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基金也在招聘應屆生……雖說我們都是君泰一家人，但風投嘛買方業務總歸是比投行這種，啧，不提也罷……”
午餐時間，君泰旗下的子公司基金經理在蘇禾辦公室裏咧着大嘴吃完一份盒飯，絲毫不顧蘇禾那要殺人的眼神，留下張名片拍拍屁股走人。
謝景行放下手中沒吃完的盒飯去打開窗戶散味，轉身回茶幾旁坐下，盒飯旁邊擺着一杯加了冰塊的可樂。
“繼續吃，以後你跟我相處久了就知道我沒那麽多講究，隻要做好工作其他都不重要。”蘇禾臉上挂着和善笑容。
“看得出來。”
謝景行點點頭告辭道：“我吃飽了，要是沒别的事就先出去了，唐曼總要找我聊聊。”
“對了，奶茶項目太禾不跟了？孫濤（基金經理）這人做事風格太禾的劉啓明劉總應該有所耳聞。”蘇禾漫不經心說道。
謝景行無所謂回道：“太禾的競争對手從來不是君泰。”
很好，她也沒把某些人當做競争對手。
蘇禾如是想到，臉上的笑容愈發和善：“出去忙吧，安排一下時間，晚上下班我請大家吃飯，這周辛苦了。”
謝景行與她對視默契地會心一笑，一位極度注重香水手指甲永遠精緻整潔的女人，會不在意别人在她辦公室裏吃飯？
還倒可樂，加冰塊的那種，真是誠意十足。
來到另一間辦公室，唐曼早已做好準備，同樣充滿誠意開門見山的參與競價。
“前天晚上你出差去雲南，我們幾位導師臨時開了個碰頭會，一緻認爲你繼續參加實習綜藝是浪費時間，提前轉正入職吧。”
她嘴上說着擡着下颌點了點擺在面前的三份潛在客戶項目書：“看看，來我的組能最大化發揮伱的優勢。”
客戶順豐，意向投資人招商局集團、中信資本、泰禾資本，預估融資額度百億元；意向客戶海爾（琴島海爾），投資人KKR；淡馬錫意向投資盛大文學。
三份潛在客戶項目書令謝景行咂舌，盡管對私募股權融資業務大MD的資源有所預期，唐曼還是比他想的更加誇張。
順豐首輪融資百億項目，意向投資人‘招商局’三個字足以讓任何新入行的菜鳥一戰成名；KKR集團，名字聽起來或許有些陌生，沒關系，它的戰績永存各大高校金融教材一頁。
曾創下史上最大并購案記錄，被無數文學作品解析——《站在門口的野蠻人》。
淡馬錫投起點反倒不值一提，挂件而已，隻是爲了和他産生關聯。
謝景行不由得微微颔首，這的确很适合發揮他的人脈資源優勢，時間也不會太長，幾個月時間便能做完其中一個項目。
“她自以爲是想把你炒作成明星員工，通過君泰上市成全她更進一步，實際上是在害你。”
唐曼親手泡了杯熱茶，今年的明前安吉白茶，和周三在蘇禾辦公室喝的那杯同款。
她腳步輕盈繞到沙發後面，一雙細膩微涼的手掌搭在謝景行肩頭，放低聲音繼續說道：“謝總會以爲你做出的所有成績都是假借他人之手，同行們會認爲你隻是有個好爹。”
“到時候，你還有希望執掌太禾嗎？”
謝景行規規矩矩雙手扶膝正襟危坐，這位老娘們平時表現不如蘇禾那般強勢，火力全開則完全是是另一種形态，比變形金剛反差都大，太他媽吓人啦！
“所以我需要付出什麽？”他沉吟問道。
唐曼滿意地笑了笑：“雲山的拆分上市項目。”
“僅僅如此？”
“做并購的到底目光短淺，隻顧着眼前仨瓜倆棗。”
唐曼俯身帶動一陣好聞的湯姆福特男士烏沉木香水味，壓着他的肩膀增強說服力解釋道：“我不同，我喜歡做長線投資，相信你能執掌太禾，我們交個朋友結份香火情。”
“老實說，我更加堅定了将你挖到太禾的想法。”謝景行發自内心的感慨道。
“不急，下周一前給我答案。”
唐曼偏頭透過透明玻璃窗掃了眼隔壁那間獨立辦公室，轉而說道：“晚上我請大家吃飯，歡迎你們加入君泰，這周辛苦了。”
“呃，我們約好了今晚自由活動，周末團建聚餐。”謝景行保持禮貌微笑回道。
唐曼歉意地站直身體收回手：“忘了提前通知你們，明天綜藝節目播出，後天人事部門要趁熱度舉辦個宣講會，你們得加個班到場參加。”
“不影響，我們定的時間就是明天，正好集體觀看第一期節目播出。”謝景行直咬後槽牙。
唐曼體貼地關心道：“那就好，這周你熬了好幾個大夜，今晚早點休息，年輕人身體重要别貪玩。”
謝景行心中無法克說，幼稚不幼稚，兩個三十多歲的人了，這點雞零狗碎的破事也要争一争。
同時卻又對這種高強度人事競争感到身心愉悅。
作爲物質條件富足精神世界枯燥乏味的富二代，他的人生樂趣寥寥無幾。
而有人說，與人鬥其樂無窮。
…………
從唐曼辦公室出來，謝景行單獨把沈心叫到茶水間。
他有幾個關于自營部門的問題請教，自營業務是指券商自己出錢在二級市場做投資，投資範圍比較靈活風控合規寬松什麽都能投。
有的券商會單獨把固收劃出單設部門，有的固收就是自營，自營就是固收。
相較于投資範圍風控合規寬松，投資交易本身的管理卻特别嚴格。
拿客戶的錢虧就虧了，講究個相對收益，跑赢大盤就是勝利；券商自營虧錢可不行，所以要求絕對收益，隻許賺不許虧。
比如某券商自營部門虧損3.5億導緻直接被優化了四位部門一級領導，還有某位在小紅書曬八萬月薪的金融男。
後者就是剛入行的自營業務基層交易員，被開除不是因爲事情鬧大造成不良輿論影響，僅僅出于合規考量違規對外洩密薪資待遇。
券商自營業務的保密防火牆太高，謝景行不了解君泰自營部門到底是個什麽路數，他原本預計入職後内部轉崗過去當交易員的想法能否實現。
“不太好操作，自營那邊這兩年不招應屆生，都是走社會招聘。”
沈心搖搖頭直白說道：“頭寸權更不用想，你爸是大款不是大官。全世界哪有券商自營敢給應屆生頭寸權的，你還不如直接要投資經理職位得了。”
“投資經理可以？”
謝景行看着沈心表情變化，悻悻然聳肩攤手：“雲山拆分上市的項目，至少值個千八百萬頭寸吧。”
“謝總，您的能力毋庸置疑，實在不行您向資管那邊投個幾千萬，讓他們單獨給您設立個主動型資管項目，然後您自己當投資經理。”沈心不陰不陽給出建議。
謝景行若有所思贊同道：“這是個辦法，我考慮一下。”
“厲害厲害。”沈心無言以對拱手敗退。
謝景行倒是真覺得這個提議具備可行性，既然進自營部門很困難，那就用自己的錢做資管。
他手頭有七千多萬現金，拿出一部分搞個資管項目走君泰的融資通道投入股市；同時在唐曼和蘇禾之間做選擇，花費幾個月時間搞定一個投行項目。
個人二級市場投資+工作一級市場項目兩條腿走路最穩妥，畢竟大A比較邪性，上帝來了都得亮出血條割個腰子再走，更别說他隻是個小小的重生者。
孤注一擲把希望都寄托到在二級市場，屬于是多少沾點不尊重大A了。
謝景行歎了口氣，他爲了證明自己真是太努力了，花費這麽多心思就算了，居然還要在兩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中間做選擇。
換做那位目前正在網上天天跟明星撕逼打嘴仗的房地産公子哥，人家選的是十八歲網紅，證明自己的方式是錄錄綜藝開開直播組個女團出道……
沒辦法，人家出國讀書都有媽媽陪讀，他出國讀書時親媽在新西蘭的道觀裏給三清大老爺敬香呢。
回到公共辦公區，謝景行拍拍手示意全體目光向他看齊：“唐總和蘇總明天請我們團建聚餐，大家有什麽意見？”
“能折現嗎？”樊浩楠第一個響應。
薛浩然不甘示弱：“能請假嗎？”
“不利于團結的話就不要講了，其他人還有什麽意見嗎？”謝景行此刻的嘴臉像極了大學裏布置導員任務的班長。
宋安梨第一個背叛群衆支持搭檔：“能搞點不用運動的活動嗎，大家這周真蠻累的。”
“在魔都周邊找個地方露營燒烤怎麽樣。”趙夢澈表示她不累，她就喜歡運動。
宋安梨頓時就不高興了，去雲南出差回來皮膚肉眼可見黑了半個度，她才不想戶外露營被紫外線曬。
齊天也跟着反對，他隻想找個澡堂子泡個大澡，完事舒舒坦坦做個保健，洗去一身疲憊。
馮爍腹黑的跟着添亂，提議租個轟趴别墅，白天玩桌遊晚上去酒吧，淩晨吃海底撈後半夜下飛行棋。
薛浩然贊同他，贊同一半，他後半夜更想釣魚。
斯坦福也贊同一半，後半夜他想運動打高爾夫球。
七個人七張嘴亂糟糟說個不停，謝景行一拍桌子做出決定：“你們的建議都采納，散會。”
“佘山世茂莊園，所以是轟趴館？”宋安梨看着微信群裏的地址開心了起來。
謝景行頗爲獨裁的直接宣布道：“明天上午十點半到這個地址會合，你去通知蘇總和唐總。”
“打車費報銷嗎？”趙夢澈故意找不痛快。
不過佘山在郊區距離确實蠻遠的，實習生們熬了一周好不容易放假今晚都不打算回宿舍住，明天沒法組團開車過去。
謝景行看看她：“你順便雇個燒烤師傅，一塊報銷。”
“哈？”趙夢澈不明所以。
謝景行轉頭看向齊天：“你别笑，你不是想按摩嗎，去請兩個技師，裙子長度要是沒過膝蓋不報銷。”
齊天笑聲戛然而止，馮爍也領到任務，請個專業團建活動主持人充當氣氛組。
一通安排下來大家下午都别想偷懶了，三三兩兩湊一堆苦中作樂策劃明天團建細節。
謝景行安排完别人，借口去實地勘察團建地點，大搖大擺提前下班回家補覺。
…………
六月末，蟬鳴半夏，萬物繁茂。
上午時分陽光傾灑大地，花草樹木郁郁蔥蔥進行着光合作用将空氣變得清新。
枝繁葉茂的高大樹木把莊園四周遮的嚴嚴實實，一條人工河靜谧流淌，爲周圍環境增添幾分清涼。
保安開着觀光電瓶車将實習生們送到莊園入口，齊天和宋安梨二人首先感覺到異樣，這裏可不像開轟趴别墅的地方，難道說富哥又要發動鈔能力了？
“真沒發現佘山還有這樣一塊風水寶地。”
作爲魔都土著的馮爍眨巴着眼睛試探道，佘山在他心裏的印象還是曾小賢露營看星星那副荒草叢生的鬼樣子。
樊浩楠也跟着問：“謝總人呢，這房子不會是他家的吧？”
“都看我幹嗎，我也不知道。”宋安梨嘴上随意心裏得意。
斯坦福提出合理建議：“要不然你給他發個消息問問，别走錯了。”
他昨晚查了一下這裏的房子價格上億，多少有點發虛。
“走吧走吧，先進去再說，我給他打個電話。”趙夢澈才不管這些，誰家還沒個别墅了。
她領頭順着入口往裏走大家隻好跟上，一開始還能抱着欣賞的眼光對路旁花草樹木布局評價兩句，當走了一百多米還沒看到頭之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隻剩趙夢澈握在手裏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傳出謝景行幫忙指路的聲音。
“歡迎。”
衆人通過話筒擴音聽到兩個字，紛紛擡頭望向幾十米外的别墅二樓戶外天台，謝景正站在那裏遠遠的揮着手，手裏還拿着個什麽玩意，看形狀像望遠鏡。
“卧槽，丫挺的太騷包了吧！”齊天受忍不住爆出方言。
趙夢澈張張嘴巴沒發出聲音，她家真沒這樣的别墅。
馮爍久久無語，突然抽風似的一個大跳竄上燒烤師傅拉烤爐和食材的三輪車，大聲嚷嚷道：“師傅你擰油門，我要撞死他！”
“還是别了吧，我這玩意開再快也飛不起來啊。”
燒烤師傅吭哧吭哧說道：“而且這草坪看起來都挺貴的，壓壞了多可惜。”
“這河裏應該有魚吧？”薛浩然轉頭看向一側的人工河弱弱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