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欲晚站在衣櫃裏,顯示屏上的數字開始變動,結果顯示的是身高188cm,體重120kg。
她驚訝:“诶,我怎麽這麽高這麽重?”
溫仰之無語到想笑。
他若無其事看她一眼,淡淡道:“你猜?”
雲欲晚才反應過來,手按在他手臂上,把他推出去:“那你出去,我要自己量,不要量你和我一起的。”
雲欲晚推他肯定是推不動的,但溫仰之順着她的意擡步出去。
隻是沒想到她還把衣櫃門啪一聲關上,自己偷偷量。
量個身高體重而已,有什麽必要拉上櫃門。
溫仰之拉開衣櫃。
沒想到幾秒鍾的功夫,她把自己的睡裙脫了,隻穿内衣内褲光着量。
還在看體重的雲欲晚吓了一跳,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胸:“啊!”
溫仰之微微皺起眉頭。
他以爲什麽都不足以讓他驚訝了,但她真的總有些新鮮的花樣。
他好奇:“量體重要脫衣服?”
她理直氣壯往衣櫃另一邊躲,拉他的大衣擋住自己:“衣服很重啊,哪個女生自己量體重不會脫兩件衣服再量。”
很重。
溫仰之看向屏幕。
身高161,43kg。
溫仰之唇角懶散拉起,像是嘲笑:“寶寶,你怎麽不長個子?”
他的寶寶不像是昵稱更像是嘲笑。
雲欲晚氣憤道:“怎麽不長了,我跳起來有一米八。”
溫仰之微微阖眸,淺嗤一聲,不知道該如何笑起。
雲欲晚拉着他衣櫃裏深灰色的大衣遮身,羊絨大衣上乘厚重的質感和她光裸的肩膀腳踝極有反差,像是她裏面沒穿衣服,直接就被男人的衣服裹身,一直長到腳踝上面一點點,赤着腳。
尤其是,這件衣服是他的,讓人莫名有欲望,想知道下面是什麽樣的。
雲欲晚看他還不走,難爲情道:“你出去,我要把裙子穿上。”
他微微挑眉,一派無所謂的表情:“我想看你。”
她覺得難爲情:“不要。”
溫仰之氣定神閑:“你剛剛非要看哥哥,現在哥哥要看你你就不讓了,這麽雙标。”
他的眼睛還有探索欲,她都要确認一下大衣有蓋到她身上,他那個眼神就像大衣沒遮到重要部位,在他面前是光着的一樣。
她忸怩:“你不要這麽看着我。”
他垂眸看着衣櫃裏的雲欲晚,帶着一點笑,認真問她:“我怎麽看你?”
雲欲晚拉衣服遮着自己,還後退了一點,結果被裏面疊着的衣服絆倒了一下,一個滑坐,埋在他的衣服堆裏,全都是溫仰之的衣服,有溫仰之身上冷淡的淺香,那股紫衫木的氣味,又幹燥又陽剛。
好像沒穿衣服被溫仰之抱着一樣,尤其還是在溫仰之面前,有股說不出的羞恥。
雲欲晚覺得丢臉,用他的毛衣蓋住自己臉,不想讓他看。
從毛衣的小針孔裏觀察他,發現他還不走,又露出一雙眼睛看他,别扭道:“你怎麽不走。”
溫仰之的手搭在勁瘦的腰身上,看着她這個姿勢,冷淡的語氣,卻贊賞有加:“這個劇情,我還真沒看過。”
雲欲晚閉眼:“你别說了。”
溫仰之卻死不要臉,還站在衣櫃外面看着她,贊許她:“我怎麽都想不到在衣櫃裏,囡囡真有創意。”
她肩膀不由得縮起,捂住自己的臉:“什麽在衣櫃裏啊。”
他舉重若輕:“你說什麽在衣櫃裏?”
雲欲晚拉着他的衣服擋住自己:“我沒有要和你演什麽劇情。”
這個死老男人,肯定年紀小的時候看過很多不該看的教育片。
溫仰之看着弄亂了一櫃衣服,脫得差不多的雲欲晚坐在裏面,衣服哪裏都是,就是不在她身上,白皙柔嫩的肌膚露出,讓人有沖動,想把這些衣服全都扒開來。
他把手插進兜裏:“說實話,比我想過的劇情都要帶感。”
他毫不吝啬地誇贊:“果然想是沒有用的,還是得晚晚來。”
雲欲晚的臉漲紅:“你都想過什麽?”
他雲淡風輕:“想過很多,陽台上書桌上浴室裏——”
他還沒說完,雲欲晚緊急打斷他:“可以了不用說了!”
她的臉漲得通紅:“你把衣櫃門拉上,我要穿衣服。”
“你等哥哥忍一下。”他面無表情。
“你忍什麽?”她下意識追問。
然而剛說完她就知道是什麽了。
她背過身去,面朝衣櫃内壁,背對着他:“你走開。”
溫仰之溫和如沉香木的聲音響起,堅硬的指節敲了敲衣櫃門:“你說在體重秤上用力,體重秤上的數字會變嗎?”
雲欲晚硬着頭皮:“……不會。”
她以爲他還要胡說八道一陣,卻聽見衣櫃門合上的聲音,滑軌發出很輕的聲響,又穩又輕地合上去。
衣櫃裏完全陷入一片黑暗。
她松了口氣。
雖然意外,但她趕緊扒拉出自己那條裙子套上,拉開衣櫃門出來,卻發現溫仰之不見了。
她趕忙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溫仰之在接電話。
她才意識到,他逗着逗着她就不逗了,是因爲有人打電話給他。
原來是這樣啊,還以爲是他覺得她不好意思就不逗她了。
溫仰之站在露台上,背影如竹,有節,挺拔,不知是否空心。
對面說了什麽她聽不見,隻聽得見他的回應:“美羅城的大屏廣告定的什麽時間?”
“嗯。”
對方問了地鐵線的鋪廣。
“不用,按照原計劃,今天下午就可以。”
雲欲晚聽出來了,估計是溫氏銀行的廣告宣傳。
原來這些他也會親力親爲,她還以爲這種小事不會叨擾到他這裏來。
他挂掉電話,雲欲晚有點失落:“以後也可以在家陪我嗎?”
他站在露台上看她,深邃眉目如水墨畫清古勁深:“有時間會。”
她悶聲道:“好吧。”
他忽然道:“或者換個說法。”
“什麽說法。”她懵懂地看着他。
溫仰之淡聲:“除了工作必須要的時間之外,我都給你。”
他隻是看着她,眼底沒有笑意,說出的話讓人毫不懷疑是百分百會兌現的承諾。
雲欲晚站在原地,好像被他的眼神定住了一樣。
嘴不硬了,原來是這樣的啊。
她歪頭,露出軟糯糯的笑意:“那今天可不可以陪我畫畫?”
他卻沒有馬上答應,隻是問她:“銀行的聯名設計?”
她嗯一聲。
溫仰之面不改色地拒絕:“别畫了。”
雲欲晚不解又失落:“爲什麽?”
他不解釋,隻是道:“不應該你畫。”
雲欲晚忽然生氣了,當着他的面小聲叽叽歪歪:“好,剛剛還說得那麽好聽,現在連畫都不讓我畫。”
溫仰之摁滅手機,撩起眼皮看她:“給你的禮物,不應該由你自己做,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讓你畫。”
雲欲晚愣住:“……這是什麽意思?”
“園田海未的繪圖很早就畫好了。”他隻是從頭到尾的平淡。
雲欲晚不知道他說的禮物是什麽意思,但心裏跳跳的,聲音都小很多:“…請的什麽設計師畫啊,是原作的畫師嗎?”
“不是。”他語氣沒有情緒,猜不準輕重。
她好奇:“那是很有名的畫師?”
“沒有名氣,以後大概率也不會有。”他直直望着她水靈的鹿眼,男人成熟矜貴的面容在日光下有點琢磨不清,眉睫太濃,日光似乎落不到他眼底,有點天生的疏離感,隻是明明滅滅。
她更覺得好奇:“那爲什麽請對方?”
要請對方,總得有非對方不可的理由吧。
溫仰之不答她,隻和她四目相對。
雲欲晚一開始想不明白,但仔細琢磨,有很多寂寂無名的畫師畫得也很好,隻是缺少出名機會。
她抿了抿唇,嬰兒肥就鼓鼓地圓起來:“那你在飯桌上怎麽沒和叔叔阿姨說?”
溫仰之淺淡的聲音意味不明:“你覺得呢?”
雲欲晚反應過來。
也是,說了她還怎麽名正言順搬過來住。
他走過來,走到她身邊,很自然地把手落在她肩膀上:“可以陪你畫其他畫。”
雲欲晚像是被拎着的保溫瓶,跟着他走,忽然想起來:“我剛剛量到161是因爲沒有站直,我站直了有163。”
他不經心地一笑,眉眼流光:“哦。”
雲欲晚強調:“是真的。”
“那就是真的。”
“本來就是真的。”
“你少兩厘米哥哥又不會說你。”
她小聲叽裏呱啦,不知道在罵他什麽,溫仰之這麽近都沒聽清,估摸着小蠢魚丸就沒打算讓他聽清,隻打算自己罵哥哥自己開心。
他也不在意,拎着她去書房。
拿出一個工具箱,打開全是繪畫工具。
雲欲晚有點意外,他站在桌邊拆顔料,那些東西全都是新的。
她也要過來拆,他把她按回座位上:“坐着。”
雲欲晚隻能看着他弄,趴在桌子上:“其實削根6B鉛筆給我就可以了。”
他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來,居然真的乖乖給她削了根6B。
可以支使溫仰之,她莫名高興。
沈白素淨的長指摁着細長的原木筆管,另一隻手大拇指抵着小刀的刀背,又穩當又有力地将圓形木管削出尖端。
這個牌子的鉛筆筆身相當硬,她都有點意外他這麽順當就削下去了,像在削一個軟皮芒果。
雲欲晚其實自己不敢用小刀削,都是用卷筆刀,因爲小刀使力不均勻或按不住筆管,很容易傷到手。
他手背性感的青筋随着他用力的動作浮起,文雅又有力,削下來的純色木片從他指尖滑落,像雪花一樣,一片接着一片的薄木片落在桌上。
溫仰之垂着長眸,睫毛像是一把密集的蒲扇,放到女孩身上該是妖媚的,放到他臉上多些邪氣,雲心鶴眼,偏有多情眼,側臉也利落,線條收斂得如羽線流利。
安安靜靜的。
她看着他削都覺得賞心悅目。
他削完了,不吭一聲,把她抱起來放在地上,自己坐到轉椅上,雲欲晚還沒反應過來,他一把拽她到懷裏,直接跌坐在他大腿上,環住她,在她耳邊低語:“想畫什麽?”
雲欲晚完全沒有緩沖時間,隻能嘴犟:“……你管我想畫什麽。”
她靠在他懷裏開始勾畫,連草稿都沒有,沒有提前構型,一筆成就,行雲流水,幹淨利落,溫仰之專注地看着她的每一筆。
每一筆,都意味着他與她的差距,筆在她手中像是她的思維,她想的是什麽,筆就能一比一完全複刻。
妹妹真的學得很好。
他曾經希望她達成的,她做得遠超他的期盼。
從知道她是學美術開始,哪怕知道她是樓婉儀的女兒,心裏都有莫名的暗自希冀。
他覺得她是上天賜給他的一個禮物,暗暗有想爲她保駕護航的想法,完成她想達成的人生,可以看着她走上這條路的高峰。
不走上高峰也沒關系,隻要順着她本來的心意學她想做的事就可以。
神态逐漸在她筆下呈現,從眉眼就可見她畫的是誰。
野濃的眉眼,堂正清瘦的骨相,眉頭的眉毛是豎起來長的,并非柔順着橫長,眉骨高以至于眼窩會深,伏羲骨骨相是額骨轉折的位置清晰,整張臉折疊度都高。
溫仰之的長指摁着畫的邊緣:“畫我?”
她闆着小臉道:“我畫鴨子。”
她畫到嘴,直接加了鴨子的扁喙。
溫仰之卻沒生氣:“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
雲欲晚一邊畫鴨子嘴,一邊小聲嘀咕:“你放假回來之後,有一次你在家裏等我到半夜。”
溫仰之回憶起來。
那時他很厭惡樓婉儀的女兒,可大半夜,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在外面,有多危險自不必講。
他讓人到處去找,給她打電話,她沒電關機了,出于責任,他一直在等去找她的人給回音。
雲欲晚還在咕哝:“那個時候我沒想到你會對我這麽上心。”
手下的畫卻已成型,哪怕加了鴨子嘴也很和諧,因爲她把下半張臉也畫胖了,脖子變成長頸。
覺得陌生的哥哥,卻會一直等她等到半夜,覺得沒有可能沒有機會變得親近的人,卻如實讓她感受到家人的溫暖。
溫仰之沒想到這麽早,他聲音很平淡:“那個時候你才來家裏三四個月。”
她落下最後一筆,鴨子溫仰之成型,她放下筆,用兩隻手捧着溫仰之的臉用力擠:“對呀,愛上溫仰之和呼吸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