宴請了她們之後，她們倒是經常到這邊府裏來逛逛的。
這一次，林黛玉并沒有邀請薛寶钗、三春等女，而是自己一個人來了甯國府這邊。
見了賈琮之後，林黛玉不由福身拜道：“多謝琮三哥，我父親服用了琮三哥寄過去的神藥，半月功夫，身子竟是大好。”
“如今已經爽利了許多，飲食也比以前要好，此皆爲琮三哥賜下神藥之效。”
“我還有一個疑問想問着琮三哥，不知我父親這病情，吃了半月神藥，可已大好？”
“是不是以後不用再吃神藥，也就逐漸好轉起來？”
林黛玉這一次來，并非全是爲了道謝。
她還想詢問清楚詳情，以後還要不要繼續吃這種神藥。
如果需要吃的話，這種神藥到底什麽價格——既然功效如此驚人，必定價格不菲的。
林黛玉必須要一一打聽清楚才好。
而賈琮聽了之後不由說道：“林妹妹，我給你的藥劑，并非什麽神藥。”
“并且這藥劑初次見效，吃的多了，功效便會逐漸降低。”
“我沒見過姑丈病情究竟如何，并不敢保證什麽。”
“若是可能，林妹妹還是勸姑丈進京修養身體的好。”
青黴素在這個時代，的确算是神藥。
但也并不是萬能的。
并且也不能天天吃青黴素吧？
并且賈琮感覺，林如海與其說是病，倒不如說是中毒。
隻要他留在江南鹽課，這病怕就是好不了的。
唯有離了那裏，慢慢将養身體，才有痊愈的希望。
因此，賈琮才讓林黛玉勸林如海離開江南到京城來。
聽到賈琮的話，林黛玉臉色悲戚地說道：“父親他，怕是不肯走的。”
“若父親肯走的話，母親和弟弟，未必便會死的。”
“父親他，已經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打算，他将我托付在賈府，實在已經算是托孤了！”
聽到林黛玉的話，賈琮心頭不由一沉。
的确如此，林如海乃是古代那種理想主義的士大夫的典範。
爲了心裏的理想抱負，爲了報效君恩，他們何惜一死？
甚至，就連家人的生死，他們都早已看淡的了。
而既然林如海已經下定了以身殉國的打算，林黛玉是決計勸不動的。
想到此處，賈琮不由安慰道：“林妹妹，不打緊的，你既然勸不動，我再想想法子吧。”
林黛玉無奈歎息。
琮三哥固然是好意，隻是我都勸不動，琮三哥又有什麽法子呢？
……
第二次寇相休沐的時候，賈琮照例去了寇府，跟随寇相學習。
寇相講完課之後，師徒兩人閑聊。
賈琮忽然說道：“師傅，我見你在朝中形單影孤，少有援應。”
“你何不多尋幾個助手幫你呢？”
聽到賈琮這番話，寇相心裏不由一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問道：“噢，你難道有合适的人選不成？”
賈琮點頭說道：“自然是有的，不知師傅覺得揚州巡鹽禦史林如海此人如何？”
“雖然此人乃徒兒姑丈，然則正所謂外舉不避仇，内舉不避親。”
“徒兒覺得，我姑丈林如海，不但文采斐然，并且擔任揚州巡鹽禦史，成績斐然，實幹能力也是極強的。”
“若能将其調集回京，必然會成爲師父一大助力。”
聽到林如海這個名字，寇相不由啞然失笑起來，心裏的那一絲警惕之心，也随之煙消雲散。
寇相似笑非笑地看向賈琮問道：“琮哥兒，你舉薦林如海，怕是存着私心的吧？”
“你們果然是冰清玉潤，翁婿情深啊！”
冰清玉潤，出自世說新語，指的其實是嶽丈和女婿這一對組合關系。
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言語》劉孝标注引《衛玠别傳》：“裴叔道曰：“妻父有冰清之姿，婿有璧潤之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