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東也說道:“周廠長,現在天氣這麽熱,沖渣車間還有兩爐,車間的工人都很艱難。
我建議,廠裏給這幾個車間的工人們,額外增加高溫補助,以勞保和冰水的形式發放,盡可能讓工人們少遭一些罪,您看行嗎?”
周副廠長點頭:“這個提示很不錯,等你回去寫一份詳細的實施方案,我們盡快實施下去。”
說完,又轉頭對兩名車間正副主任說道:“工作中難免出現失誤,但我們一定要把這個概率降低到最小,你們車間從去年年底到現,在已經重傷三人,如果再出現類似事故,你們兩個就别幹了。”
“是,周廠長我們一定吸取教訓,保證不會再出這種事故。”
兩名車間主任連忙保證。
一個萬人大廠,尤其是軋鋼廠這種有好多高危工作的大廠,發生安全事故,太正常的事。
别說重傷殘疾,就算死了人,也不會太嚴肅的處理。
周副廠長早就對此習以爲常,所以隻是警告了兩個車間主任一下,并沒有深度追究他們的責任。
晚上下班之後,李建東帶着賈東旭,在市場上買了點東西去醫院探望易中海。
不合歸不合,該有的禮節還得做到位。
不管怎麽說,李建東是院裏的一大爺,還是軋鋼廠生産副主任。
于公于私易中海都是他的人,出了這麽嚴重的事故,不去看看說不過去。
到了醫院,打聽着找到易中海的病房。
易中海已經醒來了。
但是,遭受失去右臂和不孕不育的雙重打擊,此刻,他一臉的生無可戀。
當看到李建東的時候,易中海突然激動起來。
“李建東,你來幹什麽?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來看我的笑話,你還有點良心嗎?”
李建東對于易中海的反應并不意外,在一個院裏生活了這麽長時間,他早就知道,易中海是什麽樣的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正常操作。
所以,他聽到易中海的話,也并沒有生氣。
賈東旭忍不了。
瞪着易中海說道:“易中海,你知道什麽是好歹嗎?我師父好心來看你,你就這個态度?”
“生活不如意,你應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整天覺得全世界都在針對你。”
“好了,東旭,把東西放下,咱們先回去。”
李建東勸住賈東旭。
他今天過來,也不是真正關心易中海的死活,隻不過是出于鄰居和領導的禮節,不得不來而已。
現在人也看到了,還挨了一頓罵,該走的過場已經走完,再不走就有點自讨沒趣的嫌疑。
賈東旭還在替李建東憤憤不平,用力把東西放在病床櫃上。
然後師徒倆就一起離開了病房。
回到四合院,大家也都在議論易中海的事情。
尤其是李慧蘭,雖然已經跟易中海離婚,當時也被易中海傷的透透的。
但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李慧蘭聽到易中海出事後,心裏還是有些挂念他。
趙瘸子也确實大方,主動拉着她找到李建東,詢問易中海傷的怎麽樣。
李建東實話實說。
聽到易中海失去一條胳膊,李慧蘭也是抹了兩把眼淚。
她想到易中海當年剛考上7級鉗工時的意氣風發,沒想到轉眼不到兩年,就落魄到這種程度。
不但被下放沖渣車間幹着最累的工作,現在甚至連胳膊都弄丢了一條。
這就是命啊。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夏去秋來。
易中海早就已經出院了,他運氣比較好,被工友及時從轉爐旁救出來,失去一條胳膊,其他方面并無大礙,出院之後就被安排去保衛科,看大門去了。
軋鋼廠的門衛分兩種,一種是站崗的需要形象,還有一種是坐在崗樓裏,負責傳發信件和登記的。
易中海現在的工作,就是每天坐在崗樓裏喝喝茶,看看報紙。
然後郵差來的時候,負責收一下信件,把信按照各科室和車間分類放進信箱,等他們自己來拿。
除此之外,就是登記一下進出車輛,至于行人可記也可不記。
反正登記是爲了防止偷盜後有車牌可查,行人能偷走多少東西?
“老易,喝茶呢?”
保衛隊長前來查崗,看到易中海坐在值班崗樓裏喝茶,也是很懂事地沒有多管閑事。
易中海瞥了他一眼,隻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嗯。”
之所以敢這麽嚣張,不把領導當回事,是因爲易中海的工籍本上,已經換成保衛工種,和之前在沖渣車間可以不一樣。
當時易中海雖然是沖渣工,但工籍本上還是鉗工,所以是按照他的鉗工等級,也就是拿3級鉗工的工資。
現在易中海的工籍已經改成保衛,工資當然也是拿保衛的工資,而保衛科的工資和車間工人沒法比,一個月才18塊錢。
保衛隊長見他牛皮轟轟的樣子,也沒當回事,從信箱裏拿出一沓保衛科的信就準備離開。
突然,易中海說道:“曹隊長,我明天請一天假。”
曹隊長停下腳步,回頭問道:“易師傅,後天就周末了,你請假有事?”
“嗯。”
易中海又是簡單的嗯一聲,一臉無可奉告的表情。
曹隊長呵呵一笑說道:“行,既然易師傅你有事就忙你的,明天我安排别的人過來給你頂崗。”
說完曹隊長就離開了。
易中海則是一直喝茶喝到東方紅的歌聲響起,這才拿起自己的東西離開值班崗樓,隻不過他沒有直接回四合院,而是去菜市場買了肉和菜。
已經兩年了。
明天就是聾老太出獄的日子。
易中海現在混的這麽差,院子裏的人都像瘟神一樣躲着他。
等老太太出來,兩人起碼能做個伴,畢竟他們都有共同的敵人.
“那小花。”
“到!”
“今天是你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的日子,收拾好你的東西,跟我走。”
“是!”
承德監獄。
門口。
易中海一早就在這裏等着了,一直等到快10點的時候,才看到監獄小門打開。
一名70多歲,但精神不錯的老太太從監獄裏走出來。
“老太太,我來接您來了。”
看到聾老太太,易中海就像是看-到了親人。
這是他在四合院唯一志同道合的-戰友。
“老易,怎麽就隻有你一個人來接我?”
老太太看到隻有易中海一個人,臉頓時拉的很長。
易中海歎氣道:“老太太,你有所不知,我跟慧蘭離婚了,現在一個人過,可不就隻有我來接您嘛。”
“李建東他們呢?”
聾老太繼續問道。
易中海沒想到她問的竟然是李建東,心說你自己難道沒點數,竟然還想讓李建東來接你,不過轉念一想,這不正是挑唆老太太和李建東關系的好機會嘛?
于是他冷笑一聲說道:“李建東?人家現在是官了,軋鋼廠的生産副主任,像咱們這種升鬥小民,哪能請得動他呀?”
“我呸,生産副主任算什麽東西,我老太太是因爲他才進來的。
今天這麽大的日子,他竟然連來看看我都不來,看來是一點悔過的心思都沒有啊。”
聾老太咬着牙說道,顯然這兩年的勞教并沒有讓她有所改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更何況聾老太已經是70多歲,性格更是早就已經固定,哪有那麽容易改變?
易中海本來還擔心她現在已經被改造好了,見她對李建東咬牙切齒的模樣,心裏這才松了口氣。
“老太太,您可别氣壞了身子,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在家裏給你準備了肉和菜,咱們先回院裏再說吧。”
聽到有肉吃,聾老太心情這才稍微好了一點。
在回去的路上,聾老太這才看見易中海少了一條胳膊,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易中海就把這兩年來發生的事,都給老太太說了一遍。
當得知自己進去的這兩年,院裏經常搞聚會吃大餐的時候。
聾老太的心裏是一肚子氣,這麽多好東西,應該都給她吃才對,憑什麽分給全院住戶?
一點都不知道尊重老人,所有人都該下地獄。
終于到了站,易中海用剩下那隻手,扶着聾老太下車,很快兩人就回到了四合院。
上午婦女們都在洗衣服,一邊洗一邊聊着周圍幾個胡同的八卦。
突然,聽到前院有人走路的聲音,扭頭一看頓時都懵了。
“老太太怎麽回來了?”
“哎呦,這一眨眼都過去兩年了。”
賈張氏、李慧蘭、胡桂英、王春梅幾個全在中院。
當看到是聾老太回來了,所有人都像被施了魔法,全都一動不動愣在那裏。
聾老太剛才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就聽到院子裏笑聲很開心,想到自己這兩年在裏面吃得苦,對比之下就越想越氣。
“你們都在看什麽,老太太我回來了,你們一個個連個招呼都不會打了嗎?”
聾老太大聲喝道,一個人氣勢就壓住了對面所有人。
就連平時最嘚瑟的賈張氏都不敢和她對視,隻是撇着嘴,把頭轉向别的方向表示抗議。
李慧蘭等人就沒有賈張氏那麽大的脾氣,見老太太發火都有些緊張,趕緊問候:“老太太您回來了。”
聾老太很享受這種壓制别人的感覺,在牢裏待的太久。
她都差點忘了,當老祖宗是什麽感覺。
“我回來了,以後見了我都客氣一點,李慧蘭你給我過來。”
聾老太第一個點名李慧蘭。
她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要立威,立她作爲老祖宗的威風。
之前她因爲身份的問題,一直都算比較克制,現在身份問題解決了。
聾老太就像沒了緊箍咒,而且在裏面的時候,她還專門了解了一些法律。
所以,這次有信心把事情鬧得更厲害,還不會被再次抓進去。
“老太太,您叫我有什麽事?”
李慧蘭有些膽怯的來到老太太面前,剛說完一句話,就被聾老太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直接把李慧蘭打蒙了,其她幾個婦女也被驚的張大嘴巴。
李慧蘭回過神來,眼睛裏面已經蓄滿淚水,質問道:“老太太,你怎麽能打人呢?”
聾老太表情猙獰,惡狠狠道:“我打的就是你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中海對你多好啊。每個月光是給你買藥就花那麽多錢,你不但不聽他的話,還離婚幫别人生孩子,你說你欠不欠打?”
“老太太,你誤會了,這件事不怪慧蘭。”
易中海又開始充好人,有聾老太配合唱黑臉,才更有他發揮的空間。
拿李慧蘭開刀,是兩人回來之前就商量好的,一是爲了給易中海出氣。
二則是因爲李慧蘭性格羸弱,就算打了她也絕對不會還手。
聾老太指着李慧蘭鼻子罵道:“怎麽不怪他,我老太太眼睛又不瞎,你對她的好,我都看在眼裏,到現在你還在維護她,你看她配嗎?”
李慧蘭果然不敢還手,隻是大聲說了一句:“我不配行了吧?”
然後就哭着跑開了。
聾老太耍完威風十分得意,冷笑着看向其他人,頓時一個個都低下頭,不敢看她。
傍晚5點。
李建東回到四合院。
剛進門就看到閻埠貴在他家門口,對自己招手:“老李,你快來一下。”
“怎麽了老閻,神神秘秘的?”
李建東見閻埠貴不敢大聲說話的樣子,笑着停下車朝他走過去。
閻埠貴直接拉着他胳膊把他帶進家裏,關上門這才說道:“老李,老太太回來了。”
“嗯?”
李建東早就把這事給忘了,他整天考慮的都是工作和未來,哪有時間想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過老太太回來就回來了,閻埠貴整這麽緊張幹什麽?
“老太太回來怎麽了?她一回來就惹事了?”
閻埠貴一拍大腿,歎氣道:“可不是嗎,那個老東西進去兩年,更不是玩意兒了。”
三大媽也在旁邊說道:“老李,你是不知道,今天老太太剛回來,就當着我們的面,狠狠給了慧蘭一個耳光。”
“把慧蘭罵的那叫一個狗血淋頭,慧蘭還有着身孕呢,這要是被她氣出個好歹來,可怎麽辦啊?”
李建東有些意外,聾老太剛回來就搞事,這是他沒想到的。
按理說一般人進去兩年,回家後多少會收斂一下,這倒不是說改造效果好,隻是因爲在裏面待的久了,剛出來會有一種對社會的陌生感,這種恐懼會讓他們不敢立馬犯事。
聾老太回家第一天就搞事情,這不光是她天生壞的問題。
應該還有人在旁邊給她自信,緩解她的恐懼。
“我明白了,老閻你在門口看着點,等人回來的差不多了,就敲鈴铛召集全院大會。”
“我先去趙老哥家看看李慧蘭怎麽樣了。”
李建東說完就要走。
閻埠貴說好,也跟着走出去,然後就繼續守在門口,像往常一樣當他的門神。
來到趙瘸子家,李建東敲敲門走進去。
這時候趙瘸子也是剛下班回來,看到李建東就眼裏含淚道,
“一大爺,你看看那位老太太幹的好事,我家慧蘭沒招誰沒惹誰,一回來就被她又打又罵,都是一個院的,你說哪有這樣的人啊。”
李慧蘭看到李建東來了,也開始眼圈發紅。
她不是受不了委屈,以前跟易中海的時候,她沒少受委屈,但現在她跟了趙瘸子,因爲她的事讓自己男人傷心,這才是她難受的原因。
“一大爺,我沒事,可能老太太剛回來,有點氣不過,應該過段時間就好了。”
李慧蘭強顔歡笑的說道。
老太太畢竟那麽大歲數了。
上次,如果不是因爲抓住她的把柄,李建東也治不了她。
她現在才剛過了沒幾天好日子,不想因爲這一巴掌,再惹出什麽事,大不了忍忍就過去了。
“好了,别說了,這件事交給我。”
李建東過來就是看看李慧蘭的狀态,見她沒什麽事就可以了。
至于聾老太,可不隻是打了李慧蘭一巴掌的事,她這是再破壞整個大院的和諧氛圍。
李建東好不容易,把這個大院調理的和諧友愛,怎麽能讓這一泡老鼠屎,給壞了整鍋湯?
很快院裏的人都相繼回到四合院,閻埠貴數着人數差不多了,就讓閻解成去中院敲響鈴铛。
易中海正在聾老太家給她整理被褥,聾老太有些嫌棄的說道,
“老易,你這幹家務的能力比慧蘭差遠了,要我說,你再怎麽着也是個7級鉗工,想要把慧蘭追回來,還怕那個瘸子?不如我替你出面,把她搶回來算了,正好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歸你了。”
聾老太今天問了易中海許多,她沒想到易中海現在已經不是7級鉗工了,甚至連車間工人都算不上。
易中海有些尴尬道:“老太太,我現在可能還真比不上瘸子,人家少了一條腿,我少了一條胳膊,人家一個月20塊錢工資我才隻有18塊錢。”
“18塊錢?怎麽會這麽少?”
聾老太太吃了一驚,如果易中海隻有一個月這麽點錢,那還能經常給她買肉吃嗎?
易中海正是知道聾老太的這個想法,才把自己的收入告訴她。
聞言正要解釋,突然中院傳來鈴铛聲。
易中海頓時笑起來:“老太太您看怎麽樣,我就說李建東回來,第一時間會召集全院大會,您瞧這不就打鈴了。”
聾老太也表情一變,陰狠道:“他打鈴正好,現在我的身份問題已經解決了,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麽事情能拿捏我。”
中院。
住戶們三三兩兩的從家裏走出來,在中院集合。
那些剛回家的,也已經從自己媳婦嘴裏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個個都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等着大會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