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劉徹還從劉昭的話中發現了另外一個華點:
“皇姊,朕有一事不解,你如今改嫁衛青已兩年有餘,直到今日衛青進入你房中還需允許,房事還需對你用強?”
劉昭在嫁給衛青之前有過兩段婚姻。
第一任丈夫是平陽侯曹壽,劉昭這平陽公主的稱号便源于此處,兩人育有一子名爲曹襄。
後來曹壽因病早逝,劉昭又嫁給了第二任丈夫,汝陰侯夏侯頗。
結果兩年多前夏侯頗與親生父親的姬妾通奸敗露,最終“畏罪自殺”,封國也被撤銷,劉昭再度守寡,此前與曹壽的兒子曹襄也在不久之後病逝。
劉昭幾乎成了孤家寡人,劉徹見這個姐姐可憐,便又撮合她嫁給了衛青。
這也算是親上加親再加親了。
劉徹和衛子夫。
衛青和劉昭。
還有劉昭那個病逝的兒子曹襄,則正是衛長公主劉姝,也就是劉據親姐的夫君。
曹襄與劉姝也育有一子,名爲曹宗,如今僅有4歲。
幾個月前若非劉據拆穿了騙子方士栾大,劉姝如今恐怕已經帶着而這個兒子改嫁了栾大,這一生基本也就毀了。
如此錯綜複雜的婚姻和親屬關系,放在後世斷然難以被理解,其中還有近親生育之亂。
但在這個時代卻極爲正常,尤其是在皇室與宗親之間,婚姻往往與政治目的相連,而且關于近親生育的事也沒有比較權威的論斷,過了一代隻要不涉及倫理就不是什麽問題。
“陛下應該知道,衛青曾經不過是我的騎奴,且不說我從了他是否會遭人恥笑,就是我自己心裏也過不去這個坎。”
劉昭理所當然的哭道。
劉徹聞言又是一愣:
“皇姊的意思該不會是……伱嫁與衛青兩年,竟還從未讓他近身吧?”
劉昭低下頭輕輕點了點,算是默認了此事。
“……”
劉徹無言以對,沉默了片刻,才又道,
“若是如此,朕便要說句公道話了,朕以爲衛青做的沒錯,錯全在皇姊。”
“《易》雲: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
“《荀子》雲:夫婦之道,不可不正也,君臣父子之本也。”
“孔子亦雲:爲政者,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民從之矣。”
“皇姊既已嫁與衛青,遵循夫綱便是本分。”
“但皇姊卻任性妄爲,仍視衛青如奴仆,這也就是衛青了,竟能足足忍耐兩年不發,皇姊不會以爲衛青是怕皇姊吧……若是換了朕,皇姊恐怕早已被打入暴室永不得用,便是皇母還在世朕也絕不妥協。”
“如今皇姊卻因此事前來向朕告狀,不知皇姊意欲何爲?”
“難道是要朕親手推翻朕的君綱之根,動搖漢祚之本麽?”
這番話不可謂不重,劉昭聞言頓時慌亂起來,哪裏還敢繼續哭嚎喊屈,吓得連忙俯身告罪:
“陛下贖罪,妾身怎敢,妾身不過是……”
“行了,回去吧,做好你妻子的本分。”
劉徹無奈的歎了口氣,擺手道,
“皇姊若是靜不下心,便多看看書養養性,也能多明白一些道理。”
“此事到此爲止,衛青是朕的大将軍,早已不是你的騎奴,皇姊還應以夫綱爲重,萬不要讓朕看到衛青那封請求和離的奏疏,否則……輸家隻有皇姊一人。”
“皇姊,聽明白了麽?”
“……”
“妾身明白,妾身告退。”
劉昭此刻已是面色發白,哪裏還敢再多說一個字,連忙俯身又行了一個禮後逃也似的離開了溫室殿。
……
不久之後。
義妁又向上回一樣大包小包的搬進了博望苑。
這次她倒是信守諾言,再也沒有提及拜劉據爲師的事,也暫時并未纏着劉據請教方技。
反倒是劉據總想找義妁搭話,問問她的痔瘡如今治到了什麽程度,有沒有好轉,這也算是醫者父母心嘛,看了病總得複診不是?
不過這個話題多少有些尴尬,他也實在難以開口,所以還是暗中觀察爲妙。
如此又過了幾日。
劉據已經徹底調整好了心态,準備沒事兒就領上幾個仆從上街閑逛,看看能不能撞見幾個志同道合的野生妙齡少女,邀請一同開始學習英語。
又或是去一些富家子弟常去的娛樂場所,喝個酒鬥個雞鬥個狗什麽的也不失爲一件美妙的事情。
對了,還可以去打獵!
劉徹年輕的時候就喜歡打獵。
這種事放在野生動物的命比人還金貴的後世可做不了,一不小心就得喜提銀镯子套餐,現在有了機會,總得好好的嘗試一下。
對了對了,還可以托人去西南捉幾隻大熊貓回來養着!
沒事牽着繩子遛遛國寶,等死了以後,一樣可以成爲在其他亡魂面前吹逼的資本。
太子的生活。
就是這麽的平凡且枯燥……
結果這些想法還未來得及實施,一道诏書就又打亂了他的計劃。
劉徹又他王娡的搞事了!
這回劉徹居然下诏表示太子如今已經到了年紀,特許他今後開始入朝輔政!
何爲輔政?
和後世常聽到的“聽政”不同,聽政是幹預朝廷政事。
而輔政則是輔助天子處理政事,說得通俗一些就是去給劉徹做高級秘書,舉行朝會和朝議的時候就搬個小闆凳坐旁邊聽着。
劉徹要是詢問他意見,他可以表達一下想法。
劉徹要是不詢問,他就是個人形花盆,反正決斷權還在劉徹,他說的話也未必會被采納。
“這又是什麽意思?”
看到這道诏書的時候,劉據腦子又開始犯迷糊了。
他自覺前些日子從诏獄出來去見劉徹的時候,表現的還算完美,至少表現上看起來已經服了軟,劉徹作爲“赢家”,應該不會繼續折騰他了才是。
而他,自然也不會輕易再去招惹劉徹。
結果現在樹已經有靜的心思,風卻死活不肯歇着,還使勁忽扇了起來?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殿下如今得以輔政,看來此前的事陛下已經不再記懷!”
郭振完全不明白怎麽回事,早在一旁笑的後槽牙都露了出來。
“……”
然而劉據此刻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總覺得這件事有問題。
不過也無所謂了……
反正他已經決定躺平擺爛,既然劉徹非要讓他輔政,他就去朝堂上做個與世無争的人形花盆呗。
等下了朝堂,還是該上街上街,該遛熊貓遛熊貓,也沒什麽影響。
心中想着這些,劉據索性放寬了心,繼續謀劃這個時代還有什麽好玩刺激的事可以嘗試一下……
如此到了收到诏書的第二天。
“太子殿下,公孫敬聲前來恭賀殿下輔政,帶來了不少賀禮。”
“公孫敬聲?”
劉據略微回憶了一下,才想起這個人是誰。
他是自己的另外一個表哥!
爲衛子夫的長姐衛君孺,也就是自己大姨所生的兒子。
這個人問題可不小,算是衛氏外戚中恃寵而驕的代表人物之一,他不但敢和公主通奸,還敢貪墨挪用軍費。
甚至巫蠱之禍的頭,就是因爲此人而起!
如果沒有他和他的父親公孫賀亂來,江充那些人還未必能那麽快找到對自己發難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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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