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室殿。
劉據才離去不久。
劉徹除了得知衛青極爲反常的在尚冠裏放聲呐喊、落淚出宮的事之外。
很快就又得知了一件更加反常的事。
“你說什麽,皇後今日忽然将掖庭令和朕的嫔妃都召了去,要給後宮立規矩與尊卑?”
聽到小黃門常融的報告,劉徹臉上滿是意外之色。
衛子夫立爲皇後距今已有十五年之久。
這些年她雖爲後宮之主。
但卻始終有禮有節,賢惠大方,從未以皇後的身份壓迫後宮其他的嫔妃,也從未有過任何争風吃醋的行爲,就連後宮的中人也都紛紛稱贊她處事公正,豁達大度,是難得一見的賢後。
對此劉徹心中也極爲認同。
如果讓他現在從後宮中選擇一個人侍寝的話,這個人一定不是衛子夫。
但如果讓他現在從後宮中選擇一個人做皇後的話,這個人必須是衛子夫!
哪怕選十遍,選百遍,選千遍。
他也隻會選衛子夫!
沒有人可以取而代之,甚至連能夠讓劉徹的念頭産生哪怕是一秒鍾動搖的人都沒有。
對于劉徹這樣的人來說,他曆來都很清楚自己要什麽。
身爲天子,衛子夫正是他心中最完美的皇後人選。
隻是身爲男人,這樣的完美皇後對他來說卻又是最無趣的。
當然,這并不是說衛子夫本身沒有魅力。
曾經那個被冊立爲皇後之前的衛子夫在劉徹眼中就充滿了魅力,既柔情似水,又倔強堅強,既臨危不亂,又不乏古靈精怪。
她曾因入宮後一年未曾見過劉徹,便大膽請求出宮永不相見。
也曾在屢次受到陳阿嬌的侮辱陷害時不卑不亢,從容應對。
那時的衛子夫,能死死勾住劉徹的魂和神,令他流連忘返。
但自打衛子夫被冊立爲皇後的那一天起,曾經的那個充滿魅力的女人就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現在這個完美的皇後。
端莊、豁達、賢良、有禮……但卻好像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一般,變得生硬無趣。
也是在那不久之後,劉徹便再也沒有了召衛子夫侍寝或去椒房殿就寝的興趣。
而現在忽然聽說衛子夫一反常态,要給後宮立規矩與尊卑……
劉徹心中不免有些意外。
他心裏清楚,後宮自有規矩與尊卑,這些東西壓根不需要衛子夫來立。
所以這次她根本就是以立規矩與尊卑爲名,正式在後宮嫔妃中立皇後之威,有些人今日恐怕要倒黴……
不是說此前的衛子夫便沒有皇後之威。
或者也可以說,她的“皇後之威”其實是來源于“皇後之德”。
這樣的“威”雖也能服衆,但在劉徹看來卻如同“敬畏”二字沒有了“畏”,總歸像是在用一條腿走路。
不過後宮嘛,劉徹要的就是一個太平。
衛子夫能夠如此,其實也爲他省了不少力氣,若她真像陳阿嬌那般驕橫善妒、尋死覓活,那也就不是他心中的完美皇後了。
“是,奴婢還聽說椒房殿裏已經傳出了哭聲,還有人說見了血……陛下是否要去看看?”
常融躬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詢問。
“後宮的事有皇後主持,她既要立規矩與尊卑,自然有她的道理,何必朕去摻和?”
劉徹瞅了常融一眼,語氣不善的反問。
“陛下恕罪,奴婢多嘴了。”
常融心中一緊,連忙跪下告罪。
正說話之際。
蘇文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常融跪在地上,也隻是瞅了一眼,便躬身對劉徹報道:
“陛下,奴婢已經将殿下送回了博望苑,回來複命。”
“途中可有什麽見聞?”
“回陛下的話,倒也沒什麽了不得的事,隻是到達博望苑時,有不少前些日子已經請辭的仆從圍在大門口,苦苦請求重回太子府伺候。”
“劉據應允了麽?”
聽到這話,劉徹略微直了直身子,心中忽然有些擔憂。
“沒有,太子授意門下詹事,使用棍棒将這些仆從強行驅離,走得慢的都被打破了頭。”
“呵呵呵,這才是朕的兒子該有的樣子!”
劉徹聞言立時松了口氣,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如果劉據應允了這件事,這便說明劉據可能真被他吓了回去,重新變回了幾個月前的模樣。
而現在劉據非但沒有應允,還命人将這些忘恩負義的仆從打破了頭。
這便說明情況至少還沒有他擔心的那麽糟糕,對他來說自然要算是個好消息!
就在此時。
“報!”
殿外忽然又傳來了一聲報道:
“平陽長公主劉昭在殿外求見!”
“劉昭這時候來見朕,又是所爲何事?”
劉徹自言自語了一句,還是對蘇文微微颔首。
蘇文會意,立刻扯開嗓子喊了一聲:“召平陽長公主劉昭觐見!”
聲音剛剛落下。
劉昭已披頭散發、滿臉淚痕的從殿外奔了進來,見到劉徹便立刻跪在地上哭嚎起來:“陛下,衛青他欺人太甚,請陛下爲妾身做主啊!”
“?!”
劉徹聞言先是愣了一下。
心中不解的同時立刻對蘇文使了個眼色。
蘇文會意,連忙招呼一衆近侍和期門武士全部走出殿外。
如此等到溫室殿内隻剩他們姐弟二人時,劉徹方才走上前去将劉昭扶起,滿臉不解的問道:
“皇姊,你起來慢慢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以朕對衛青的了解,他說話行事皆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何況皇姊對衛家還有推舉引薦之恩,他不該欺你才是啊?”
“誰知衛青今日發的什麽癫!”
劉昭聞言頓時哭的越發大聲,聲淚俱下道,
“他在未央宮住了這些時日,今日忽然回到大将軍府,竟不經我允許便擅闖進入我房中,還甩給我一封請求和離的奏疏相脅。”
“他還說他現在是大将軍,不是我的騎奴,要我謹遵夫綱,做好妻子的本分……”
“我頭回見他這般模樣,心裏驚懼不敢反抗。”
“誰成想他竟敢趁虛而入,待我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他強占了身子……陛下,他竟敢如此對我,伱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
“……”
“……”
聽到這番話,劉徹整個人都是懵的。
和離?
強占?
今日究竟怎麽了?
朕隻是大赦了一下天下而已……
據兒就不說了,那是朕的兒子,骨子裏有朕的遺傳。
爲何整個衛家竟也都全部轉了性情,從衛子夫到衛青,衛家全員化身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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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