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泣不成聲:“我不要……”
溫仰之從最新的那一箱書裏抽了一本最大熱的出來,低沉清冷的嗓音響在她耳邊,距離親昵熱忱,難得溫和:
“是這本嗎?”
她拼命搖頭。
他又幹脆抽了一本限量發行的珍藏版,抽的動作毫不心疼,邊角劃出一道印子,側眸看着她:“還是這本?”
她哭得抽抽:“都不是,我都不要。”
溫仰之随手把那本放下,認真和她說話,不因爲她鬧脾氣就敷衍了事:“你不說,哥哥怎麽知道你要哪本?”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倒黴,伸手擦眼淚,眼淚還在丢人地漣漣不斷,痛哭流涕:“我不要漫畫。”
溫仰之托着她的腋下調整她的坐姿,讓她側坐在他大腿上,又可以看到她的臉,又可以近距離和她說話,英氣清隽的臉近在眼前,線條幹淨又開闊的伏羲眸安靜地看着她。
她覺得自己眼淚鼻涕一臉很丢人,難爲情得伸手想擋住臉。
溫仰之扯開抽屜,拿他抽屜裏幹淨的湛藍色柔綿手帕給她擦臉,一點點将眼淚擦幹。
指腹抵着柔軟的手帕擦拭她的眼睛,又捏着她的鼻子給她擦鼻涕,把髒了的手帕扔到簍子裏,像帶小孩一樣,淡淡問她:
“是因爲我不讓你進靜樓,所以很生氣?”
雲欲晚違心地搖搖頭,溫仰之看着她,她又忍不住點點頭。
她哽咽道:“你…怎麽這樣,我以後都不喜歡你了。”
溫仰之雖然依舊沒有太多表情,隻是面色淡然,聲音也風平浪靜,卻算是難得好脾氣:“哥哥錯了,繼續喜歡哥哥好不好?”
他面無表情,定定看着她,看得她心髒都止不住猛跳。
一瞬間的坐立不安,她手抵在他大腿上,下意識想後退,但是後面是全面窗玻璃退無可退,而他眼神直落落的,安靜看着她,讓她渾身燒得慌,心髒又麻又癢,一直止不住地咽口水。
他鉗制住她的腰,裙子在他淺色牛仔褲上摩挲,從他腿上垂下去,悄無聲息把她挪回來,每一寸感覺都酥得讓人欲罷不能,她完全被裹在他懷裏,不像哄孩子,更像是親昵的男女朋友。
港生哥哥本來就是她世交的哥哥。
本來就應該有别的可能。
溫仰之就像是剛剛什麽都沒說過一樣,繼續問她:“想要哪本?”
她的手忍不住微微收握抓住白裙裙角。
她不說話,他就單手環着她的腰,另一隻手的手指在一旁的箱子裏,抵過一本本的上側,微微頂開縫隙,讓她看每本書的封面是什麽,等她開口。
他側臉認真,輪廓利落卻距離很近,能讓她看得清楚他,從未有這麽近看過他的臉。
膚色均勻,耳朵下有一顆小痣,臉上的骨骼走勢好看又标準得可以做繪畫素材,哪怕這麽怼着看他都很好看。
他一直翻,她餘光瞟到了她要的那本漫畫,連忙開口:
“那本…叫《長街18号花店》的。”
但她聲音太小了。
溫仰之也許是沒聽清,微微傾近她的耳畔,臉在她臉側,低緩又親昵的輕聲:“你說什麽?”
他湊得太近,她有點遭不住,難以啓齒地重新說了一遍:
“長街十八号花店。”
溫仰之倒回去翻那箱書,找出那本長街十八号花店。
他随手拿旁邊的筆在塑封側邊劃了一道,塑封破開,他幹脆地沿着破口把透明塑封撕掉,清響的塑料紙聲密集如小炸彈,那本書完全展現在她眼前。
她坐在溫仰之的大腿上,看他把書鋪在地毯上。
翻開之前,他的嗓音風微浪穩,海不揚波,平穩得好像在說一件很自然的瑣事:“我是不讓人進靜樓的,但你一定要進,我從沒說不可以給你進。”
“阿姨叔叔也不可以嗎?”
他淡然:“他們沒進來過。”
雲欲晚好像一瞬間就消氣了。
不讓人進靜樓,原來隻是哥哥的習慣而已。
溫仰之摟着她,一頁一頁地翻給她看,那些溫情的畫面在這一刻似乎沒那麽讓她想哭了。
他像是一座燈塔讓她停靠着,體溫和呼吸都強有力支撐着她,她不是沒有家的,阿哥就是她的家。
看到一半,她的兩隻手輕輕搭在溫仰之環着她腰的寬厚手臂上,他沒有移開手,任由她搭着。
過了一會兒,他單隻手翻頁,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地調整姿勢,但依舊是抱着她的。
她終于小聲說:“其實我不是因爲書才哭的…”
他翻書的動作沒有停:“嗯。”
她以爲是他不想聽,又把話頭收了回去。
但溫仰之輕聲道:“因爲什麽,哥哥沒聽見。”
她有點意外,卻嘟囔起來:
“我剛好轉到楊匿的班裏,楊匿以爲我是爲了巴結他才轉過去的,一直引導班裏同學孤立我,說我是假貨,别人知道我是溫氏的女兒想來和我交好,他就到處說我假公主的事情,今天我低血糖暈倒在班裏,他們說我是裝的,想勾引楊匿。”
聽起來幼稚得有點好笑,她有點怕他笑,覺得是她斤斤計較一些不重要的小事,是小孩子之間可笑的打鬧。
但溫仰之沒有,隻是靜靜地聽着,知道她既然難過一定是這件事對她來說不小,問她:“你想怎麽辦?”
她有點怯怯的:“我想…退學。”
她滿心忐忑不安,怕他說她小題大做,但溫仰之隻是平和:
“想不想回原來學校?”
她喜出望外:“我可以嗎?”
溫仰之輕嗯,語氣平常地陳述事實:“可以,因爲在哥哥這裏,你是真公主。”
他甚至都沒有看她,隻是垂眸在看她喜歡的那本漫畫。
沒有鄙夷沒有嘲笑,也沒有對小孩子心事的看不起。
可是習以爲常的陳述比刻意強調更讓人心動。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神經終于得以松弛一點,敢說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也不是很想回原來的學校了,大家都知道我走了,再轉回去很尴尬。”
溫仰之擡起眼皮:“那進我的母校願不願意?”
她欣喜:“願意!”
“等會兒回去準備一下轉學的事情,一周之内會給你安排好。”他開口。
一塊大石終于落下,她好像終于得以長出一口氣。
雲欲晚忽然小心翼翼開口:“哥哥,你是不是抽煙?”
他低聲:“嗯?”
她伸手,抓着他的領口不放:“你身上有股煙味,我,我聞到了。”
他淺笑:“哦,聞到了。”
她的臉微燒起來。
其實并不濃,幹烈冷淡的煙草味,加上他身上接近紫衫木的冷香,和他身上的氣質更吻合。
雲欲晚輕輕松開他的領口,時隔太久,她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被縱容的氛圍,以至于深入其中也有帶着小心,怕美夢破碎。
溫仰之溫聲問她:“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什麽不順心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