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山崎努揭開蓋在止夫臉上的白絹,沈浪看到止夫的臉後對山崎努道:“看起來還像活着一樣!”
山崎努到底是老演員,這時候,他需要表現地專業且從容,他坐在一旁看着“死者”的臉小聲道:“一看就是燒炭自殺的!”
沈浪一邊忙碌一邊小聲詢問:“您是怎麽知道的?”
“表情很安詳,死在冰冷的車裏,發現得早就會這樣!”
看到這裏,現場所有人,包括入殓師協會的甲本都在連連點頭。
雖然當着主家的面,用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議論死者,這有些對死者不尊重的意思,但這對于二人來說,入殓隻是自己的職業,在工作中小聲交流也是所有職場中人的常态。
兩人已經考慮到死者家屬的感受,所以兩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講話的嘴都盡量不着痕迹。
很小的細節,兩人的表情雖然在說話卻都十分自然,就這,現在很多年輕演員要NG八百遍。
這時,沈浪看着仿佛安詳睡着的止夫道:“長得很漂亮!”
山崎努轉頭道:“你要試試嗎?”
這一刻,沈浪看着山崎努的表情微微有些詫異,但這種表情是含蓄的,不着痕迹的,有的隻是眼神上的“詢問”。
一旁一直在關注着沈浪表現的笹野高史轉頭對身邊的其他演員道:“怪不得沈桑在華國名氣這麽大,他的眼睛簡直就會說話!”
衆人身後的涼子聽到這話,頓時想起那天沈浪在電梯口跟她見面時對她說過的話。
“别人的看法,對我來說并不重要,我挑選您,是因爲您是我心目中最适合出演女主角的人選。”
沈浪在說這話時,表情嚴肅,眼神堅定,仿佛外界的一切都無法讓他困惑。
這是廣末涼子在驲本男人身上很少發現的特質,尤其是演藝圈裏,那些瘦弱不堪,留着長發,一副病嬌模樣的男人,更是沒有沈桑那樣給人安全感的眼神。
沈浪看了看山崎努,又看了看死者,最後說了一句:“嗨!”
儀式正式開始,沈浪端坐在“死者”面前,對着衆人道:“現在讓我們祝福往生者安詳平靜地離去,請允許我爲她進行納棺儀式!請在場的各位親屬也共同參與!”
流利的日語,肅穆的神情,無可挑剔的禮節,現場的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恍惚間覺得,沈浪根本不是外國人,而是土生土長的驲本人。
“像,太像了!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外國人演驲本人這麽像的!”
“是啊,這一口關西腔簡直太流利了,他甚至連山行本地的口音都模仿了出來!沈桑真是個語言天才!”
“我覺得沈桑越看越帥,尤其是穿着西裝馬甲白襯衫,看起來好有男人味!”
……
驲本是個佛教和神道教并存的國家,所以喪禮中有很多佛教元素,沈浪在工作之前,雙手合十對着“死者”施了一禮,然後才朝“死者”伸出手去。
甲本看到這,頓時屏息凝神,想着從中能不能找出不合規矩的地方。
他既是代表驲本入殓師協會的拜托,又是爲松竹映畫充當顧問,自然上心無比。
隻見沈浪雙手溫柔地撫上“死者”的額頭,從眉心處向兩邊分去。
佐藤看到這小聲對甲本道:“這是……我參加朋友家的喪禮,沒見過入殓師這種操作啊,他,他是不是……”
甲本沒有說話,而是死死盯着沈浪的每一個步驟。
隻見沈浪這時候又用大拇指輕輕按上死者的眼睑,微微下拉後,又将“死者”臉部的骨骼連接處輕輕用揉、按的方式使其歸位。
看到這,甲本歎了一口氣對一旁的佐藤榮助道:“你沒有看見,那是因爲你那朋友家請來的入殓師并不專業,而這個華國人……他的動作既專業又溫柔,可以說……”
“可以說他的一舉一動隻能用藝術來形容了!”
佐藤聞言大吃一驚,這位甲本先生雖然不是從事入殓師的工作,但他因爲經營着西日本最大的喪葬用品公司,所以可以說是驲本喪葬文化的活字典。
能從他的口中聽到對沈浪“如此評價”,佐藤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這時,沈浪處理完“死者”的臉部,又掀開白布,露出止夫的“遺體”,這時的止夫雙手抱拳放在胸前,顯然是在他被發現後,按照當地的禮儀,将她擺出了一個安詳的造型。
但入棺時,死者的遺體雙手要自然放在屍體身邊,因爲屍體已經僵硬,所以需要入殓師用特殊的手法,将死者的關節通過扭動然後放置到身旁。
這一步,其實是很考驗入殓師的技術的,也是甲本最擔心沈浪出錯的地方。
這時沈浪卻并又沒緊張,他的腦袋裏回憶着每一個動作要領,先是掰開“死者”的雙手,然後雙手握着“死者”的手腕,像是做廣播體操一樣,隻短短幾下便讓對方“僵硬”的雙臂擺放到了身體的兩邊。
甲本看到這一幕連連點頭激動道:“好,他做得太好了!”
佐藤好奇道:“這裏面有什麽說法嗎?”
甲本瞥了一眼佐藤道:“當然,沈先生的每一個技術動作都合乎我們入殓師協會的工作規範,而且他的動作輕柔、優美,就像是帶着死者進行康複運動似得。”
“雖然,現實中想要讓死者的胳膊放到身體兩邊,可能需要很大的力氣和很深的技巧,但伱們這是拍電影嘛,沈先生的技術動作對了,我覺得把電影拍得更有美感一點,這樣也能減少世人對我們入殓師行業的一些偏見!”
就在二人說話之時,沈浪已經用娴熟的技巧,在覆蓋的白布下方,将“死者”的衣物脫了個一幹二淨。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是練了多少單手解背扣才能練出來的手法啊?
這,這這這……
原本來找茬的甲本直接傻了。
“這位沈先生,如果不做演員而做一名入殓師,我敢保證,他是整個西日本,不,他是整個驲本最炙手可熱的入殓師!太厲害了,誰能告訴我,他爲了這一切,到底練習了多久?”
佐藤也傻了,扮演“死者止夫”的演員,可是他親眼看着穿着衣服躺下去的,就這麽一會兒,外面那一件喪服就被沈浪給脫了?
“這特麽……善解人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