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寒國有史以來最受關注的一場審判。
暌違三十年,京畿道,韓城連環殺人案終于告破。
首爾檢察院對三名兇手,白光德、趙秉順、樸興圭提起訴訟。
首爾法院于今日開庭審理此案。
由于本案受到全國民衆關注,首爾法院應民衆訴求,開放媒體通道,并在全國現場直播庭審畫面。
本次庭審參與人數衆多,旁聽席座位早早就被預定完畢,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沒搶到位置。
姜瀚文看着烏央烏央的旁聽席,不由得想起香江案的庭審現場。
他還是比較習慣站在角落裏,像這樣被如此多的目光審視打量的感覺很是奇怪。
他一個拍電影的,爲什麽會被推上證人席。
該說不說,爲什麽法庭要把《殺人回憶》的電影當物證。
這是藝術創作,拿來當物證合适嗎?
你看犯人會認嗎?辯方律師會認嗎?
“法官大人,我身爲辯方律師,理應爲我當事人辯護,但本案實在是證據确鑿,案件性質又極爲惡劣,全國上下民意洶洶,恕我無能,不能爲當事人提供辯護”
被告律師席上站着的是個文質彬彬的年輕律師,臉上稚氣未脫,此時一臉的悲壯。
正在跟主審法官“痛陳利害”,
法官聽完都繃不住了,下面旁聽席的衆人直接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寒國各大媒體平台也已經被刷屏了。
誰見過辯方律師上來自爆的。
這小子一看就是倒黴蛋,被指定當援助律師的。
跟别的案子,有些黑心想出名的律師爲兇手做無罪辯護揚名不同。
整個寒國,有哪個律師敢爲被告席上的三個孽畜做無罪辯護,直接就等于自爆,宣告社會學死亡。
揚名肯定是揚名了,但以後律師這碗飯也不用吃了。
開玩笑,樸興圭、趙秉順、白光德三個人的照片在老河的操作下,全寒國每個人都見過了,寒國人可能不知道總統長什麽樣,但絕對知道韓城案的三個兇手長什麽樣,并且對他們的兇殘暴行一清二楚。
“西八,辯護?辯你八輩祖宗,要不是我是辯方律師,我都想上去錘這三個畜生。”
姜瀚文愣了一下,又看向年輕律師身後的三名被告人。
心裏又釋然了。
他實在不清楚老樸的手下是怎麽調教這三個家夥的。
從開庭到現在,三個人面無表情,眼神呆滞,一直在流鼻涕。
白光德這個老流浪漢自不必說,本來就已經是呆滞狀态。
趙秉順本來百十來斤的身體現在直接瘦成了衣架,幾乎是吹口氣就要倒地,原本氣焰極其嚣張的樸興圭更誇張,眼裏的桀骜不馴沒有了,健壯的身闆完全挺不起來,站在被告席上一直佝偻着腰,整個人跟掉了魂的木偶一般。
法官在上面播放電影《殺人回憶》片段,三人從頭至尾沒有擡頭看一眼。
姜瀚文瞥了一眼坐在旁聽席第一個的老樸。
這家夥今天是盛裝出席,那身西裝簡直跟參加婚禮的新郎一般,胸口還别着一朵小白花。
見姜瀚文滿頭問号的看着自己,老樸擠了擠眼,露出白森森的大牙,又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伸手比了個ok的手勢。
wink!
姜瀚文:“-_-||”
這老六不會真的用他說的那什麽金木水火土五種酷刑把樸興圭三個人篩了一遍吧。
姜瀚文完全有理由相信,被告席上的三人現在隻剩下一副軀殼了。
能把人收拾成這個模樣,犯人還看不出明顯的傷痕。
呵呵,還真是有一套。
這三個家夥現在能站着就不錯了,指望他們喊冤啥的那是不可能了。
老樸這人,果然是講誠信,說到做到。
辯方律師放棄辯護。
控方律師瞄了一眼旁聽席的老樸,也縮了,轉而看向法官。
姜瀚文這才明白老樸想幹嘛。
他把那封信又給要回去了,這事兒他不止一次說過。
已故韓城警局的老局長,也就是老樸的師傅寫的這封遺書,老樸做夢都想着能在法庭上,當着所有人的面讀出來。
不單單是爲了他自己,也爲了寫這封信的老局長正名,韓城警局當年不是屍位素餐的廢物。
“法官大人,我申請誦讀一封當年參與偵辦韓城案警員的遺書,請法官大人準許。”
老樸這一嗓子。
整個法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他身上。
包括所有媒體的攝像機也都對準了他。
這個Samsung集團的大人物究竟要說什麽。
“法庭準許你的請求。”
法官不是傻子,這人跟河總監的關系非同一般,沒必要駁他面子。
“謝謝!”
老樸收起臉上的輕浮。
挺直了腰闆,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轉向旁聽席,看向攝影機,從兜裏掏出一封泛黃褶皺的紙張。
慢慢展開:
“我們必将見面的,對吧!”
《給殺人犯的一封信》——韓城連環殺人案擔當警官。
懦夫,我是這麽稱呼伱的。
不知道你是否喜歡,揮刀向弱者的你們,對準的都是女性,用這個稱呼似乎也很合适。
爲了不忘記你的存在,8年前我給你取的這個名字。
雖然不知道你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或者是更多的人,總之,爲了和你,或者和你們相見,我至今花費了不少功夫,你們或許會對此提出反對吧。
懦夫,去年末,韓城一名回家途中的女大學生失蹤并被殺害的事件。至今還沒有被解決,因此我在這邊做搜查指導。
不過,這真是不能脫身的惡緣啊。這次事件中女學生失蹤被害的場所,就是那個你或者你們曾殘酷的踐踏人們寶貴生命的城市。
第九回事件的公訴時效在下個月到期,最後的第10回案件則在明年4月到期,我也将在明年6月退休。
這次(21日)是我在職中最後一次迎來警察節了,時效期滿再加上案件擔當人退休……
或許會推動這一案件再一次成爲世間衆議的話題吧。
我也很慘,當時想着一定要把手铐戴到你的手上,不過我快要失去這個權力了。
作爲刑警,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受到恩惠的人。
從1961年當上警察開始,到擔任強力課刑警,以那292個殺人犯爲代表,我送進牢房的人達數千之多。
以上各點功績被認同之故,1981年7月開始的一年間我擔任了局長一職,我的履曆一直很漂亮。
可是,這又能怎樣,始終沒有逮捕到你。
第一次和第二次事件發生以來,也就是86年12月開始,我剛好工作20年了。
爲了調查案件,我幾個月不回家,帶着我的徒弟樸義君,還有總局來的河警官,一直在誓死要把你們抓住的念頭下瘋狂奔走。哪怕把妻兒的生日忘掉,我們也能記得住你全部的犯罪時間和手法。
我甚至有一個部下老曹因爲過勞倒下,至今半身不遂。還有另一個部下因爲對疑犯暴力審問而使疑犯死亡的,我也曾因此被解除職位。
就在這期間,你也像嘲笑我們似的,一次次從容地犯罪,爲什麽呢?
你一定也已經到了中年了吧,有著極端内向、無法社交的性格,你結婚了嗎?有孩子了嗎?
韓城案被拍成了電視劇,也有好幾部電影。
作爲一個連犯人都抓不到的警察,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走進熙熙攘攘的電影院,隻能一個人偷偷地在汽車放映場觀看。
受害人中連70歲的老婆婆都有,你難道沒有想到過自己的母親嗎?還有剛剛結婚的女性、年輕的20歲姑娘、年幼的女初中生、高中生,她們肯定都曾經向你哀求過吧。
我去了你作案的地方,看到屍體的時候,我怒不可遏,發誓抓到你的時候,一定不給你站在法庭上接受審判的機會,我要親自下手解決你。
可是這又能怎樣呢。我始終沒能逮捕你,對於晚輩和被害者遺族來說,我也是罪人。
我每天都在夢到被全裸捆綁着被施以充滿變态的暴行的女性受害者們,還夢到像你這般的惡魔們是沒有公訴時效的,即使我退任了,我的後輩們也會把你抓住。
得了癌症的話,徹底的治療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對于要從世上除去你這樣社會的癌症而言,居然存在公訴時效,你不覺得奇怪嗎?
懦夫,你知道嗎,我依然住在韓城,我打算搜捕你,直至我離任的那一天。
隻要哪一天公訴時效被取消的話,即使我不在了,我的後輩們也必定會把你逮捕歸案。我們一直都在進步。
請務必不要比我先死。我們必定應該見面的,對吧,懦夫。
言畢。
老樸已經淚流滿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