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瑄望着小姑娘明媚的笑容，一時怔在原地，半晌沒有言語。
還未待他反應過來，臉頰上多了一絲溫熱。
四目相對，蕭明瑄出了神。
“小哥哥，下次不要那麽說了哦。”小姑娘的臉上蕩漾着甜甜的笑意，“你值得我去冒險，而且這樣的新年，我們還要一起過很久很久呢！拉勾勾哦！”
小姑娘跑回了浮華宮。
很愛的人？
值得嗎？
他從出生時便知曉他隻是一個意外，除了母後不會有人給他一個好臉色。後來母後過世，北厲皇宮裏唯一一個愛着他的人也離開了。
在那群人嘴裏，他是賤種，是廢物，是人人可欺的可憐蟲，他隻配這世上最低等的東西。
蕭明瑄失笑一聲，朝着原路返回。
他的小羲兒，要護着。
一輩子。
*
蕭明瑄剛至門口就感受到室内一股陌生的氣息。
一進門就見面具人把玩着一隻藥瓶。
“放下！那不是你的東西！”蕭明瑄厲聲道。
面具人輕佻地笑了聲，卻沒有放下藥瓶，反而更仔細地打量起來，“看看而已，急什麽？”
蕭明瑄走過去，二話不說就把藥瓶搶了過去，掩入袖中，“我說過，不要動我的東西，要不就滾！”
“氣性倒挺高。”面具人輕笑一聲，擺了擺手，無意争執，“你居然能被南離那群酒囊飯袋弄傷了，也真是廢物到極點了。”
面具人話裏話外盡是蔑視。
蕭明瑄冷淡地撇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看不慣你可以滾了。”
面具人笑得更大聲了，“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中的狼崽子。”
壓低了聲音，反倒是多了幾分缱绻的魅惑，“蕭明瑄，本座的誠意你已經看到了，考慮的如何了？”
三日前，面具人悄無聲息地潛入皇宮，又進了明月宮，說起了結盟的事情。
對于眼前人的本事，蕭明瑄自然未曾懷疑。
他問道：“爲什麽是我？我隻是個小孩。”
他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質子，無論那人出于何等目的，都不該選他才對，這是自尋麻煩。
面具人斟了一杯茶，仰頭飲盡，他摩挲着杯沿，似笑非笑，“小孩？哪家小孩能得到七殺閣的相助啊？嗯？”
蕭明瑄眼神一凜，冒出殺意，心底百轉千回，猶豫要不要動手殺了眼前這人。
“淡定！”面具人嗤笑一聲，“七殺閣算什麽東西，你若真需要勢力大可跟我合作，本座可不是區區七殺閣可相比的。”
面具人從未表明身份，想必心有疑慮，但從這口氣看來，也不是個小人物。
蕭明瑄不說話，左手緊緊地握着藏在床沿下的匕首。
須臾之後，道：“不止吧。”
他擡頭望去，眼眸亮得出奇，“你想讓我當這個傀儡，總得有東西牽制我，否則你不會放心。”
面具人打量着面色陰郁的蕭明瑄，眼底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當然不止。”面具人大方承認，話音一轉，帶着幾分深沉，“如果再加上那個小公主呢？”
“你敢動她試試！”蕭明瑄眼露兇光。
“淡定。”面具人身上那股深沉的氣息驟然消散，整個人懶洋洋地斜靠着，“畢竟我還要用她來牽制你呢。”
最初面具人對于蕭明瑄并不放心。
畢竟那是個對衆生都冷漠的人，除了早死的北厲皇後，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沒有軟肋就不好控制。
誰能想到半路跑出來一個昭元公主。
蕭明瑄面上猶有猶豫之色，面具人見狀便加了一把火，“‘新生’那玩意兒最多管三年，你有想過三年之後嗎？小公主不蠢，面對你這麽一個殺父殺兄毀滅故國的人，她會怎麽做呢？”
面具人繼續道，言語間添了幾分陰森恐怖，“應該……會反目成仇吧，你說呢？九皇子？”
不知何時外頭的風雪已停了，但冷風刮過依舊冰涼刺骨。
蕭明瑄攏了攏衣袖，漆黑的眼眸在燭火的晃動下顯得更爲幽深。
打蛇七寸，面具人抓住了蕭明瑄至今唯一的軟肋。
他口中的未來也是自己最害怕的事情。
他沒得選。
須臾之後，道：“成交。”
*
羲和一進浮華宮就被景元帝抓起來打屁股。
新年第一頓揍，她算是頭籌。
“爹爹！幹嘛呀！又打我！”
景元帝一松手，羲和連忙往一旁的宸貴妃懷裏爬，言語間滿是控訴，“娘親，你看爹爹！”
宸貴妃掩唇而笑，“你倆自己解決，本宮不管。”
羲和頓時蔫了，望着景元帝的目光盈着淚水，滿是委屈。
“裝，你繼續給朕裝！”景元帝簡直要被自家這個沒良心的小家夥氣暈過去了。
他處理完前朝的事情緊趕慢趕到了浮華宮，結果小姑娘跑去明月宮了。
他辛辛苦苦養着的金邊白菜，長腿跑了！！
小姑娘立馬認慫，“爹爹，我錯啦。”
景元帝猛灌了一杯茶，淡淡地瞥了一眼，“哪兒錯了？”
小姑娘低着頭，小聲說道：“爹爹，我不該回來這麽晚哒。”
“哦，原來你還知道朕是你爹啊。”景元帝面上沒什麽表情，淡淡地說道：“我還以爲他是你爹呢。”
羲和：“……”
那倒也不必。
小姑娘心裏都快哭出來了，連忙朝一旁的趙成甯求救。
大哥哥！救我啊！
趙成甯難得見自家霸王花伏低做小，肩膀微微抖動，忍笑忍得異常辛苦，卻還是開口解了圍，“妹妹回來這麽晚，是不是又是什麽事啊？”
羲和連忙順杆兒爬，“爹爹，我不是故意回來晚的，我在小哥哥那裏忽然頭暈睡過去了，這才晚了的，羲和不是故意的，爹爹，你就原諒我吧。”
“啊？病了？”景元帝的嚴父頓時裝不下去，一秒破功，“三平，傳太醫來！”
宸貴妃原本含笑看戲，聞言也變了臉色。細細看去，果然見羲和的臉色比在乾元殿的時候要白一些。
“怎麽了這是？在乾元殿還好好的啊？”
宸貴妃愛女心切，理都沒理景元帝，直接把寶貝女兒抱進懷裏，連聲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