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裏唯一的體育生，練的是費錢的羽毛球，來學校坐的紅色豪車還有書童提行李，沒有手機卻有筆記本電腦，沒事還在學習經濟學……
最關鍵的，是這平靜如水的狀态啊！
他此時要是擡頭看看，就來得及阻止謠言的傳播——
那林恒跟李若飛唱對口相聲似的你一言我一語，已經把李顔擡到不可名狀的高度了。
“你看他那麽淡然，得是何等牛逼的實業大佬，才可能在金融風暴的沖擊下，巋然不動？”林恒繪聲繪色，說得自己都沉浸其中。
“隻有一種可能，凜城大少，幾乎掌握小城市某條命脈的那種，與凜城同生共死。”不知道哪位高人補了一句。
一群人在那啧啧啧，連連搖頭感歎，李顔正沉浸在汪曾祺的文字中無法自拔，壓根沒發現那邊閃爍的十餘道目光。
在明處的李顔沒發現，在暗處的一個戴眼鏡的白瘦男生是聽了個真真切切。
他鬓角都聽出了冷汗，臉上帶着莫名興奮的表情。
下午的課程并沒有因爲金融危機而有什麽特殊變化，除了郭啓文特地強調一句“好好學習，心無旁骛”，老師們一如往常。
李顔認真聽着課，但這同學們的眼神，怎麽老往自己這飄？
他不知道，在“很窮”跟“很富有”兩個可能性中，這群同學早就隻給他單選題了。
“普通家境對零班這群人來說，很難理解嗎？”他搖搖頭，專注到自己的提升裏去。
提前學習的科目足以應付現在的階段，到底還提不提前學習，李顔也有些猶豫。
零班管理确實寬松，但自己畢竟不是在育才小學時那般超然的地位，天天上課搞自己的事情不合适，上課的時間就還是得學對應的東西。
反而是下了課可以提高其他領域的内容。
如果下課的時間都拿來提前學習了，學習的進度卻不甚理想，豈不是兩頭沒讨着好？
他與舍友們一樣，很期待月考的到來，甚至有些急迫。
實在是太需要一個确定自己水平的參照物了。
好在零班老師水平非常高，除了課程内容，總是會給一些拓展知識，這部分的提升在新科目上尤爲明顯。
李顔今天一節地理一節生物，就是靠老師的拓展知識以及兩三句“這個你們不用學，聽聽就行”得到了提高。
其實這兩科的評分已經非常高了，作爲三級技能，地理18，生物19，已經超出平均水平不少。
當然除了提前學習課本知識，他一直喜歡的百科全書閱讀也幫了不少忙。
“想啥呢，顔少。”白曉生拍了一下李顔肩膀。
“沒有，準備走了。”李顔站起身，“不對，伱叫我什麽？”
“顔總，顔總。”
“叫我李顔或者阿顔就好啦。”
“明白的，低調，低調。”
李顔一臉懵逼，啥跟啥啊這是。
白曉生暗自心驚，“平時叫顔總都沒事，今天看來，這是擔心大少身份暴露，在大家都有損失的時候刺激到人，看來傳言不虛啊。”
這就是三人成虎的威力，謠言一旦産生，大家會想盡法子在所有相關不相關的細節裏，給你補成邏輯自洽。
“什麽？這麽牛逼？”王航聽完了“白鶴”添油加醋的表述，呼吸都變重了。
白鶴的手不停推着眼鏡，“老大，千真萬确，這要是其他班級的人說，我也不信，這可是零班。”
“掌握凜城命脈，能讓凜城死？你确定這話是林恒說的？”
“千真萬确！”
“林恒什麽身份你可是知道的。”
“老大，這要是零班其他人說的，我也不信，這可是林恒說的，他講這種話，恰恰最可信啊！”
王航“嘶”了一聲，原地不停踱步，“很好白鶴，你立了大功，這個李顔果然了不得。豹子，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說法？”
豹子神秘兮兮地湊近王航，“這個李顔報到的時候，坐的紅色法拉利，有個書童給他提行李，甚至還有司機！”
王航眼角狠狠一抽，“紅色法拉利？我怎麽聽的是紅色寶馬，法拉利就倆座，一個司機一個他，書童放哪？”
“哎喲，我這聽着紅色豪車，還以爲法拉利呢。”
“你特麽……”王航指着豹子半天說不出話。
“大哥，你知道那個書童讀哪裏的嗎？”
“有屁快放。”
“咱們隔壁啊，新北實驗！”
“保真？”
“我确實也有聽聞。”高個男生補充。
“老虎都這麽說，那我信了。”王航抹了一把頭發，擡頭望天，“新北實驗，那可都是有錢子弟，一個書童都能去裏邊讀書，這李顔……”
然後就是很突兀的沉默，四個小弟面面相觑，默不作聲。
“好！”王航突然喊了一聲，“我……”
“好！”大熊歡快地鼓起了掌。
“大熊，我說了很多遍，我在……”
“發表觀點的時候，少說話。”大熊點頭。
王航咬着後槽牙，決定不糾結了，“我得表達一下誠意，找個機會親自招攬李顔。”
小弟們積極地點頭。
“擇日子不如撞日子，我這就上零班一趟！這些家夥很愛讀書，說不定還沒走，要是碰到了，我直接招攬！”
王航自然是撲了個空，李顔一下課就離開了教室，此時正在操場呢。
在白曉生提醒李顔放學之後，李若飛主動迎了上來，邀請李顔到操場跑步。
兩個人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聊着，403雖然整體非常和諧，不過私底下好像少有兩兩關系甚密的，這也正常，基本都一起行動，了解也還不多。
所以像李若飛這樣主動制造私聊空間的，還是第一次。
“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很有緣分，李顔。”
很老套的套近乎方式……這要是用在跟女生搭讪上邊，得輸麻了。
“能同在一個宿舍，還都是體育愛好者，這更有緣分。”
“說得好，關鍵是還都是文學愛好者。”
“哈哈哈，我隻是看看書，不像你……”
“李顔，别謙虛了。”李若飛大笑，“凜城日報，我看過你的作品。”
卧槽？這都被發現了？
“咱倆雖然不算隔壁市，但好歹也同屬臨江省東部，凜城日報我偶爾也有涉獵的。”
“你的閱讀量，确實很不錯。”李顔笑笑。
“而且我自己經常寫文，也經常參賽，你當年這個特等獎，在我們那邊也是有點轟動的。”
“是嗎……還真是慚愧。”
“不用這麽謙虛，”李若飛的笑容極具感染力，“給你開了特等獎，足見水平。我也拜讀過，老實說，不像小學生的文筆。”
李顔笑容都僵了，内心瘋狂吐槽，咱也就初一剛開始，那文章六年級，一年都不到啊。
“我當時就在想，要是有機會認識，一定要好好讨教，沒想到成了舍友。更沒想到，你也喜歡運動，水平還很高。”
可以了可以了，再說下去要煽情了。
“一直也沒啥單獨找你聊聊的機會，我擔心在宿舍說起這事，對你造成困擾。”
考慮的倒是很周到，不愧是感性派的。
“所以今天，邀請你跑個步。”
……不愧是感性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