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弄死我,我不會告訴你,你們這輩子都别想找到。”姜甯敗了,索性便破罐子破摔,想拉着那一半财寶一起埋葬。
“你!”柳原氣急了,作勢就要上來再踢一腳,被一旁的徐青城拉住了。
“别踢了,他本來就快不行了,真弄死了我們上哪兒問消息去?”
柳原深呼吸了幾口,袖子一甩,一邊兒自閉去了。
姜甯冷笑一聲,大剌剌地往地上一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誰都拿他沒辦法。
羲和上前走了兩步,在離姜甯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好奇地問道:“叔叔,當年你做錯了事,是怎麽活下來的呀?”
羲和說的是那年換囚的事情。
姜甯被人識破了身份,又自知那群人沒拿到财寶不敢殺他,便開始口無遮攔起來,“還能怎麽招?找個替罪羊,頭一蒙,誰知道那不是我?”
“原來是這樣呀。”羲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那你爹爹很娘親應該很愛你吧,居然願意爲了你而換人哎。”
“那是自然的,我姜家三代單傳,這一代姓姜的男丁就我一個,我可是他們的命根子。”姜甯洋洋得意地說道。
“姓姜的男丁?”小姑娘咧嘴一笑,問道:“可是叔叔,你不姓姜啊,你姓……甯。姜家的姜甯已經死了呀。”
柳原震驚地看着不遠處的小姑娘,嘴裏含着的一口水都忘了咽下去。
不知是不是因爲密室太過空曠,羲和的聲音愈發空靈,觸壁回聲,淺淺一句話在姜甯的耳邊不斷回想。
“姜甯死了?”男人癱坐在地上,嘴裏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這一句話,神色逐漸癫狂,“姜家沒有後代了,我不是姜甯,我是……甯江?”
“不!不!我不是甯江!我是姜甯!我是姜家唯一的男丁!我不是甯江!”
姜甯的掙紮愈發明顯,但他被繩索緊緊地綁着,整個人如同一隻蛐一般左右蠕動。
羲和蹲在原地分毫不動,稚嫩的聲音緩緩響起,“姜甯已經死了,但是姜家會不會出現一個姜江呢?”
小姑娘話音剛落,方才還神色癫狂的姜甯忽然就安靜了下來,不可置信地盯着對方看,羲和報之一笑,便朝後退去,安心去吃趙成甯給她的糕點了,一口一口地,跟個小倉鼠一樣。
趙成甯抿唇笑了笑,道:“姜甯,本殿可以不管你以前是誰,也不管你現在叫什麽名字,隻要你說出那批金銀的下落,本殿可以讓江南出現一個叫姜江的人,讓你姜家香火延續。”
姜甯面色帶了幾分猶豫,已然隐隐有了松動之勢,“你真的能幫我?”
趙成甯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沉浸官場的威嚴盡顯,“除了我,你還能相信誰?誰又有這個能力?”
柳原沒有合适的身份,徐青城又是趙成甯的舅舅,蕭明瑄身份不合适,羲和又是趙成甯的妹妹,這裏的所有人幾乎都是以趙成甯爲尊,沒有人比他的話更有分量。
柳原悄悄湊到羲和跟前悄悄問道:“小崽子,你怎麽知道的?”
“我胡亂猜的啦。”羲和莞爾一笑,便低頭繼續啃糕點了。
柳原“啧”了一聲,沒忍住擰了一把小姑娘的臉蛋,卻沒用什麽力,“你就胡說八道吧。”
他算是發現了,小姑娘有意藏拙的時候就會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但你深知她在胡說,卻也拿她沒辦法。
神武衛來的時候就帶了足夠的吃食,羲和吃了好多東西才有了些飽腹感,她咽下最後一口,拍了拍手上的碎渣,然後朝着柳原伸出的手咬了一口。
“嗷!”柳原沒反應上來,就這樣被小姑娘實打實地咬了一口。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對面笑嘻嘻的小姑娘,“小崽子,你屬狗的啊?怎麽還咬人?”
柳原的手腕處赫然多了兩道牙印,明晃晃的。
小姑娘粲然一笑,“我早就想這麽幹了!誰讓你總怼我!”
羲和可不是什麽受委屈的性子,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就算過了夜,高低也得補回來。
柳原差點氣笑了,說不過這隻小的,就轉頭去欺負另一隻小崽子,“蕭明瑄,你怎麽管的這丫頭,哪個姑娘家跟她一樣,兇死了!”
蕭明瑄擡眼看了一眼那個牙印,咬了一口酥餅,淡淡道:“我覺得挺好的,不兇,你活該!”
“小哥哥~”小姑娘一臉滿足地靠在蕭明瑄的臂膀上,朝着柳原挑釁一笑。
柳原深深呼出一口氣,想笑又笑不出來,“你們兩個真的是,一個殺人,一個放火。一個要爬牆,另一個就敢遞梯子。”
羲和與蕭明瑄相視一笑,留下柳原一個人在角落自閉。
“這狗地方我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了。”柳原一副唉聲歎氣,仿佛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
“你想多了。”蕭明瑄淡淡道。
“小崽子,你幹嘛?這鬼地方有什麽好的,我不來難道你要綁我來嗎?”小崽子一長大,沒有幼時那麽好哄,時不時還要怼他兩句,柳原的牛脾氣一上來勢必要教會小崽子什麽叫尊老愛幼。
蕭明瑄毫不留情地擊碎了柳原的美夢,“大風寨地下有個密室,裏頭全是白骨,估計是姜甯這些年爲姜忠國秘密處置的一些人,我随意看了看,有幾具白骨身上穿的是官服。”
柳原臉色大變,“他敢私下坑殺官吏?”
“他連你都敢扣押,他還有什麽不敢的。”蕭明瑄想起當時散落在密室一角的幾張文書,道:“我估計跟用在你身上的是一個法子,隻是不知到底是哪些人被悄悄替換,你自己去查吧。”
官員大部分消失必然會引起皇城的警覺,想來想起也隻有故技重施這個法子,隻可惜年代久遠,有些事情便不太好查了。
柳原沒接話,反而凝神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小崽子來,炙熱的目光想讓人忽視都做不到。
“盯着我做什麽?别指望我幫你,别忘了我可是北厲的皇子。”蕭明瑄淡淡地撇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心裏卻多了幾分懊惱。
他真的閑得慌,管這些事情做什麽,死了多少天朔官員又與他何幹,何必多這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