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蟠打了半晌,氣也出的差不多了,石頭才過來拉起薛蟠。
“大爺,别打了,再打就把他給打死了?”
“招财一條賤命不值得什麽,就是沒得會污了大爺的手。”
薛蟠氣喘籲籲地起身,兀自破口大罵道:“大爺我就是要打死這狗東西!”
“來人,把這狗東西拉下去,找個地方發賣了!我們薛家,不要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
薛蟠吩咐完之後,頓時有兩個護院上前說道:“是,大爺。”
很快,他們便拖着滿身污血,連連求饒的招财離開。
薛蟠轉頭對石頭吩咐道:“石頭,方才招财這狗東西如何做事的,你也看到了。”
“這狗東西辜負了大爺的信任,這采買的事情,我便交給你來做!希望你别和招财那狗東西一般!”
石頭忙是說道:“大爺隻管放心,石頭對大爺忠心耿耿,豈能和招财一般行事?”
薛蟠點了點頭,這次他倒是沒有再跟着石頭,而是直接去了東莊的工坊。
今日招财的事情,倒是真的刺激到他了。
薛蟠是個仗義的,自認爲他真心待人,别人便也會真心待他的。
再沒料到,他自己自幼一起長起來的小厮,竟是背着他弄鬼。
弄鬼也就罷了,最不可饒恕的,竟然還背着他罵他薛大傻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這,反倒是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原來,在這些下人眼裏,自己就是如此的不堪嗎?
他們都認爲大爺我是大傻子嗎?
既是如此,我偏是要證明給所有人看,且看我是不是大傻子!
接下來,薛蟠直接坐着馬車去了東莊的工坊。
……
賈府,梨香院中,薛姨媽親自接待了薛府的老人張管事。
當然了,薛姨媽是隔着簾子接待張管事的,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薛姨媽不由問道:“張管事,你說蟠兒今兒采買了許多東西,并且還将東西都送去了東莊的工坊裏面,準備做胭脂水粉?這消息是否屬實?”
張管事忙是說道:“回夫人,确有此事,有些事情是小的親曆的,有些是小的使人打聽出來的,小的并不敢扯謊。”
“咱們薛家,本來并未涉及胭脂水粉的生意,京城的水很深,一個不慎,便要得罪權貴。”
“因此小的就來請教夫人,咱們薛家接下來是不是有涉足胭脂水粉生意的打算?不知是個什麽章程?”
“小的打聽清楚了,也好配合行事的。”
這張管事是被薛蟠的父親一手提拔起來的,對薛家忠心耿耿。
今兒薛蟠胡鬧,張管事看他行事沒有章程,便判斷薛蟠是背着薛姨媽行事的。
他怕薛蟠年輕,被人哄騙了去,因此才跑來禀報給薛姨媽知道。
薛姨媽聽了,果然被氣的渾身冰涼。
這個孽畜,每日吃酒耍子也就罷了,再沒料到如今竟是越發肆意妄爲起來。
他是要将薛家敗光了才甘心嗎?
他們薛家,如今要的是開辟新商路,銳意進取嗎?
不!現在薛家要的隻不過是守成二字罷了。
隻要能夠守住眼前的富貴,薛姨媽就要念阿彌陀佛,算是燒了高香了。
薛蟠若隻是吃喝玩樂,憑薛家的财富,這輩子他是敗不光的。
但若任憑他這麽胡來,怕是很快就要敗光薛家的家底啊!
想到此處,薛姨媽忍不住垂下淚來。
薛姨媽立刻想要阻止薛蟠,叫張管事不要理會薛蟠的任何命令。
卻又不想讓薛蟠在張管事這裏丢了臉面,薛家家産,終究還是要交到那個孽子手裏的。
想到此處,薛姨媽不由一陣心累。
她斟酌片刻說道:“張管事,你且在這裏略等一等,容我問清楚了再做道理。”
張管事趕緊說道:“夫人請自便。”
回了後宅,薛姨媽忙将薛寶钗叫來,将薛蟠的事情說了一番。
最後哭道:“寶丫頭,你哥那個孽畜,實在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你也替媽拿個主意,如今該當如何是好呢?”
“若是直接全部叫停,倒是能夠止損,隻是如此一來,下面人,就要越發覺得你哥胡鬧不成器,未免讓他們越發對我薛家離心離德。”
“而若是不叫停,還不知道他要賠進去多少,這個孽畜,真真是我命裏的魔星!”
這門說着,薛姨媽不由失聲痛哭起來。
薛寶钗思慮片刻說道:“媽,你整日嫌哥哥不上進,隻知吃酒胡鬧。”
“如今他果真上進了,媽倒是又不放心起來了。”
“哥如今也長大了,以後咱們家的産業,都是要交到他手上去的。”
“若是一棍子打死,未免不會讓哥哥寒心得,怕是一輩子都振作不起來的。”
“倒不如暫時不動聲色,讓張掌櫃的在暗中看着,隻要不是太過分,便由得哥哥胡鬧也就是了。”
“咱們再在暗中查探着,看哥哥是和誰合夥的,靠不靠譜,會不會是被人給騙了。”
“隻要不是賠的太狠了,就幹脆任由哥哥去賠也就是了。”
“左右咱們家也不是賠不起的,讓哥哥吃上這一次虧,他也就漲了記性了。”
聽完薛寶钗的話之後,薛姨媽不由說道:“我的兒,還是你想的周到,便依你所言便是。”
“幸好媽身邊還有你,若沒有你,媽還能指望哪個?”
薛寶钗笑道:“媽,也别讓張管事久等,媽去吩咐了他,讓他早點回去,暗裏盯着哥哥是正經。”
薛姨媽忙擦了眼淚說道:“我的兒,多虧了你提點着我,倒是險些誤了大事。”
薛姨媽自去吩咐張管事,張管事滿口應着告退而出。
……
京城,皇宮,禦書房内。
永隆帝仔細翻閱着禦案上的奏表,眼神中不時流露出激賞之色。
馮紫英在旁邊靜靜侍立。
半晌之後,永隆帝翻看完了奏表,沉思半晌,又翻開來重新翻看了一遍。
再次看完之後,永隆帝才忍不住歎道:
“紫英啊,你曾多次在朕面前誇贊過賈家小子,朕一直以爲,不過是你與之惺惺相惜的過譽之辭!”
“今兒看了他這番謀劃,便是朕,也不得不爲之驚歎,将之驚爲天人啊!”
“這等謀劃,便是放到朝中那些老狐狸身上,怕也不過如此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