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岔路口，賢妃一行人便告退了，趙成甯也去辦差了，隻剩下母女倆慢悠悠地在石子路上散步。
“娘親，太後祖母好像不太喜歡我哎，我做錯什麽了嗎？”
宸貴妃默了一瞬，“不是不喜歡你，除了你四皇姐，太後誰都不喜歡。”
太後銮駕一到，趙思源就派了人來浮華宮告病。隻怕她也知道會尴尬，便早早躲了。
“娘親，羲和一會兒想去看看四姐姐，可以嗎？”羲和道。
宸貴妃沉思了一會兒，便點了頭，“也好，你去看看，免得思源多想，太後這一回宮，思源夾在中間左右爲難。”
“好呢！羲和一會兒就去看姐姐！”小姑娘笑盈盈地道。
宸貴妃愛憐地摸了摸小女兒的臉頰，在聽到身後傳來的輕微的腳步聲時，頓了一下。
“羲和，能告訴娘親剛剛在南午門爲什麽要那麽說？”
小姑娘從懷裏仰起頭，問道：“是讓太後祖母進來那句嗎？”
宸貴妃含笑點了點頭。
小姑娘咬手手，面上帶了一絲糾結，“其實我本來不想的。太後祖母那麽說爹爹，羲和也不高興。”
宸貴妃面上帶了一絲詫異。
沒成想小女兒居然看出了太後和陛下間的龌龊。
她餘光瞟了一眼牆後的明黃色的衣角，停了下來，問道：“那爲什麽還讓太後娘娘進來了呢？”
“因爲我感覺……爹爹好像是想見見太後祖母的。”雖然說不清楚，但羲和的直覺一直都沒錯，“雖然……我有點生氣，但……我更想讓爹爹開心。”
小姑娘擡頭問道：“娘親，我做的對嗎？”
宸貴妃沒有給出答案，反問道：“你覺得自己做得對嗎？”
小姑娘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頭，“羲和覺得是對的，因爲爹爹會開心，羲和想讓爹爹開心。”
“那不就得了。”宸貴妃摸了摸小女兒的發絲，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羲和，記住了，無論何時，跟着你自己的想法走，隻有你才能判定你的選擇是否正确。”
小姑娘一張小臉皺在一起，苦思冥想，“娘親，我聽不懂哎。”
宸貴妃愣了一下，失笑一聲，看了一眼已無一人的牆角便展露了笑顔，“沒關系，羲和以後會懂的。”
誰也不知帝王之寵何時到頭，那不如加些砝碼。
至少也要撐到羲和成年。
*
景元帝的嘴一直咧到了元陽殿都沒放下，跟大臣議事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戶部在禀報軍費支出項目，景元帝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朕怎麽就有那麽好的一個女兒呢！”
戶部官員們：“……”
他們看着手底下的賬本，猶豫着要不要繼續說。
“問你們話呢！啞巴了？”景元帝又問了一句，“朕的女兒到底好不好？”
一旁的三平差點就要捂臉了。
陛下哎，知道您高興，好歹收着點啊。
戶部官員們左看右看，“陛下的公主自然是極好的！”
“對吧，朕也這麽覺得。”景元帝低頭瞄見腰間的荷包，又拿出來給諸位大臣看，語氣間滿是自得，“看，朕的寶貝女兒給朕繡的，你們有嗎？”
衆位大臣：“……”
陛下你夠了。
想來是景元帝今日心情極好，隻提了幾個修改之處，便大發慈悲地讓衆位大臣滾蛋了。
*
雲氏雖然被打入冷宮，但重華宮卻沒有被收回，趙思源便依舊住在這裏。
羲和來的時候，趙思源正在練箭，接連幾把都是正中紅心。
“姐姐，好棒！”小姑娘在身後很給面子地鼓起了掌。
趙思源一見羲和眼眸就亮了，扔了弓箭就跑了過來。
“笨丫頭，你怎麽來了？”轉而又想起太後回宮的事兒，問道：“皇祖母沒爲難你吧？”
羲和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呢，羲和很乖哦。”
趙思源心知笨丫頭沒說真話，促狹一笑，“你乖？你恨不得掀了皇宮的房頂兒！”
羲和頓時露出狐狸笑，看着趙思源的頭發躍躍欲試，“壞姐姐！你信不信我偷偷剪掉你的頭發！”
趙思源立馬雙手抱頭，摸到自己還健在的秀發舒了一口氣，下一秒就意識到自己被戲耍了，惡狠狠地揪住羲和的小臉蛋，“好啊，趙羲和，敢吓唬我！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去獅虎園，讓老虎吃了你！”
羲和咯咯地笑，一點沒有被吓到的意思，爬起來就要抓趙思源的頭發，“那我就先把你剃成光頭！”
趙思源下意識去護着頭發，“笨丫頭！你幹什麽！松手！”
“我不！誰讓你要扔我！”
“我不扔了行不行！你松開！”
“不松！”
兩個小姑娘鬧成一團，在雪地裏滾來滾去，歡笑聲經久不絕。
一瞬間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她們初見的那一天。
鬧累了，兩個小姑娘便互相依偎着，大口喘氣。
“趙羲和，你還敢說自己乖？整個皇城估計都找不出比你更橫的了！”
羲和累的氣喘籲籲，“胡說！皇城最兇的明明是姐姐！第一次見面就揍我！兇巴巴的！”
趙思源失笑，“你也沒留手啊，咬我那一口，我的臉足足疼了好幾日，沒見過你這麽兇殘的丫頭！”
羲和隻笑着，不說話。
兩姐妹互相靠着，看向不遠處的那棵樹，寂靜無言。
“笨丫頭！”趙思源忽然悶聲說道：“你會不會恨我啊？畢竟……我母妃差點就害死了你。”
“不會！”小姑娘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案。
“爲什麽？”趙思源問道。
“姐姐，我分得清。”小姑娘甕聲道：“誰害我，誰對我好，我都知道。你是你，她是她。”
趙思源看着羲和良久，須臾之後笑出了聲，笑罵一句，“笨丫頭。”
“姐姐啊。”羲和忽然湊過來，“那啥，咱們什麽時候再出宮一趟啊？”
“幹嘛？”一見羲和那賊眉鼠眼的模樣，趙思源就知道沒好事兒。
“姐姐你忘啦，上次的書我們還沒取呢！”羲和酷愛話本子，被收了大部分後，剩下的那幾本都快被她盤包漿了。
趙思源眼睛一亮，兩姐妹對視一眼，嘿嘿一笑。
“等國學院開了學，我們找個空就去！”
“好！”
兩個小姑娘達成一緻，開始計劃偷摸摸買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