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皺眉說道:“寶二哥,我對這素描之法,也是一知半解,哪裏敢誤人子弟?”
“素描之流派,本就是琮三哥所創建,你若想學,隻管去尋琮三哥去學便是。”
賈寶玉張開嘴巴,欲言又止,半晌方是說道:“好吧,到時候我去尋琮三哥去學便是。”
接下來,賈寶玉又詢問了好幾個問題,林黛玉都懶得開口。
幸好有薛寶钗從中周旋,才不至于讓氣氛太過尴尬。
沒過多會子,賈寶玉便讪讪起身告辭。
又過了片刻,薛寶钗也告辭而出。
等人都走後,林黛玉微微皺起眉頭。
她實沒料到,寶玉竟是偷偷跑來,偷聽了她們的對話,倒是将琮三哥暴露了出來。
希望寶玉言而有信才好。
接下來,林黛玉看着還未完成的花瓶畫像,出了會子神。
卻是懶得将之畫完,她收了畫闆,斜靠在床榻上,随手拿了一本王摩诘詩集翻看起來。
……
第二天散學之後,賈琮回到梅姨娘院子吃過飯之後,拿了畫闆又出去作畫。
如今一個月他會抽出十天左右的時間出去畫像,每一次大約能賺取十五兩左右的銀子。
冤大頭畢竟還是少的,輕易難以碰到。
偶爾遇到大方些的打賞,也不過給三五兩銀子。
如此這般一個月下來,他倒是能賺一百七八十兩銀子。
這些銀子,去掉開銷之後,還能結餘七八十兩銀子的。
賈琮決定到了年底便不出去了。
一來是天氣冷了,一旦結冰,顔料也不好用的。
二來到時候銀子存的也差不多夠用了。
等到年後,他完全可以換個不用他親自抛頭露面的營生來做。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的名頭越發響亮。
如今前來尋他作畫的人,已經很少有小門小戶人家了。
所來之人,多半都是官宦子弟或者小姐。
他們并不會親自排隊,隻會派書童或是丫鬟前來排隊。
那些小門小戶人家,哪裏敢和他們争?
賈琮倒是懶得理會給誰畫像,反正隻要不短了他的銀子便足夠了。
今兒賈琮畫了五六幅畫像,輪到下一人的時候,賈琮一擡頭,卻是遇到了熟人。
賈琮忍不住問道:“寶玉,你怎麽來這裏了?”
原來坐在凳子上等着畫像之人,赫然是賈寶玉。
聽得賈琮詢問,賈寶玉嘿嘿笑道:“你爲人畫像,又不挑人,我爲何不能來的?”
“你少啰嗦,後面還有人排隊呢!你還不快畫?我又不是不給你錢的!”
賈琮聽了,搖了搖頭,也隻好拿着畫筆,作起畫來。
一刻鍾之後,賈寶玉圓若中秋之月的富貴臉畫像,便躍然紙上。
賈寶玉從賈琮手裏接過畫像,不由越看越愛。
昨兒在林妹妹書房裏見到林妹妹所畫的花瓶,賈寶玉就大開了眼界。
而直到今兒親眼看到素描流派開派祖師的畫作,賈寶玉才真正認識到素描的神奇之處。
他不由笑道:“琮三哥的畫技,可稱得上是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當賞!”
聽賈寶玉說了個賞字,他的小厮茗煙(二十四回後賈寶玉嫌棄煙不好聽,改爲焙茗。),從褡裢裏掏出五兩銀子遞給賈琮。
賈琮微微一笑,便将銀子收了起來。
今兒倒是不錯,想必能賺到二十兩銀子的。
……
且說賈寶玉拿着畫像上了馬車,一路上,他拿着畫像越看越愛,不舍得放手。
賈寶玉不喜看四書五經,仕途經濟之學。
倒是在詩詞,乃至琴棋書畫上,倒是有一些歪才。
他見到素描之妙,自然是見獵心喜。
不多時,他便回到榮國府,回了自己屋子。
進了屋子,他仍然沒舍得放下手裏的畫像。
他屋裏的丫鬟子,見寶玉拿了一張畫像回來,紛紛好奇地圍過來觀瞧。
等看到畫像上畫的惟妙惟肖的寶玉,簡直和真人一模一樣的時候,不由都是啧啧稱奇起來。
秋紋不由問道:“寶玉,不知這畫像是誰畫的?真的像是照着人描出來的一樣。見了這畫,再不用見真人的。”
寶玉笑道:“說出來你們必定會大吃一驚,這畫乃是大房的琮三哥所畫。”
“你們不知道,如今琮三哥在前街當街爲人作畫,一幅畫一兩銀子,不知有多少人排隊等他的畫呢!”
聽寶玉這麽說,麝月不由說道:“琮三爺雖是庶子,一般也是府裏的公子哥兒。”
“若是被外人知道堂堂國公府的公子哥兒,竟然當街賣畫,說出去豈不是被人笑話?”
寶玉歎道:“你們哪裏知道,琮三哥之所以賣畫,是因爲他要賺銀子給梅姨娘抓藥的。”
襲人不由說道:“大房的事情,咱們倒是不好在背後議論的。這琮三爺也是個可憐人兒,倒是難爲他的了。”
秋紋不由說道:“這琮三爺也不是個好人,上次要不是因爲他,寶玉也不至于挨了老爺的打。”
聽到秋紋這句話,寶玉不由笑道:“你這話好生沒有道理,又不是琮三哥叫老爺打的我,如何能怪罪到他頭上去?”
“不過他整日價隻知一門心思苦讀四書五經,也是個祿蠹鑽營無趣之人。若不是他還畫的一副好畫,我都懶得理會他的。”
襲人笑道:“我雖不殺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上次到底也是因爲他才挨的打,你竟不怪罪于他,可知也是大度的。”
一屋子人又說了會子話,賈寶玉便覺得困倦起來。
襲人服侍他洗漱睡下,然後悄悄藏了那幅畫像,将麝月拉到一邊說道:“麝月,你好生看着寶玉。”
“若他醒了問我,你隻說我出去了便是。我去去就回。”
麝月點頭說道:“姐姐隻管去忙,這裏有我呢,不相幹的。”
襲人出了屋子,悄悄走去了榮禧堂,去見王夫人。
不多時,王夫人便将襲人叫進了屋裏。
“你這會子怎麽來了?寶玉可曾睡下了?你丢下他來了,誰服侍他呢?”
襲人連忙說道:“二爺才睡安穩了,那四五個丫頭如今也好了,會服侍二爺了,太太請放心。”
“我這次來,倒是有件事兒,我想着不該瞞着太太,才趕來向太太禀報。”
王夫人聽了這話,不由直起身子問道:“你快說,到底什麽事?可是寶玉又和誰作怪了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