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明媚的陽光灑在街頭巷尾。
梁羽早早地來到了付鵬的日常活動範圍。
兩年時光流轉,他已褪去稚嫩,成長爲一名奔波在城市各個角落的送餐騎手。
當梁羽出現在付鵬面前時,後者正忙着整理摩托車上的配送箱,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梁羽深吸一口氣,表明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并詳細說明此行的目的。
然而,付鵬的反應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配合。
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抵觸與無奈,“你們就不能讓我和家人過幾天安穩日子嗎?
這兩年來,你們反複調查我們,讓我們在鄰裏、同事間擡不起頭,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面對付鵬的抱怨,梁羽沒有立即反駁。
他能理解對方的無奈,隻好耐心解釋道:
“付鵬,我明白你的困擾,但請你相信,隻有通過積極配合警方找到真正的兇手,你和家人才能徹底洗脫嫌疑。
這也是每個公民應盡的責任,我們都希望真相早日浮出水面,還所有人一個清白。”
經過一番深度交談,付鵬心中的堅冰終于有所消融。
盡管内心仍有疑慮,但他還是帶着梁羽回到家中。
對于梁羽的到來,付鵬的母親一臉愕然,她原以爲這個塵封已久的案子已經無人問津,卻沒想到還有人堅持追尋着真相。
“關于我爸的事情,我能說的早都說過了,你先和我媽聊吧。”
付鵬一邊說着,一邊瞥了眼即将超時的訂單,不得不匆匆離開。
進屋後,梁羽并未表現出任何陌生感。
他像是一位久違的老友一般,在房間内閑适地漫步。
目光所及之處無不透露出對細節的敏銳捕捉。
他看似随口與付母拉起了家常,實則是在不動聲色地探尋有關付爲民的一切線索。
“您和愛人結婚時,他的父母親人都沒到場?”梁羽随口問道。
付母的目光随着回憶飄向遠方,聲音中帶着一絲淡淡的哀傷。
“是啊,我和爲民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告訴我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家裏隻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
付母停頓了片刻,仿佛在追憶與愛人相關的細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講述:
“結婚那會條件不好,也沒怎麽張羅,爲民隻領我們全家人下了趟館子,我還記着吃的是三鮮餡餃子,然後我就跟他回了家。”
回憶起過往,付母略顯渾濁的眼神裏,竟多了些許明亮。
“小夥子,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我不相信爲民是壞人。
他雖然沒啥大本事,但絕對是個本本分分的老實人,更是個體貼顧家的好丈夫。”
談及到自己的愛人,付母的情緒有些激動。
她緊緊拽着梁羽的胳膊,真摯又執拗地補充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爲民都走這麽久了,你們爲何還要查他?鬧的他亡魂都不得安甯,死後還要背負無妄罪名嗎?!”
梁羽望着眼前這位飽經風霜的母親,心中五味雜陳。
他的眼神中交織着同情與堅決,很是複雜。
有些話不忍說出口,可又不得不說。
“阿姨,我相信您的話,付爲民可能是位好丈夫、好父親,可您真的了解他嗎?
你們結婚前,他還是個黑戶!他的姓名和年齡都有可能是假的!
他的老家在哪裏?老家就真的一個親友都沒有了嗎?
這麽多年就沒一個人來找過他嗎?哪怕打通電話呢?
父母是去世了,可逢年過節不需要祭祖嗎?
他爲何對曾經的往事絕口不提,哪怕和您都不說?”
面對一連串的發問,付母愣在當場。
緊握的雙手也倏然間無力垂下,稍有神采的雙眼再次布滿了迷茫與呆滞。
“其實這些您都想過,隻是不願面對罷了。”
看着付母那滿頭白發,梁羽無奈地搖着頭。
他語氣緩和地說道:“這個案子已經過去八年了,真正的兇手可能仍在逍遙法外,如果您相信自己的愛人,那就盡量幫我們提供些有效的線索。”
付母擦了下眼角的淚,遺憾地搖搖頭,“可我不知道怎麽能幫到你們。”
整間屋子梁羽都看了一遍,除了一張付爲民的遺像,還真沒有什麽發現。
他話鋒一轉,輕聲問道:“您愛人有沒有留下個人的遺物?”
“那你稍等一下。”
付母說完走進了卧室,在床下翻出了一個老舊的行李箱。
“爲民留下的東西都在這了,你随便看。”
她有些傷感的說道,之後就安靜的坐在沙發上。
“謝謝。”
梁羽知道對方睹物思人,看得出來兩口子感情是真的很好。
這一刻,他在心中已經排除了付爲民的嫌疑。
因爲大多數的殺人兇手,他們對待感情都很冷漠,包括親情和愛情。
這類人,也許可以隐藏善與惡的情緒,卻很難掩飾一顆冰冷的心。
收起思緒,梁羽認真翻看着付爲民的遺物。
箱子裏的東西不多,有幾件舊衣物,還有塊破碎了的手表。
可這些都是近幾年的物件,和付爲民的過去毫不相幹。
陡然間,一部老舊的手機引起了梁羽的注意。
他嘗試着開機,但興許是太久不用了,手機極度虧電,根本打不開。
梁羽在腦海中搜索着記憶,關于本案的卷宗裏,并沒有談及付爲民的這部手機。
對于現在的人來講,一個人的手機裏通常會隐藏很多信息,甚至涉及到個人的隐私。
盡管這是一部古董老年機,但也不能輕易放過。
看來此行還真的有所收獲,梁羽如獲至寶,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把這部手機帶走,回去開機仔細查查。
他将手機暫且放在一邊,繼續往下翻着。
不過,除了一些無用的票據,隻剩一本十分褶皺的筆記本。
梁羽仔細翻看着每一頁的内容,看前面幾頁像是個賬本,記載了付爲民幹零活的每日收入。
零零散散記了小半本,後面卻都是空的。
梁羽搖搖頭正要放棄,不成想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竟夾雜着一張照片。
照片已經泛黃,邊角處微微翹起,仿佛承載着歲月的滄桑。
梁羽小心翼翼拿在手上,那雙銳利的目光也逐漸變得炙熱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