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溫仰之漠不關心的樣子。
江鑒清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多說一嘴,哪怕清楚溫仰之是界限極其分明的人:“但凡有一點點喜歡,可以試着袒露心扉,你将來總不能和一點都不喜歡的人結婚吧?”
别人可能不了解。
但江鑒清太清楚。
男性npd患者被異性拒絕,很可能暴怒謾罵情感虐待。
但女性npd患者不是,一旦被喜歡的人拒絕,會立刻回收所有對某個人的關心和注意。
她一句話都不會多說,一定情況下,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一刀斬斷,不會再有一點點可能性,
或者說幾乎很難再有。
在完全安靜的情況下,會用最果決的方式結束和一個人的曾經和以後。
想再追回來,除非把自己的自尊拱手奉上讓她踩。
至少理論上是這樣。
斷崖式分手都還算好的,老死不相往來也是正常,如果真的愛她想追回來,除非她看到對方粉身碎骨來愛她,爲了她抛棄一切放棄一切,隻爲了乞憐她那一點點的愛,才會有片刻動容,居高臨下施舍對方。
這是npd。
npd是她愛你的時候,很容易被她深愛,她不愛你的時候,會完全将你當空氣的性格,不是厭惡不是反感,就是視而不見。
世上最難打動的,就是無動于衷。
她根本不關心你,也不要你,連恨都不恨你,怎麽有機會追回來?
江鑒清曾經有一任女朋友是NPD,最後無論如何都追不回,對方當他是空氣,哪怕他是對方曾經念念不忘的初戀。
丢盡臉面,全城計程車電子屏循環道歉,地廣花了幾百萬求她回來,買了她曾經最想要的海中别墅,甚至送了一個小島。
全都無濟于事。
這種性格,
最深情,也最絕情。
這種女孩太有魅力,放手也太果斷。
再怎麽喜歡過你,都不會忍你。
但溫仰之畢竟與他不同,溫仰之喜歡做不喜歡說。
既然雲欲晚能對他說我也愛你,必定是溫仰之行動上有回應她。
行動上的回應也算回應。
至少他看到的,溫仰之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包容度這麽高過。
細細想來,其實很多地方都看得出溫仰之是喜歡她的,就算不是喜歡,都一定是有高于别人的好感度。
雖然他不知道是因爲她處于妹妹的身份,還是溫仰之有好感的異性身份。
更何況還有今天這檔子事,雖然不一定真發生什麽,但關系幾乎是毋庸置疑。
雲欲晚的情況看上去也不是很嚴重,隻是有一點點npd傾向而已。
不過也隻是基于目前的碰面來看。
溫仰之玉管般的長指抵住隋白杯的杯蓋,白瓷與手相映如美玉,将茶湯倒進茶杯中:“實在閑,找個精神病院送你去上班。”
江鑒清立刻拒絕:“不用了,我要是想上班,當初就去學經商了。”
溫仰之輕嗤。
雲欲晚坐在車上,仍舊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哥哥明明送給她紫色蝴蝶蘭,爲什麽在外人面前對她這麽疏離。
難道哥哥不喜歡她嗎?
還是在外人面前,覺得表現出喜歡她很丢臉?
不該是這樣的。
她握着衣服的手不禁微微用力。
天色接近傍晚,窗外車水馬龍,她抱着溫仰之的那件衣服,止不住地出神。
傍晚微風從車窗外吹進來,撩起她如瀑如煙的青絲,而女孩隻是怔怔發呆,司機忽然刹車,但還是撞上了前面那輛巴博斯越野車。
雲欲晚都被慣性帶得猛震一下,懷裏那件西服落在車裏地毯上。
前面的車停住,一個穿double rider巡航機車皮衣的年輕男人,從那輛野得沒邊的黑色巴博斯裏下來,拍上車門,邁開長腿朝雲欲晚那輛車走來。
他戴着複古疊戒的手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司機趕緊要下車。
雲欲晚卻降下後座車窗,像一朵蘑菇趴在車窗上:“和我聊吧。”
晚風吹得她長發晃動如精靈,圓圓的眼睛無害,精緻窄小的鼻頭與櫻唇楚楚,她就這麽看着他,有點呆呆愣愣的,真像一朵沒有腦仁的蘑菇。
很無邪的表情,好像什麽都不怕,也意識不到危險。
那個男人忽然垂眸笑了:“這麽巧。”
雲欲晚歪頭:“我認識你?”
“法餐廳。”他清潤的嗓音響起,說話言簡意赅。
雲欲晚猛然想起上次和林楚在法餐廳吃飯,有個男人,她走左邊他也左邊,她右邊他也右邊,故意僵持了十幾個回合,估計是想和她要微信,被她給拒絕了。
她恍然大悟:“是你。”
他摘下飛行員墨鏡,露出一雙多情的瑞鳳眼:“聊聊?”
她立刻應激道:“我不給你微信!”
他覺得這姑娘挺好笑,耐心哄道:“我不要你的微信,我隻要你的錢。”
他指了指那輛巴博斯的車屁股,一個凹坑在上面。
她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司機撞了人家。
她哦了一聲,認栽道:“私了吧,收款碼,我轉給你。”
她故作無事的樣子讓人想發笑。
他頗有耐心,彎下腰和氣同她說話,帶着淺淡笑意:“妹妹,不是這麽賠的,我今天有急事,加個微信,等我到時候開去4s店修過再告訴你賠多少。”
她心想果然還是要微信。
但看了看他的車屁股,又看了看他,自己理虧在先。
終于還是不情不願拿出手機,讓他掃微信。
決定賠了錢就立刻把他删掉。
這麽輕浮的人,她才不要留在她手機裏。
對方掃出來一個頭像是摳鼻豬豬俠的賬号,眉頭微動了一下。
她發現他想笑,立刻道:
“很好笑嗎?”
“難怪這麽怕人加你微信。”對方懶洋洋笑道。
雲欲晚立刻反駁:“才不是。”
“ok.”他慢條斯理,“怎麽存你?”
她癟癟嘴,心有不甘地告訴他名字:“雲欲晚。”
那個青年忽然擡起眼皮看她,微微挑眉:“雲什麽?”
她抱着胸,自信又嬌蠻:“雲欲晚啊,白雲的雲,欲望的欲,晚風的晚。”
那個男人拿着手機的手在背殼上微微滑動,視線在她臉上停滞片刻。
他意味深長:“這麽巧。”
雲欲晚真是服了這些搭讪手段,嚣張地反問道:“又巧?你也姓雲?”
他笑了笑:“那倒不是,我姓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