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氣氛一時間詭異起來。
姜瀚文盯着吳媽。
宋紅玉和老丁看向姜瀚文。
短暫的沉默之後,卻是那個吳媽率先說話了。
“老人剛睡了,丁局還是等吃過飯再去看吧,還有兩個菜,我去廚房端過來。”
吳媽幾乎是逃走似得跑回了廚房。
姜瀚文這一雙眼睛平時對的都是殺人無算的兇狠變态,指望一個鄉下婦女能撐得住也确實是高看她了。
不過經過這麽一攪合,宋局長總算是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姜瀚文的敵意幾乎是明擺着的,毫不掩飾,剛才那眼神兇狠暴戾,殘忍無比,如果眼神能殺人,吳媽早就被大卸八塊了。
宋紅玉實在想不明白,這位大名鼎鼎的神探、預言家,爲什麽會對一個土裏土氣的婦女有這麽大的敵意。
昨天晚上聽了姜瀚文的話,她是連夜回來的,警衛的人來過了,警局的人也來訊問過這兩個保姆,她還特地派人查了兩個人的犯罪記錄。
身世清白,也從來沒有任何不良記錄。
姜瀚文的敵意從何而來。
不過宋紅玉也不好說什麽,一來姜瀚文的身份擺在這兒,潛龍在淵,現在不結交難道等人家飛上青天再攀關系?到時候就遲了,二來人家怎麽說也是爲了你家的老人好,就算是沒來由的猜測,那宋紅玉也說不出什麽來。
無奈,她隻好繼續拉着自家男人,夫妻倆輪流給姜瀚文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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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另外一個保姆王阿姨正在做飯後甜點,她也沒空搭理邊上的吳媽。
雖然也有點奇怪,她隻是出去端了幾趟菜,爲什麽會臉色發白,手都在抖。
“王姐,咱們要不要換地方,看來主家不想用我們。”
吳媽這話一說,王姐立馬回頭,滿臉驚訝。
吳媽這人在她們家政公司也算是老人了,幹這行三年有餘,口碑一直不錯。
從來都是她請假辭職,還沒有主家要辭退她的情況。
雖然最近一年吳媽突然開始主接那種重病癱瘓在床的老人。
這一點王姐是很難理解的,畢竟癱瘓在床的老人大小便不能自理,是出了名的難伺候,正常保姆都不願意接這種活。
吳媽這名聲口碑放這,想接點輕松的活不是難事,但她卻主動接這種“爛活”,就挺讓人不理解的。
不過也有好處,就是這些重病癱瘓的老人一般都時日無多,基本上伺候不了多久就咽氣了。
“吳媽,宋局不是說要繼續雇咱們的嗎?她家這條件這麽好,開的工資又高,離開這兒你換别家都是5000一個月,她家開8000,我不想走。”
王姐搖搖頭,繼續做甜點。
心裏也有點不高興了,這個吳媽是不是伺候快斷氣的老人習慣了。
待幾天就要走。
吳媽今年已經送走不少癱瘓在床的老人了,講道理,雖然這每家隻幹兩三天就能掙一個月的工資,來錢快。
但她是不想這麽頻繁換主家,畢竟你到哪哪死人,說明身上有晦氣。
她們老家那邊還是很信這個的。
這次要不是經理指派她跟過來做飯,她也不想跟這個掃把星吳媽一起幹活。
人家都是一家待一兩年,她這待一兩天就要換地方,搬行李都省了。
也不怕怨氣纏身。
“随伱吧,我這幾天就要走~~~”
吳媽端着菜,喃喃道,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
危險,她感覺到了危險,是那種被猛獸盯上,随時都要喪命的危險。
就是那個坐在上座的年輕人。
是個比自己還瘋狂的多的多的瘋子。
吳媽隻是不善言辭,但絕不是蠢,遇到危險要逃走這一點她還是懂的。
更何況,對方不是那些癱瘓在床,任她擺弄的老東西,而是一個眼神就能讓自己手腳麻木的怪物。
我難道哪裏有破綻嗎?吳媽心裏疑惑。
沒有比我更專業的保姆了,我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吳媽踩着小碎步靠近餐桌,心裏不停的翻滾猜測,但卻沒有絲毫頭緒。
沒理由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就能把自己看穿了?不可能啊?
宋局長那麽強悍的女人,身居高位,殺伐果斷的女強人都被自己忽悠過去了。
憑什麽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年輕人就比宋局長還厲害?!
吳媽咽了咽口水,低頭看着腳下。
她根本不敢擡頭,生怕再看到那雙詭異的眼睛。
好在,這回那個奇怪的年輕人沒有再說什麽,主家正在輪流敬酒,賓主盡歡,看起來這酒還有的喝呢。
吳媽靠在廚房門口,長舒了口氣,她在猶豫,要不要下手。
宋局長跟以前那些有錢的主家不一樣,她是羊城警局的局長,手握重權的大人物,不是一般的有錢人能比的。
萬一路出馬腳,自己難逃一死。
吳媽一連喝了四五杯水,依然沒把心頭的熱氣給壓下去。
她瞥了一眼斜對角的次卧,那是老人的卧室。
宋局長的母親,今年八十四了,原本身體還是挺硬朗的,去年突然中風,癱瘓在床一年多,老太婆整天昏昏沉沉的,腦子已經迷糊了,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她見過太多癱瘓的老人,讓一個活生生的人24小時,365天全躺在床上,那不是活着,是活受罪。
雖然主家之前找的保姆照顧的不錯,但依舊難以阻止老人的日漸虛弱。
聽說主家之前把老人送去省級療養院照顧,不到一個星期老人就鬧絕食,最後還是送回來了。
“整天躺在床上,躺到死,還不如早死早托生。”
吳媽抱着茶杯,嘴裏喃喃自語,心裏卻忘不掉老人放在首飾櫃裏的好大一包金首飾,存折上有很多錢,衣櫃裏面的現金也很多。
錢都受潮發黴了。
吳媽心裏暗罵:老東西根本沒地方花錢,存折上那些錢自己不能拿,但金銀首飾和現金呢?放在那也是浪費,不如給我們這些需要錢的窮人。
吳媽這樣說服自己。
她仔細觀察過,也旁敲側擊的問過,主家對于老人的私房錢根本沒個數。
宋局那樣的女強人,忙起來常年不沾家,錢都是秘書送來的。
丁局更不用說,送錢很勤快,但人幾乎是一年也見不着兩回,你指望他們知道老人有多少私房錢?根本就不可能。
這個老太婆的私房錢夠她辛辛苦苦忙好多年的,不拿白不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