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了屍體之後，大院裏面依舊看上去很淩亂。但不是那種打鬥的淩亂，而像是搜刮之後的淩亂。
有人搜刮過這裏。
但應該是以搜刮财物爲主，因爲不論是書房還是密室，裏面散落的東西中，文書和書信都無人問津。
這些書信有一些應該是被之前來這邊的皇城内衛收攏了起來，放在一個大布袋裏。一些還散落在各個房間，最多的是地下的一間密室。
楊謙用神念仔細梳理了一遍整座大宅院，确定沒有遺漏之後才找了一個後院的涼亭裏一封一封的看起來。
很多是鄭越給家裏人的家書，裏面訊息比較雜，大部分是家長裏短，但其中也的确提到了一些關鍵字眼，比如：修行，長生，法門，世家等等。
這些家書楊謙飛快的歸攏之後總結就一句話：鄭越走了一遍當初肖蒼昱類似的心理路程，并且想要将這種“機緣”惠及家裏人，成就一個史無前例的“長生世家”。
想法很好，隻是現實很殘酷。身在雙慶府，不想着怎麽求生存，卻想着怎麽把手段帶回家裏，還要倒騰一個“長生世家”，這種心态的人不“失蹤”誰“失蹤”？
重點還是在于鄭越手段的由來。
能把一個不能修行的普通人拉進修士圈子，楊謙所知也就邪道手段可以辦到。
所以鄭越走邪修路子的概率很大。
最後在一封空的信封裏，楊謙翻出來一面銅牌，上面鑄了幾根竹子。
“玉竹林的腰牌？”
再加上書信裏提到了“新購置一座宅子，便于修行，同時也能招募一些人手聽用。”
購新宅爲何就能便于修行？簡單理解就是離求學之地更近？
兩相結合楊謙得出結論，鄭越應該是走了玉竹林的路子，與其同流合污了，成了萬裏竹海一邊的人。
至于爲何鄭越又會突然失蹤，這一點，楊謙沒有找到相關的線索。但他猜測應該跟鄭越本身的想法脫不了關系。
比如鄭越想要把長生手段傳回家裏，弄個“長生世家”的想法其實就足以尋死了。
邪道手段在雙慶府以外的地方本就是禁忌，就算現如今仙盟打壓得沒那麽厲害了，但也都是藏在陰暗角落不敢輕易露頭。
而鄭越的想法很可能把萬裏竹海暴露在仙盟的視線之下。
禦使鄭越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将這些信件收入儲物袋裏。楊謙這才離開這座大宅院進了卞下城。在城門口的時候看到等他多時的聞青。
“聞大人不用如此客氣。”
“大人，應該的。您對這邊不熟，下官也好爲您帶路。”
楊謙搖了搖頭，說：“不用，聞大人自便就好，告訴我那家酒樓怎麽走，楊謙自曉得該做什麽。”
聞青也不惱，給楊謙指了方向之後便說在官衙給楊謙備了薄酒，請楊謙之後過去。
喝酒？楊謙還不知道等會兒自己有不有這個心情。
走在卞下的街道上，這邊倒是看不到破敗，但卻處處透着冷清。即便是進城門之後中軸大街上也看不到幾輛馬車，兩邊的鋪子至少三成都閉着門。
聞青所說的酒樓就在中軸大街的交叉位置，也是卞下城的中心位置。
但也隻有兩層樓高，招牌也很老舊，跟豪華兩個字根本不沾邊。
站在酒樓門口可以看到裏面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幾桌客人。
找了個位子坐下，楊謙随意點了幾樣菜和一壺酒。
不過給楊謙端上酒菜的卻不是之前的店小二，而是一名“老熟人”。
“楊大人，鄰水城一别，大人别來無恙？”
“胡鳴？沒想到你會在這裏。話說你這一身斂息的手段确實厲害，賣不賣？”
“楊大人說笑了，吃飯的手段怎會賣？當然，楊大人要是願意你用的斂息手段拿來換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如何？”
斂息？楊謙笑了笑卻沒有答話，心裏明白胡鳴這是将他武修的氣息混亂的表現當成一種術法手段了。
“我的人在這邊死了二十幾個，這事兒你們知不知道？”楊謙砸見到胡鳴開始心裏就笃定胡鳴必然知道些什麽，甚至有可能就是提前在卞下等他。不然總不會是巧合吧？
“事先并不知道。但事後就知道了。也猜到你會過來，所以我就在這裏等你。不過你比我想的要慢一些。”
楊謙沒有去糾結對方是不是真的在事前不知情。而是問道：“知道是誰幹的嗎？”
胡鳴笑着沒搭腔。這架勢哪裏像是一個出竅境的修士？說是市井裏的奸商沒人會不信。
楊謙也懂，一邊吃東西一邊問：“這次什麽價？”
誰知胡鳴這一次笑着沒有直接給回答，而是反問道：“之前楊大人滅了白骨嶺和三十三洞之後，收獲中可有一面刻着“天人”二字早古文的石牌？”
楊謙自然記得，他滅掉白骨嶺和三十三洞的時候的确得到過兩塊這種石牌。當時就因爲這些石牌上的紋路跟之前去過的擎天妖師的墓穴裏的古怪法陣紋路同源，所以判斷應該是用來開啓擎天妖師的其他墓穴，或者類似同時期的秘密之地所用，甚至有可能跟秘境有關系。
隻不過楊謙到了府城之後事情一樁連着一樁不斷，還沒有時間去研究那兩塊石牌。
如今胡鳴提出來，楊謙一下就明白對方的打算了。這是盯上那些石牌了。
“胡鳴，你倒是什麽都知道。不錯，我确實收繳了兩塊伱說的那種石牌，不過并不準備交出去。”
“嘿，楊大人可知道那石牌的來曆？”
楊謙搖了搖頭。
“楊大人之前參與過風波城的擂台，想必應該是知道秘境的。你手裏的那兩塊石牌就是進入一處秘境的依仗，或者說是鑰匙。
這一次若是楊大人願意拿出一塊石牌來，我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楊謙想都沒想就拿出來一塊石牌放在桌上。這東西他有多餘的，并且白骨嶺和三十三洞都有，玉竹林和七寶山必然也有。後面再去弄來就是。
胡鳴樂呵呵的收下石牌，然後說：“殺死楊大人手下的是一個叫林家俊的器修，在雙慶府裏很有名氣，主業就幫人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