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輕挽衣袖,頓時露出半截欺雪勝霜的皓腕來。
賈琮眼神有片刻凝滞,下一刻,賈琮伸手,搭到秦可卿脈搏上。
秦可卿渾身一顫,不由發出叮咛一聲驚呼來。
這一聲叫,好生銷魂。
賈琮被這一聲叫的,心裏忍不住一蕩。
賈琮不由在心裏暗歎了一聲,怪不得紅樓判詞中對她的評語是:情天情海幻情身。
好好的診一次脈,你叫的如此銷魂做什麽?
果然不愧是禍水級别的妖孽,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意之間,便要勾去了男子魂魄。
但凡是正常男子,怕是都很難抵擋她的誘惑,也難怪賈珍一心想要扒灰了。
秦可卿似也覺得不妥,羞紅了一張俏臉,緊緊低垂了下去。
賈琮凝神仔細診起脈來,半晌之後又換了一隻手腕。
診完脈之後,對秦可卿病情,賈琮心裏有了數。
是因爲傷寒所緻,但是心病又多加了一層病症。
賈琮對寶珠說道:“你去取筆墨紙硯來,我先寫個方子,吃幾天看看。”
“若是見輕,過幾天再換個方子吃幾日,也就好了。”
寶珠應聲而去,不多時取來筆墨紙硯。
賈琮提筆寫了個方子,又吩咐了一番需要注意的事端。
開完方子之後,賈琮對秦可卿說道:“蓉哥兒家的,你這病倒也尋常的很,隻是你自己不要思量過多,免得憂思成疾。”
“或是你需要什麽,或是有什麽不好之處,你隻管打發人來找我。”
“你隻管安生将養着,我隻說一句詩,你就安心了:漠漠水田飛白鹭,陰陰夏木啭黃鹂。”
說罷,賈琮起身告辭。
秦可卿起身相送,賈琮制止。
隻是秦可卿到底送了出來,賈琮也隻好由她去了。
看着賈琮走遠之後,主仆兩個進了屋來。
寶珠忍不住問道:“奶奶,剛才琮三爺說的那句詩究竟是何用意?莫非是逼迫奶奶不成?”
秦可卿出了會神說道:“琮三爺說的那句詩,是王摩诘在辋川所做的一首詩。”
“其實三爺想告訴我的,當是這首詩最後兩句:野老與人争席罷,海鷗何事更相疑?”
“這裏面有個典故,說的是從前,海邊有個少年,他心性淳樸,有赤子之心。”
“他到海邊,許多海鷗都會飛到他身邊,甚至落到他身上和他玩耍。”
“有一天,這個少年的父親患病,想吃海鷗,便讓他抓一隻海鷗回來。”
“這少年再去海邊的時候,海鷗就遠遠的飛開,再也不親近這個少年了。”
“這兩句詩的意思是,我早已經沒有害你們的心思了,海鷗爲什麽還要懼怕我會害你們呢?”
寶珠聽了,忍不住問道:“奶奶,如此說來,竟是咱們會錯了三爺的心意?三爺對奶奶,竟是從沒生出過這般心思的嗎?”
秦可卿抿嘴說道:“想是如此呢,三爺一進府,就派他的丫鬟來照顧我。”
“大約是怕我出事的緣故,如今府裏大老爺父子兩個正辦着喪事,我若再出個什麽事端,還不知道外面又怎麽傳呢!”
“原是我們誤會了三爺的心意。”
寶珠聽了,不由松下一口氣來。
秦可卿心裏,也是一塊石頭落地,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了許多。
隻是不知爲何,她心裏,隐隐間又生出一絲失望來。
……
卻說賈琮剛出來秦可卿院子,便見焦大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鬼鬼祟祟地走到近前來。
他搓着手,嘿嘿笑道:“三爺,老奴倒是有件事想要規勸三爺一番,老奴性子直,若說的不妥,也望三爺不要怪罪老奴。”
賈琮大約知道焦大想說什麽了,想必說他不要和秦可卿如何如何,沒得壞了倫理綱常雲雲。
賈琮倒是好奇,這個暴炭脾氣的焦大,會不會罵自己了。
想到此處,賈琮不由說道:“想說什麽,你隻管說便是。”
焦大嘿嘿笑道:“三爺,老奴的想法是,便是三爺想要暗中收了小蓉奶奶,也别做的這般顯眼。”
“三爺其實大可天黑之後再來的,大天白日的,讓人撞見了,又不知會傳出什麽閑話出去。”
咦?
焦大的話,忍不住讓賈琮大吃一驚。
他以爲這老貨會罵他一頓呢!
就算不罵,至少也要規勸一番紅顔禍水,爲了一個女人壞了名聲不值當的雲雲。
沒想到他竟是說出這番話來。
賈琮不由納悶地問道:“焦大,我還以爲你會規勸我,離他遠一點呢?”
“先珍大哥也惦記着她,你喝多了都會破口大罵,怎麽到了我這裏,竟又是這一番說辭了?”
焦大嘿嘿笑道:“珍大爺是小蓉奶奶公公,和琮三爺怎能相提并論?”
“大丈夫三妻四妾,便是在外面養一個女人,也都是尋常的事情。”
“但是珍大爺鬧得實在是太不像了,不但府裏的丫鬟大半都被他得手,甚至還邀人在家裏吃酒亂來。”
“三爺自進府來,隻一心苦讀,從未和珍大爺一般行事。”
“便是有些吃腥的行徑,也都是人之常情,老奴隻盼着三爺再收斂一些就更好了。”
聽到這裏,賈琮不由暗自好笑。
他沒想到,原來這貨的底線,竟是如此靈活多變。
想想這倒也是人之常情。
焦大也并不是一點不通人情世故的。
隻是先前賈珍要扒灰,聚衆銀亂,實在是鬧得不像。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賈珍并沒有重用焦大。
大抵這才是焦大最爲不滿的地方。
想到此處,賈琮不由笑道:“我是聽說蓉哥兒家的病了,就過去探望了一番。”
“如今珍大哥父子兩個才剛剛亡故,若蓉哥兒家的再有個三長兩短,外面會怎麽說咱們賈府?”
“也不知你個老貨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竟是說出這番話來。”
焦大聽了,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原來三爺竟然半點都沒有那種心思。
一想到剛才自己說的那番話,焦大不由羞的面紅耳赤。
他連忙說道:“三爺,方才老奴是豬油蒙了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知胡言亂語了什麽,還望三爺責罰。”
賈琮不由笑道:“你忠心耿耿,我責罰你做什麽?隻是以後一定要弄清楚了事情緣由,再來說話。”
焦大不由面紅耳赤地說道:“是,三爺,老奴記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