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長辦公室,
負責解說的女獄警萬萬沒有想到,來自警察廳英俊帥氣的大領導會如此失态。
又哭又笑。
真的是又哭又笑,旁若無人。
還有那位Samsung公司的大老闆樸先生。
靠在牆上,面如死灰,整個人精神恍惚,像是受了什麽重大打擊。
唯一沒什麽情緒波動的隻有那位華國來的帥哥了。
“河總監,您~要不~~”
監獄長手裏端着犯人檔案,有點手足無措。
寒國警察廳與其說是這位的七十歲老丈人在把控,不如說是身爲二把手的何總監才是實際控制人。
幾十年的經營,他的勢力盤根錯節遍布财閥、政黨、幫會、衆多的國會議員
這是真正的大佬,日後要參加總統競選的大人物。
爲什麽今天會失态成這樣,着實讓人費解?
監獄長好奇的看着檔案上的照片。
樸興圭,韓城人,嫌犯現年51歲,1994年對自己妻子的妹妹進行強奸後殺害并且棄屍,被判無期徒刑,現收監在監獄中。
這人已經在牢裏蹲了二十多年了?
可是照片上的這個男人,看起來頂多三十多歲,皮膚白皙,面容清秀,唇紅齒白,單眼皮。
這可不是入獄時的照片,監獄裏的犯人每年都會更新資料。
這就說明這人是真的就長這樣。
監獄長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心裏酸澀。
自己五十歲,比這混蛋還小一歲,頭上已經是玻璃鏡面了。
真是不公平,壞人還能這樣逆生長?
“走吧,去見見這個老熟人。”
現實永遠比任何影視劇本都要魔幻。
姜瀚文一直笃信這一點。
韓城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之一的樸興圭,逃過了警方的調查、緊接着就犯案被抓,然後就開始吃牢飯了。
一直吃到現在,從二十三歲吃到五十一歲,28年的時間。
這個人的整個人生最黃金的時間都是在牢裏度過的。
這算是老天對兇手的懲罰嗎?
可照片裏的樸興圭,跟年輕的時候樣貌基本上沒什麽變化,時間的偉力在他臉上似乎沒起什麽作用。
這究竟是上天的懲罰還是眷顧,
此刻就連身爲局外人的姜瀚文,都陷入了一種深深的迷茫之中。
更别說是當事人的老樸和老河。
姜瀚文自問,如果是自己,整整28年,腦子裏想象了無數次,無時無刻不想着抓捕的兇手,居然一直就待在監獄裏,一天自由都沒享受過,自己是該高興,還是難過,這種大喜大悲着實讓人難以接受。
兩名獄警領着衆人接連穿過三道全金屬鐵門,輸了四次密碼,終于來到重刑犯監區。
這個監區的犯人都是手上有人命的重犯,很多精神躁郁,有暴力傾向,監獄方面爲了安全起見,對他們都是單獨關押,負責監護的獄警數量也比普通監區多一倍。
除了放風時間少,工作量大之外,重刑犯監區的居住環境要比普通監區好點,畢竟是單人間。
跟影視劇上拍的殺人犯都狂躁不安,看到有人進來就扒着鐵門怪叫不同。
真正進入監區。
夜深人靜。
除了排風扇的聲音,根本聽不到其它任何響動。
每個監牢裏的犯人或坐或躺,不管有沒有在睡覺,反正都在休息。
其實不管是犯了什麽罪進來,隻要這個犯人腦子還正常。
那他們最關心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減刑,沒人會主動找事。
衆人來到308監室門口。
兩個獄警知道領導要見樸興圭,一個開門,一個認真的開始彙報起犯人的情況。
308房的這個犯人是個健身狂人,名叫樸興圭。
由于平時表現良好,已經從最初判決的無期徒刑不得保釋,連續三次減刑,刑期變成29年,眼看着今年年底就能出獄了,
别看檔案上寫着51歲了,但這家夥的身體可比很多小夥子都要好,能在1小時内輕松地做1000個俯卧撐,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練出來的,出去之後還是能享受生活的。
“好了,你們把人帶出來,河總監要當面見這個犯人。”
監獄長上手推了一把說話的獄警。
兩個沒眼力見的家夥。
沒看到河總監的表情嗎,八成他跟這犯人有什麽仇怨,你還在這叭叭的講個不停,
房門被打開。
兩名獄警押着犯人出了監室。
灰色的囚服穿在身上,蓋不住衣領下肌肉虬結的身體,可臉卻還是那樣面容陰柔清秀,皮膚依舊很白。
老樸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很是懊惱。
“西八,老天不長眼,你個雜種居然長的一點沒變!”
“老河,這個人我要了,價錢伱随便開,檢察guan那邊也是明碼标價的,好辦。”
老樸嘬着牙花,上手扯住男人的手臂,就要把犯人拽走。
完全不顧監獄長和旁邊的獄警。
犯人原本在睡覺,突然被拉起來,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狀況,就覺得一隻鐵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臂。
他眯着眼冷笑一聲。
哪裏來的雜碎,以爲自己是好拿捏的?
動我?我這三十年的苦練是白費的嗎?
犯人深吸一口氣,猛的發力,全身骨骼脆響,想要把抓住自己的壯漢給甩出去。
“額”
犯人悶哼一聲,臉上瞬間成了豬肝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落下。
在兩名獄警的驚訝之中。
這個在監獄健身小三十年,身手矯健,力大無比的獄霸居然就這麽乖乖的跟個小媳婦一樣被人給拉走了?
到底是什麽情況?
“河總監?這個,這個不好吧。”
監獄長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是估計不足。
樸義君是Samsung集團的高層,這一點首爾有頭有臉的人都是知道的,但他身爲集團高管還身兼頂級幫會青龍會的幫主,這一點知道的人并不多,但這其中不包括他這個警方的監獄長。
樸義君在黑道的名聲比他在商界的地位要高得多。
尊稱他爲一聲首爾教父也不爲過。
本來何總監和樸幫主一起來監獄就已經讓他震驚了。
不過出于尊重他也不好過問。
可現在樸義君要當着他們監獄方的面把一個殺人犯給帶走。
這,這不說話是不是不合适。
“樸義君!混賬!你以爲監獄是什麽地方?你能代表青龍幫,你能代表Samsung嗎?你是不是不想在首爾混下去了!”
老河站在原地,面色狠厲至極。
但那個熊罴一般的壯漢卻跟沒聽到一樣,繼續拉着犯人朝出口走去。
“那兩個崽子,過來看門!西八,不長眼的嗎!”
老樸站在鐵門前,理直氣壯的招呼兩名獄警過來開門。
好像他才是監獄的主人。
“樸義君!我警告過你,你知道這個案子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嗎?”
“你們兩個不準開門!”
“你這個愚蠢的雜種,你要是把樸興圭弄死了,你就等着檢察guan們上門抄家吧,這麽好的向主子邀功的素材,你以爲他們會放過?”
老河也顧不得體面了,破口大罵起來。
“樸總,樸總使不得,诶诶诶。”
老河話還沒說完。
門口的老樸已經撇開犯人朝着這邊狂奔而來。
一旁的監獄長連忙阻止,卻被他一把推飛到牆邊。
“咚”
一聲悶響,一米八的大個子被直接踹得倒飛出去。
在光滑的地面上滑了足足有四五米遠。
老樸不依不饒。
一腳踏在好友的身上,單手薅住他的領帶。
“河升均,這一腳我是替我師傅,韓城警局局長死老鬼踹的,他咽氣之前把遺書交給你,是覺得你比我有出息,以後一定能把案子辦了,讓兇手受到該有的懲罰,結果呢!你跟那些蟲豸混在一起,整天吃喝,是不是腦子裏都長豬油了!”
“你,老樸,你不懂,你不懂zhengzhi,你不懂!”
老河踹着粗氣,嘶吼着一拳砸在老樸的臉上。
可這下好像打在鐵疙瘩上面,對方毫無反應,老河歎了口氣,苦笑一聲,
“老樸,還是你厲害。”
“我何嘗不想把這幾個雜碎活剮了,但那樣損失太大,損失太大了你懂嗎?我的仕途到頭了,你們公司也要被輿論譴責,警方也不會放過你們青龍幫的,這些你都不考慮的嗎?”
“樸義君!你不是三十年前的愣頭青,你手底下那麽多人等着吃飯呢!你能不能冷靜點!”
老河似乎是用盡了力氣,說完脖子一仰,任由好友抓着懸在半空。
他比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想把兇手送上刑場,老局長死前的遺書上沒有财産分配,隻有這件韓城案,這案子是他退休前經手的最後一件大案,最後他引咎辭職也是因爲這件案子民怨沸騰,他被拉出來背鍋,被老百姓罵了整整十年。
那封遺書他一直保管着,前段時間剛給了姜瀚文。
他們所做的這一切,無非是想了結心中的執念。
這執念是他河升均的,是老樸的,也是老局長的,也是當年所有參與案件偵破的警員的。
但現在,
必須從長計議!
就算這件案子過了追訴期,就算樸興圭即将出獄,就算三名兇手都不用接受審判,也不用坐牢。
那也必須從長計議!
“老樸,你相信我一次,等這波輿論過了,這三個雜碎要殺要剮,都聽你的.”
這已經是身爲警方實際最高權力者的最後承諾了。
這句話說出來,就意味了輿論風暴一過,樸義君動用si刑,警方也會裝作沒看到,聽之任之,隻要他做的幹淨利索就好。
老樸不爲所動,依舊盯着地上的男人.
他現在不想聽自己的好兄弟說什麽權衡利弊,虛與委蛇,那是對這三十年時光的背叛.
“呵呵,三十年前我就說你不會功夫,混了三十年guan場,你更是連小崽子都不如了。”
“當年爲什麽破不了案!?你能不知道嗎?明明隻需要派人布控就能抓到兇手,可我們沒人!在破案的黃金時間裏警局沒有警力!連你這個剛從阿美莉卡回來的龜孫子都給派下來了。”
老樸的眼睛布滿血絲,他絕少流眼淚。
但他現在竟然沒法控制情緒。
“韓城案,最需要警力的時候,整個韓城就你我,還有一個狗日的白癡老曹三個人在查案,後面連檢驗科的人都被調去鎮壓xx了。”
“你不會忘了那次xx是因爲什麽吧?”
老樸龇着牙,眼淚順着鼻子流到嘴裏,又被他吐了出來。
“就是因爲你們的主子強jian女學生,還把人給活生生搞死了,弄得百姓上街xx。”
“而這個國家應該主持正義的警察在幹嘛?在幫着兇手鎮壓xx!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所以勞資不幹了。”
“現在,你跟我說zz?放屁!勞資是黑社會!不是警察,我就要動用si刑,把這幾個雜種剁碎了喂狗!那兩個雜種我已經派人送到青龍會的地盤了。”
“别用這種眼睛看我,我說過,寒國的正義是明碼标價的,不管是檢察guan還是警guan,隻要錢到位,都可以商量,就算你是河總監也沒用。”
壯漢松開手。
他低頭将好友的領帶襯衣收拾整齊。
起身走到兩個已經吓懵的獄警面前,從他們手裏拿過磁卡。
一隻大手薅住犯人的脖子,
在衆目睽睽之下拉着犯人出了監區大門。
“還特麽愣着幹什麽,拉警報!”
監獄長連忙沖過來扶河升均起來。
一邊大腳踹在獄警屁股上,讓他們拉響警報。
“等等!别拉警報。”
“咳咳!”
老河艱難的起身,沖着監獄長搖搖頭。
又回頭看向靠在牆邊的姜瀚文。
“别看我,這事兒,我站老樸那邊。”
姜瀚文擺擺手,也出了監區。
“呵呵,到頭來就我一個人是壞人,是膽小鬼?勞資辛辛苦苦鑽營了三十年,勢力遍布全國,掌握的情報足以讓青wa台的老爺們牢底坐穿!”
“松開!”
老河一把推開監獄長。
一步一拐的走出監區。
“就你們是英雄好漢?!勞資就是孬種?”
“哈哈,殺幾個雜碎,送掉兩個好人的前途,不值當!”
老河邊走邊罵,嘴裏的唾沫混着血絲。
他掏出手機,翻開長長的通訊錄,開始打電話。
一個接一個打。
“喂!網監,别睡了,起來!發帖,把我先前給你發的文案圖片置頂!然後給每部手機上強制發送!我要讓每個寒國人明天一早起床打開手機就是這條新聞!放屁,用一級秘鑰!開啓所有網絡平台權限,哪個公司不同意,上門抄他!”
“西八,姜主編!起來幹活!”
“檢察長,我待會讓金秘書跟您商量個事,請您務必答應。”
“崔議長,請你辦件事,呵呵,我沒瘋,你的視頻我可是經常看哦.”
“喂,嶽父大人,明天可能會堵車,您老在家休息,警察廳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電話打了很多個。
一旁的監獄長已經退到了遠處,他是聰明人,很多事情聽了,小命恐怕難保。
過了一會,
老河挂斷了最後一個電話。
強吸了一口氣,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本章完)