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羲兒,吓到了嗎?”蕭明瑄擔心對方被此等架勢吓到,連忙将人抱進懷裏,輕聲安撫,“沒事的,小羲兒,就算有殺手,我也能把你送出去,不怕啊。”
蕭明瑄早知姜家沒安好心,早早就安排侍書帶了人候在外頭隐蔽處。
若有萬一,他隻需要護着羲和直到救兵來臨,便可安全了。
“我這就去發信号彈,他們很快就來了。”
蕭明瑄剛想起身,就被羲和拉住了衣角。
“小哥哥……”羲和吸入的毒香過多,傷到了嗓子,聲音有些沙啞。
“怎麽了?”蕭明瑄朝外望了一眼,返回來又把小姑娘抱緊安撫,“不怕,我很快就回來。”
羲和搖了搖頭“别去,來不及的,他們在後院也有人,就在我們周圍,我感覺到了。”
其實是神樹示警了。
半昏迷的那一刻,她周身多了一股看不見的藍色氣息圍繞着她,那是羲和早已失去的神力。
這正因此,她才保住了最後一絲清明。否則,這具幼小孱弱的身軀方才就會立即斃命。
姜家是要他們的命。
“周圍?”蕭明瑄臉色微微變了,他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隻有風吹過花草搖曳的聲音,“你确定?”
羲和點了點頭,她躺進蕭明瑄的懷裏,毒氣萦繞在心頭和體内的靈氣瘋狂撞擊,一瞬間仿佛五髒六腑都要碎掉了,“小哥哥,那些人就藏在周圍的花花草草裏面,他們在看着我們,我們等不到救兵的,來不及的。”
若他們有任何風吹草動,那群人便會立即出現,将他們就地擊殺。
“難道……我們真的要困死在這裏嗎?”蕭明瑄恨自己爲什麽這麽廢物,若他不是十歲,而是二十歲,若他不是處處受限,而是手握權柄。
若他能再周全一點,羲和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小哥哥,别責怪自己,我們都很小,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羲和仿佛有讀心術,一眼便看出了蕭明瑄心中所想。
尋常人家十歲的孩子估計還在玩泥巴,但蕭明瑄已經能撐起趙羲和的半邊天了。
“可我還是讓你置身險境了。”蕭明瑄有些無力地說道。
“是羲和要來的,若說連累,也該是我連累你才對呀。”羲和忍着痛勉強朝他笑了笑,“再說,誰說我們出不去了?”
羲和湊近蕭明瑄耳邊,悄聲說道:“小哥哥,我沒力氣了。一會兒順着這條道一直跑,然後進拐彎處的第一個屋子裏,那裏……有一條出去的路。”
“别怕,我抱着你走。”蕭明瑄撐起身子,抱着小小的羲和死命地往前跑去。
果不其然,他們一動,身後的草叢中多了幾道陌生的氣息。
果然有人,而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姜家真是下了血本啊。
蕭明瑄不敢回頭,隻朝着羲和所說的位置跑去,他撞開門,裏頭赫然是一間卧房,隻是積塵已久,不像有人住過。
“畫像……畫像後面有一個機關。”羲和沒忍住,唇邊溢出一絲痛呼。
這幅身軀盛不住往昔純厚的靈氣,已然快到崩潰的邊緣了。若是再不疏通,隻怕會爆體而亡。
蕭明瑄掀開畫卷,果然看見一個暗格,上頭放置了一個瓷瓶,微微一轉,床榻後轟然一響,出現了一條通道。
他們進入通道的那一刻,身後的石門再次關閉。
蕭明瑄深深地舒出一口氣,靠在石壁上徹底脫了力。
他再如何厲害,也不過十歲多一點,這一路又是毒香,又是追殺,早已耗盡力氣,全憑一口氣撐着罷了。
“小羲兒,毒氣的影響還很大嗎?”起初蕭明瑄以爲是毒香的原因,可香已滅,羲和還抖得厲害,這不是正常反應。
羲和嘴唇沒有一絲血色,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她死死地咬着下唇,齒間溢出幾縷血絲,刺痛了蕭明瑄的眼。
“小羲兒,松開!不準咬自己。”蕭明瑄伸手制住她的下巴,将嘴唇從她嘴裏解救出來,反而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咬我的。”
羲和忍着體内如洪水般湧來的痛意,看了一眼蕭明瑄的手,狠了狠心咬了上去,“小哥哥,就一會兒……就一會兒,我真的……好疼啊。”
痛感傳來,蕭明瑄下意識皺了眉,忍着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騰出一隻手從袖中取了一個瓷瓶出來遞給羲和,“吃了,解毒的。”
經曆了上次懸崖的事情後,羲和新做了許多藥丸給了蕭明瑄,不成想竟真的有用到的一天。
羲和木着臉搖了搖頭,“沒用的,小哥哥,和毒沒有關系,是……”
她忽然凝聲,濕漉漉的眼睛望向蕭明瑄,未盡之語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異常難受。
“是什麽?”
對上蕭明瑄那雙漆黑的眸子,一瞬間羲和仿佛什麽都不怕了,那藏了許久的秘密終于落在了嘴邊,猶如烏比斯神劍斬落鬼怪的那一刻,轟然來臨,“是……靈力。”
蕭明瑄愣在原地,許久之後唇邊溢出一道淡淡的聲線,“靈……靈力?”
這個說法蕭明瑄隻在神神鬼鬼的話本上看到過,卻從未想過會有一日從羲和的嘴裏說出來,但卻也沒有想象中的震驚,畢竟這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羲和的四肢百骸異常痛,靈氣的沖撞仿佛打斷了她全身的骨髓,“對,不知道爲什麽,靈力忽然回來了,但我承受不住它,如果……不疏通,我會死的。”
話音未落,羲和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卸掉了,整個人如同一團爛肉軟趴趴地跌落在蕭明瑄的懷裏。
她的氣息越來越弱,蕭明瑄隻感到心頭爬上一股巨大的恐慌。
死?
不,不可以。
那是他終其一生都無法接受的結局。
“小羲兒,快疏通啊!”蕭明瑄的聲音帶着幾分不可察覺的哭腔,“你告訴我,要怎麽幫你?怎麽疏通?怎麽樣你才能活下來。”
“說話啊!”
羲和的意識愈發不清晰了,她的五感在漸漸地消散。
她看不見小哥哥的臉了,慢慢地聽覺好像也受損了,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穿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了早已遠去的故人。
她……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