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潑皮一搗亂,原本排隊畫像的人,全都倉皇四散,躲得遠遠的。
“這位小畫師怎麽就欠了人家銀子?竟然還跑路了,如今被人抓了個正着,端的爲人所不齒!”
這個時代的人,思想還是十分純樸的,有人信了兩個潑皮的話,不由在言語上讨伐起了賈琮。
當即有人說道:“這兩人,是街面上出了名的潑皮,他們坑蒙拐騙,無所不爲。他們的話,哪裏信的?”
“如此說來,這位小畫師,因爲今兒得了賞銀,反倒是被他們盯上了?”
“誰說不是來着?今兒他隻怕是銀子不保咯!少不得還要挨一頓毒打!”
“光天化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怎會有如此腌臜之事?”
“切!你别光話說的漂亮,有本事你去打抱不平去啊!”
此話一出,現場不由爲之一靜。
讓他們聲援幾句還可以,讓他們上去打抱不平,則是誰都不肯上前。
兩個潑皮步步緊逼,賈琮眼見無從避讓,便準備大喊,拿銀子來懸賞這兩人。
就在此時,賈琮卻是聽到一聲響聲破空而出。
咻!
一塊木闆從人群中飛出正中其中一個潑皮腿彎,登時讓這個潑皮單膝跪倒在地上。
這個潑皮不由破口大罵道:“哪個小癟三暗算老子?還不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今兒非打破你腦殼不成!”
“哼!你爺爺來了!”
一語未了,一個青年兩個縱躍已是來到場中,隻見他飛身而起,空中一腳正中罵人潑皮下巴,登時将他踢飛了去。
這個青年身體下墜的當口,身體一擰,另外一條腿來了個漂亮的旋風後擺,正中另外一個潑皮胸口。
這個潑皮頓時也做了滾地葫蘆,咕噜咕噜滾了幾丈遠方才停下,他趴在地上,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來。
掙紮了幾次,才從地上爬起來,并不敢多言,忙去扶起另外一個潑皮來,兩人倉皇狼狽而逃。
見此情形,遠遠的傳來衆人的叫好聲。
賈琮忙放眼看去,隻見這個青年一身黑色武士裝,頭戴武士巾,越發襯托的他唇紅齒白。
隻是他生了一雙桃花眼,未免多出了三分放蕩相。
這青年身邊還有一個男子,這個男子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給人一種十分爽朗的感覺。
賈琮忙抱拳說道:“多謝兩位義士仗義相助,小可賈琮感激不盡。”
聞聽此言,桃花眼青年忙是問道:“且慢,你叫賈琮?可是榮國府賈琮?”
賈琮聽了不由一呆。
他在榮國府也隻是個小透明罷了,這青年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的?
賈琮不由說道:“正是,不知恩公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桃花眼青年不由大笑道:“賈兄弟因母懼雷而徹夜守護,其孝堪比二十四孝,我如何不知?”
“我平生最敬佩的便是忠義孝子,聽到賈兄孝行,我早就欽佩不已,隻恨緣吝一面,沒承想倒是在這等情況下遇到了賈兄弟!”
聞聽此言,賈琮深以爲異。
他實沒料到,他的孝行,竟然傳播了出去,并且還傳播的這般迅速。
其實大夏以孝立國,但凡哪裏出現孝子事迹,總會傳播的快了些。
再者這件事情,其實是大嘴巴賈環在學堂裏面嚷嚷出去的。
後來被薛蟠知道了,薛蟠在酒桌上又炫耀了出去。
而這位桃花眼青年,和賈家頗有幾分淵源。若不然的話,未必便能記住賈琮的名字的。
賈琮壓下内心的疑惑,忙是問道:“不敢請問兩位義士高姓大名?!”
桃花眼青年不由笑道:“我叫柳湘蓮,他叫馮紫英,說起來,我們和你們賈府,也都有幾分淵源的。”
“我們和你們府裏的寶玉都是好兄弟,經常在一起吃酒的!你隻管叫我們兩人哥哥便是。”
這兩人,竟然是柳湘蓮和馮紫英!
沒承想竟是他們兩個,這倒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賈琮不由說道:“承蒙兩位兄長出手相助,小弟無以爲報,唯有請兩位兄長一個東道,以表寸心,還請兩位兄長賞光!”
馮紫英笑道:“好,今兒與賈兄弟相遇,倒是一樁緣分。今兒我們兩個當哥哥的,便吃你這個東道。等改日我們再回請你。”
畫闆已經被潑皮揣壞,無法再用,賈琮收了筆墨。
三人一道去了附近的清風樓,賈琮要了四涼四熱八個菜,一壇酒。
三人來到樓上雅間,分别坐下。
馮紫英不由問道:“琮兄弟,你隐瞞身份在此作畫,當真是好雅緻,不讓古代那些賢人雅士。”
聞言,賈琮不由苦笑道:“倒是讓馮世兄見笑了,我姨娘生病,抓藥的銀子還是借來的。出來賣畫,隻是爲了奉養親母,哪裏有什麽雅緻?”
這本是家醜,原不該外揚的。
隻是賈琮稍加思索,便決定說出實情來。
如今他人脈薄弱,這兩人都是性情中人,倒是值得結交的。
越是表現的豪爽坦率,反而越容易得到兩人的認可。
馮紫英忍不住皺眉問道:“琮兄弟,你榮國府也是一門雙國公的豪門,何至艱難至此?”
賈琮苦笑道:“馮世兄,我是長房庶子,家醜不可外揚,我也不好多說什麽的。”
馮紫英不由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咱們兄弟一處吃酒,這種腌臜事,不說也罷。”
“不過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将來琮兄弟必定能夠出人頭地,一鳴驚人!”
“琮兄弟爲了奉養母親,不惜抛頭露面賣畫籌銀,果然是至純至孝之人。”
“你缺多少銀子,隻管告訴兄長,多了沒有,三兩千銀子,兄長我還是能拿的出來的。”
這位馮紫英,果然是性情中人。
不過,賈琮雖然缺銀子用,但并沒有準備從他這裏拿。
想到此處,賈琮不由說道:“這倒不用,這幾日作畫,倒也賺了一二百兩銀子。”
“兩位世兄不知,昨兒和今兒我都碰到我表兄薛蟠,他雖然不認的我,倒是豪爽的很,隻他自己,便給了我一百五十兩銀子的。”
“今兒也正是因爲他給了一百兩銀子,才引來兩個潑皮垂涎的。”
聞聽此言,馮紫英不由笑道:“原來你遇到了文龍,他道的确是這種性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